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邯心里顿时了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于是微微一笑,吩咐一旁京兆尹:“铸剑炉炸毁一案,的确与两位庄主无关,赵庄主现在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京兆尹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味过来。
自己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招认的,邯王爷怎么说算就算了?
“那,那这个案子,下官还查不查呢?”
“当然要查,岂能不了了之?不过,屈打成招就算了,本王要的是真相。”
说完便带着沈峤,径直出了衙门。
上了马,先送沈峤回家。
沈峤撩起车窗上的帘子,仰脸望着马上的司陌邯,眸光微闪:“邯王爷?”
“有何指教?”司陌邯淡淡挑眉。
“你刚才好像说,女人的话,听听就好,认真就输了。”
“本王有说过吗?”
“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声。你这样无条件地相信我,几乎是孤注一掷,就不怕明日演习输了吗?”
司陌邯自信道:“本王算过,假如不相信你,本王只有两成的几率能赢了穆家军;如果信你,赢的几率有八成。换做你,你赌不赌?”
“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毕竟,我们就连一次实战演习都没有试过。”
“打仗嘛,也从来不会有提前演习,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出奇制胜。更何况,本王每次赌,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明天皇上御驾亲临,若是输了,那就是笑话。”
“若是赢了,就是神话。”
司陌邯的话令沈峤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刚认识你的时候,感觉你就是一块棺材板,没想到,相处久了,才发现,你竟然还是一块暖玉。”
司陌邯面色一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哪里像棺材板?”
沈峤抿着嘴儿:“自然是夸你,因为那时候你的脸,还不如棺材板,活像一只癞蛤蟆。”
司陌邯沉着脸:“你那时候是不是很嫌弃本王?”
“我现在一样嫌弃。”
“有胆量,你再给本王说一遍。”司陌邯俯身一字一顿。
马车之上,没地儿躲,沈峤不得不认怂。
“我当然嫌弃了,现在这张脸,人神共愤,招蜂引蝶,看看给我惹来多少麻烦?刚才看赵庄主反应,撺掇他的那个人就是穆锦衣吧?”
司陌邯很喜欢沈峤的马屁,决定暂时饶过她:“估计就是穆锦衣了。”
沈峤撇嘴:“看看人家姑娘对你多痴心,甚至不惜背叛家族,助你一臂之力。我瞧着都感动。”
司陌邯轻哼:“她又不傻,的确会帮我,但是绝对会留一手,所以才在最后一天来找我。
仓促之间,就算我想到了破阵之法,临阵抱佛脚,也赢不了这场比试。
而且即便我真的侥幸赢了,她为了我众叛亲离,甚至被整个将军府抛弃,我忍心不娶吗?别人会说我堂堂邯王爷为了赢得演习不择手段,欺骗少女感情。”
麻蛋,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穆锦衣就善于装傻充愣,别人看在眼里,她就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傻丫头,其实,她是裤裆上挂算盘,一步一算计,小九九背得滚瓜烂熟。
唉,人心不古啊,这一个个的,一个比一个聪明,就自己傻颠颠的,跟在司陌邯屁股后头,没吃着羊肉,反而惹一身骚。
练兵场。
演习在即。
圣驾亲临,华盖云伞,龙旗猎猎,众星捧月。
穆老将军与司陌邯龙行虎步,上前跪迎圣驾,迎上点将台。
脚下双方将士们摩拳擦掌,精神抖擞,个个如挺拔白杨,士气冲天。
皇帝老爷子迎风立于高台之上,将士齐刷刷地跪地叩拜,山呼万岁,响声响彻云霄。
皇帝老爷子赦免平身,瞬间雄姿勃发,大有指点江山,俯瞰江河的气势。
“果然都是我长安精忠报国,披肝沥胆的热血男儿,都是好样的!”
皇帝微微颔首:“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尔等日日不懈,艰苦奋战,今日便是检验你们平日里练兵成果,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今日演习,不拘一格,百般兵器,千种计谋,随你等发挥,凡是率先拔下对方城池之上的旗子者,即为获胜。
凡是第一个攻破对方城池者,朕将赏赐官升一级;擒获对方将领者,白银五百两,其他获胜将士赏美酒千坛,肉食三千斤,白银五千两,休沐三日。”
点将台下,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皇帝询问二人:“可准备好了?”
穆老将军与司陌邯颔首,掷地有声:“准备好了。”
皇帝意味深长:“朕听闻,你们二人为了此次演习,也是竭尽所能,各显神通。
大家都是保卫长安的热血男儿,战斗要分胜负,但是军营没有界限,今日演习场上是对手而不是敌人,改日战场之上,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你们可懂朕的意思?”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穆老将军知道皇帝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不由面有愧色,低头应是。
皇帝又扭脸转向司陌邯:“听闻这几日沈家大小姐也一直在为演习之事助你一臂之力,今日为何不见她的人影?”
司陌邯恭声道:“军营演习重地,她不方便入内,正在为三军将士准备庆功酒。”
“喔?她对你就这么有信心?”
“她说胜不骄败不馁,无论输赢,全力以赴,三军将士都功不可没。不能因为一时成败论英雄。”
皇帝老爷子朗声笑道:“好一个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沈峤说得对,长安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今日一战,无论谁输谁赢,下面各位都是朕的好将士!这庆功宴,胜负都有份儿。”
一声令下,司陌邯与穆老将军各自登上自己的点将台,擂响战鼓,顿时一片喊杀震天,演习正式开始。
双方将士都如下山猛虎,奋不顾身地向着对方的阵地冲杀。
沈峤站在军营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紧盯着战场之上。
阿九率领着一排士兵安静地立于她的身后,全都身披草绿色的战袍,与山间的草木浑然一色。
大家看不清战场之上的局势,全都紧张地盯着沈峤,等着她发号施令。
在大家身后,还搁着一排看起来有点稀奇古怪的藤编吊筐,每个大约可以容纳四到五人。
他们在沈峤的指挥之下,已经反复演练过许多次。
包括,如何通过火力大小,操作这个吊筐飞跃到对方的阵地上方,如何降落,万一出现意外,又如何凭借背后的战袍当做降落伞安然落地。
为了保密,他们压根就没能亲眼见识到,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怎么带着他们能飞上天的。
简直太荒唐了,一个吊筐,一块能充气的布而已,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飞上去?
偏生,自家王爷竟然还相信,莫不是被这位沈大小姐迷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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