云初染这才回神,继续往上一瞧,先是对上一张妖异娇好的面容,而后再对上了一双修长深黑,宛若一世琉璃白的眼睛。
那双眼睛,修长阴柔,凝神有力,但却带着几抹刻意掩住的急色。
刹那间,她心头顿时一松,面色慢腾腾的展开一个笑靥来,头顶之人见她这般,眸中的急色稍稍一深,启唇似要再度催促,她顿时笑了一声,启着自己都不知是何腔调的嗓音道:“这可是你说抓住的!”
说完,她便双手高举,顿时吊住头顶的那只手。
刹那,她顿觉他手臂一颤,而后便闻到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是想让本少给你陪葬?”
竟拉这么紧!还用上了双手!
此刻的云初染,面上释然。虽说身子仍在往下掉,但不知为何,如今这等绝境之中有人陪着她,她的心头似乎有种不知名的情愫溢满,以致此番面对死亡,顿觉胆大了些。
这,便是所谓的有人相陪着,即便上至碧落,下至黄泉,都比独自一人时要从容些、无谓些?又或者是,因心底被一抹俗世中的感激震得全身细胞都在感激叫嚣,以致她现在,仅是觉得有心头涌出几分暖意,仅顾着品味斟酌,从而忘了坠崖而亡的悲凉与不甘?
一想到这些,云初染再度用了些力,抓紧了上面人的手,还猝然闻道那道咬牙切齿的哀嚎。
她充耳不闻他的哀嚎,仅是淡然笑着,而后缓缓闭上双眸,浅然出声:“谢谢!”
是的,谢谢!
其实说来,经过今夜这一番,她才发觉,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坚强。
一旦堡垒松懈,她,便脆弱得宛若溺水之人,只要有人在她最为悲戚恐惧之际拉她一把,她便会心生感激,从而…
先机老人曾说她凉薄,她云初染当时浅笑应对,不置可否。
但不得不说,先机老人说得也并未错,她云初染,并不会轻易动情,即便是她身边的夜刖夜魅,也是过了一年,她才对他们二人信任有加。
但,这世上,怕是也仅有她自己才知晓,其实,她并非凉薄,仅是不敢轻易去相信,天生的谨慎之心令她步步为营,不会轻易涉足一些她无法看透以及无法猜透的人或事。然,一旦所有的谨慎全数转变为绝望与畏惧,一旦她的强势与伪装终于不复存在,她云初染,仅是一个害怕受伤的卑微之人罢了。
头顶传来刀剑滑击岩壁的呲啦声,尖锐刺耳,挑动着云初染的耳膜。
云初染顿时回神,还未扬头张望,却闻头顶之人顿时朝她抛出一句颇为不悦的话:“你这女人,怎这般重!”
一闻这话,云初染微微一怔,抬眸便见头顶之人一手被她吊着,一手握着匕首猛烈的滑击岩壁,他那张常日里妖娆魅惑的脸,此刻也盈出几分咬牙切齿,眉宇紧蹙,面色稍稍有些白。再借着皎洁月色瞧他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却见他的手已然青筋涌现,隐隐中似有鲜红的血迹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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