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云沧帝的几个儿女中,第二可怜的是没爹管、又死了妈的云鲤,那第一可怜的绝对就是这个四公主云淡了。
她的生母身份卑微,只是云沧帝喝醉后宠幸的一名舞姬。没有可以保护她的母亲,也没有一个靠谱的父亲,在她少女时期初展美貌的时候,变成了狼群中一口最为肥美的小羊。
云沧帝甚至动过将这个女儿送给卫璋的念头,那时正是卫璋权势最旺的时候,将一位公主赏给这个大太监为妻,是云沧帝能想出的最好的讨好方法。
可惜卫璋拒绝了。
云鲤到现在都记得,那段时间,整个宫廷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自己这个可怜的四姐。据说云沧帝命令宫人,将云淡公主剥光了卷成卷送到了卫璋的府上,可她是怎么被送进去的,就是怎么被退回来的。
“连个太监都勾不上,白长这一身的好皮肉了。”
“就是,怎么不学学她那狐媚子亲娘。”
“真是有福气没命享哟,若是成了掌印夫人,啧啧。”
“怎么?瞧你那羡慕的样子,你也想嫁给太监?”
“呸!谁想嫁那些缺了根的东西,我可听说了,他们没了那本事,床上可有别的法子折磨女人呢!”
“也是,我可要等到出宫的年纪,好好嫁个正经男人。唉,四公主也是可怜,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
“可怜什么呀!她嫁的是普通太监吗,那可是掌印!”
……
两个宫女嬉笑着走开,12岁的云鲤躲在草丛后面捕螳螂,她满脑子都是问号。
缺了根是什么意思?太监为什么要在床上折磨女人?掌印和一般太监有什么不同,为何不能娶妻?
她也曾偷偷去看过云淡,记忆中,那美丽孱弱的少女每日都在哭,眼睛红彤彤的,云鲤都怕她哪天哭瞎了,为了让她高兴起来,还专门把自己逮的螳螂王放在竹筒子里,从窗户里塞进去让她玩耍。
三年后的今天,记忆中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渐渐和面前的这个女人重合。
“四姐!”
云鲤腾地站起来,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惊愕。
见到云国的皇帝这般吃惊的模样,忽尔安得意地笑了。
他将翘在桌上的腿收回来,不紧不慢走到云淡身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云淡抖得更厉害了。
“云国人爱看小子杂耍,我们胡国男人就爱看美人跳舞,尤其是,肚儿舞。”
说着,他双手突然一用力,一把扯落云淡身上的斗篷!
随着云淡一声轻呼,整个宴会上的男人们顿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年轻侍卫血气方刚,脑子里的血都直往下涌;而年长些的朝廷官员们却是满脸涨红,血气都快冲破天灵盖了!
云淡公主赤着足站在广场上,她上身只穿了一件刚刚遮住胸脯的红色小衣,双肩和腰腹都裸露在外,下身倒是一条包裹住两条腿的长裙,只是这长裙全为薄纱所制,晚风一吹贴在皮肤上,一双玉腿若隐若现,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云淡哭得不能自已,她本想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奈何身后的忽尔安钳住她的双肩,逼着她打开身体,让所有人看见。
“听说这位四公主的生母是一名舞姬。”
忽尔安邪邪的笑着:“她倒是得了母亲的真传,一曲肚儿舞跳得极好,恰逢此宴,也让你们云国人开开眼!”
陈太傅都快气晕了!
他顾不上惧怕,伸出一只颤巍巍指向忽尔安:“四公主是和亲公主,是嫁给你们忽腾烈国王做阏氏的,怎可……如此……”
轻贱二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再怎么说,云淡也是他们的公主,如今却沦落得像个妓子一般,实在是……
哎呀!丢人呐!
忽尔安听到阏氏这个称呼,不屑道:“既然已经嫁到了我们胡国,遵守的,就是胡国的规矩。在我们那儿,父子兄弟……”
“放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上位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吼声。
忽尔安皱着眉望过去,简直不知道这么一个身材矮小的皇帝,从哪儿冒出这么大一声吼。
云鲤虽然不知道忽尔安具体想说什么,可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绝对不可以当着大庭广众之面揭露。
她三两步冲下来,恶狠狠盯着忽尔安:“松手!”
好像一团炸了毛的小豹子。
近距离看到这云国小皇帝的脸,忽尔安忍不住又怔了一下。
这水光潋滟的大眼儿、桃花儿一般的小嘴,就算是生气,眼波流转间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真的是个男子?
云鲤见忽尔安不仅不松手,还挑衅地看向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左右看看,从最近的一张小几上拿过一把银刀,径直朝着忽尔安的小臂扎过去!
这银刀是专门准备着切割炙肉的,锋利无比。忽尔安还在发愣,就觉得小臂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收回钳住云淡的手,往后一退。其他的胡国使臣见五王子受了伤,一个个推倒面前的小几站起,凶神恶煞地围住云鲤,而几乎同时,云国的侍卫们也手持兵器冲上来,将使臣们挡在外面。
云鲤刚刚抢过自己的四姐。
她解开自己的外袍给云淡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后,推到一边。
忽尔安捂着还在冒血的小臂,脸色不善。
“云国皇帝这是做什么。可别忘了,斩杀来使就是宣战的意思,你若有这个意思,我们胡国的将士们也不介意再拿走云国的几座城池。”
这是要开战的意思了!
周围的官员们全都被吓得不轻,霍统领声音都乱了,大声喊着让侍卫们退下,钱御史也变了脸色,小声提醒云鲤,要她赶紧和使臣道歉。
道歉?
云鲤冷笑一声:“公主和亲,出使贵国,便是代表着我们大云朝向往和平的最大诚意。可如果胡国不接受这份诚意,云国自然要收回。多谢使臣将我国公主送回。你若是还愿意继续参宴,朕自当尽地主之谊,但若是你还想挑事——”
她上前一步,一把按住忽尔安手臂上的伤口:“朕也会奉陪到底。”
随着小皇帝的步步逼近,周围的侍卫们也都往中心围了几步,将武器对准忽尔安,完全不听霍统领的调配。
感受到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陈太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原地转了几圈,忽而看到躲在一边的云淡!
“这一次的风波皆因您而起。云淡公主,刚刚您已经在群臣眼里失了贞洁,如今又置国家于危难中,又怎好意思以弃妇身份回宫生活?我若是您,早早地就撞了柱,也好在史书中留下一行贞烈的名声啊!”
陈太傅的碎碎念犹如魔咒一般刺向云淡,她看了看处于旋涡中心的皇上,又茫然地看了看陈太傅。
对方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
是的,自己这种失了贞洁、又毫无用处的女子,活着就是最大的罪孽!
她必须以一死结束今天这场闹剧,用她的鲜血来熄灭忽尔安的怒火!
云鲤一个不留神,云淡公主便直直地朝着假山石头猛冲过去,准备一头撞死在宴会上。
“不要!”
云鲤扑过去,想抓住云淡,却只来得及拽下一片衣角。眼看着这苦命一生的四姐就要血溅当场,她心中涌出一股极大的恨意。
云淡看准一块最尖锐的石头,低着头俯冲过去——
一个硬物击在她的小腿上,云淡吃痛,小腿一软摔倒在地。
她红着眼睛抬起头,泪光闪烁间,她见到了一位极为清隽贵雅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肤色白的像今晚的雪,凤眸狭长,眼角微微挑起,遥遥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卫璋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云淡,收回视线,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小皇帝身边。
“这般热闹的宴会,岂能少了微臣。”
他解开自己的斗篷,展开后仔细披到云鲤身上,随后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忽尔安的视线。
“五王子,您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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