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元月,君花国一年四季如春,与十月的风级有些相似。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唐翩站在环清宫旁的铁塔上,居高临下看着所处的诺大的皇宫,她想起二十一世纪南京的夫子庙,也是有不少年历史了。
所谓‘山水成林独一处,古城新韵在一隅’也就是如此吧。
唐翩的脖伤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伤在慢慢的恢复中。这段时间娆源也没有再来骚扰报复她,她觉得清净不少。
只是唐翩的身体没有以前精神了,明显清瘦了些,可是却更显秀丽。
唐翩身边没有人陪伴,经常一人晚上独自坐在花园中赏景失神,看着漫天的荧火虫飞舞,看着蒲公英随风飘曳,她想起时空另一端的家乡,想起自己考古界的朋友们。
这天晚膳之前,唐翩觉得身体发热,头晕目眩,想是发烧了。在古代没有体温计,也没有水可吊,只能靠吃药了。
唐翩想硬撑过去,可是她以前得过肺炎,一旦发烧就是高烧。她没法子,只得看向自己宫中的守卫,“大哥,麻烦你去通报皇上,说我受了风寒,需要点药躯寒,麻烦你了。”
其中一名守卫看了下唐翩,觉得她的脸很红,于是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朝皇帝的偏殿走去。
唐翩什么都吃不下,她躺在床上难受的翻来覆去,不一会她就睡着了。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半个,冷风把唐翩惊醒。她的身子很烫,难受的头晕想呕。
当她抬眼望去,只见娆源冷笑着看向唐翩,站在床前。他举起青君剑抵在唐翩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看向自己。
唐翩的脸颊很红,嘴唇有点泛白。
娆源不知道情况,他感觉不对劲,用手触上唐翩的额头。
这女人看来是受了极大的风寒,头烫的厉害。
娆源冷笑一记,这也省的我在杀你了,不过补上一剑你会早点死,这样就少受罪了,就算是我对你的溃赠吧。
娆源说完举剑就要刺向唐翩。
剑刚落在半空中。
“如果你想替你的妹妹报仇,你就杀了我。可是即使我死,我也要说一句,倘若没有我,你的妹妹与宣奇言有染,被先帝知道一样是死罪,这是祸乱宫闱的大罪,皇帝是不可能饶恕的。”唐翩全身烧的厉害,她用力睁着迷离的眼神无力的看向娆源说道。
“没有你,我的妹妹就不会死。”娆源两眼更加深邃,眼带杀气,表情气愤的说完,忽然一个回旋剑抵在唐翩的脖上。
“不要再说了,要杀就杀,我现在是半条命,想杀我太容易了。”唐翩不在乎的费力昂起白皙的颈项,等待他的刺杀。
娆源其实也有仔细考虑与分析过这件事,即使没有唐翩,她妹妹的性子是看不得皇帝对任何一个女人好的,他的妹妹从小被他娇纵惯了。何况唐翩也是受害者,把火都撒她这,会不会
娆源是一个身经百战,训练有速的干将,生平冷血无情,孤僻狂傲,可是对于唐翩,每次剑抵咽喉的时刻,他总是下不了手。
娆源恨死这样的自己,感觉已经不再是他了。
娆源的剑就这样停在唐翩的脖上,他紧紧握着剑把,仍然没有要杀她的举动。
这时
“皇上驾到!”公公的声音在宫外响起。
娆源心中一悸,他快速向前跑去,从半掩的窗户已看到有重兵把守在宫门口,皇帝已经朝环清宫赶来了。
娆源四下望着宫中有没有可躲的地方,可是诺大的环清宫没有一处可以隐蔽。
在危急时候,唐翩费力坐起看向娆源,对床下一指,“快躲到我的床下。”
娆源吃惊的看着唐翩,没想到她会想保护他。于是没多想,迅速滑到了床下,把床缎子掩好。
而皇帝正好进到了宫中,看到床上的唐翩脸颊通红,烧的这么厉害,他赶紧激动的跑到床边,一把抱起唐翩入怀,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转头急忙大声命令,“来人,把碗端上来。”
宫人一刻不敢怠慢,淳虞话音刚落,一碗温热的药已被放置盘中奉上淳虞眼前。
淳虞亲力亲为的给唐翩喂药,药汤不热不冷,正好入口。是淳虞出宫前特意盛好端来的。可谓用心良多。
唐翩有些感动,她躺在淳虞温暖厚实的怀中,享受着心爱的男人给自己喂药的体贴,心暖了很多,精神比先前也好了一点。
待唐翩喝完了一碗药,淳虞拿出帕子给唐翩擦拭着嘴角的药汁,有着情人般的温柔而体贴。
淳虞把唐翩轻柔的扶躺在床,于是要太医给唐翩查看严重到什么程度。
太医查看唐翩病情后,恭敬的看向淳虞,“皇上,纯妃的病乃是受了极大的风寒所至,还好没有烧坏心肺,只需要上等的药物调理一段时间,多喝热水发发汗,把体内的寒气逼出即可痊愈。”
“那就好,你退下吧。所有人都待在外面听侯差遣。”淳虞下令后,所有人立刻退了出去。
淳虞看着唐翩的眼睛,半晌问道,“翩儿,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加害过你?”
唐翩睡在床上看着淳虞的眼睛一楞,囫囵的回道,“没,没有,臣妾很好。”
忽然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当然床下还有一个紧握拳头,他以为唐翩会全说出来,他握住剑的手就没松开过。
“真的?”淳虞又一次问道。
“恩,是的,皇上这、这是怎么了?臣妾久居冷宫,这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奇珍异品,臣妾又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只有月亮和四面墙壁做伴,谁又会来加害臣妾呢?”唐翩故作镇静微笑着反淳虞。
“那也不一定,比如娆源,他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就不会找机会加害你吗?”淳虞说出娆源的时候,眼睛虚眯着看向唐翩。唐翩感受到他从未有过的犀利眼神看向自己灵魂深处。
“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弃妃,于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应该不会的。呵呵。”唐翩帮娆源说着话,无论对娆源还是淳虞都是一种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你和他并没交情,即使没有此事也不用帮他说话。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尽快把病养好,别要我担心你。”淳虞说着把被子给唐翩又盖了盖,对着唐翩的额头给了一吻,看了看唐翩,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走出了环清宫。
再唐翩看来,今晚的淳虞的眼神和表情很奇怪,包括他说的话,难道是他知道了娆源对自己所做的事吗?唐翩不禁心想。
可是此刻她已经很累了想休息,于是对着床下轻声喊到,“你可以出来了赶紧走吧。”
娆源拿着剑,把剑收起,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向唐翩,“我不会领你的情,别以为你隐瞒了事实,我就会改变杀你的主意。”
唐翩不以为然的挤出一抹笑,很淡然的脱口,“你的想法我不在意,再不走,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又或者你还是想杀我,那随意吧。”
娆源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无力的女人,他心情有那么一瞬的柔软下来,但是想到妹妹,他很矛盾,这个女人就在刚才刻意隐瞒了他报复她的事,他如果现在就杀了她未免有点
娆源在唐翩的面前揶揄了一句,“苯女人。”于是手摸上她的脑门仍然很烫。
他想着赶紧先出了环清宫再说吧,反正她药吃过了,她是死是活与他也无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定。
“走了。”撩下一句冰冷的话娆源准备走人。
说时迟,那时快,谁知事情急转而变,淳虞忽然带着一大帮的精锐队在墨黑的夜色中朝环清宫返回而来,大步走进宫门。
“娆源,果然是你!”淳虞大喝而出。
身后跟着几位老臣,而环清宫此刻被精兵包围的水泄不通。
唐翩大惊失色,她和娆源都没料到淳虞会突然返回环清宫。
气氛瞬间紧张诡异,钳人心魄。
唐翩杏眼圆睁,从床上艰难下来,看着淳虞此刻冒火的圆眼,吞吐着,“皇、皇上,您怎么?”
唐翩话没问完,只见淳虞大喝,“弓箭手准备。”淳虞手一招,只见大批的弓箭手和兵士跑进宫中,平日诺大的空间瞬间占满了人。
淳虞轻踱脚步,走到唐翩面前。唐翩睁着一双惊讶的眼睛盯着淳虞,她有很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事可能无法收场了。
淳虞看着唐翩挤出一丝苦笑,他低下头摇了摇头,待他再抬起脸时一双喷火的圆眼像要把唐翩烧化,大掌迅速抵住唐翩的下巴,强硬的把她的下巴抬高。
“好美的一张脸,好丑的一颗心。”淳虞看着唐翩美丽的脸庞咬牙切齿的大肆枰击,字字刺入唐翩肺腑。
唐翩对今晚的结局是百感交集,她百口莫辩,她的用心他不懂。下巴上传来的痛楚使她闭上了眼睛,沉默以待。
淳虞看到唐翩痛苦的闭上双眼,颤抖着浓密的睫毛。他不忍心下意识的松开了唐翩。朝娆源走去。
淳虞来到娆源面前,见他定在原地,不动声色,冷静沉着,不禁心里对他生出一丝钦佩。
“呵始料未及吧?你的精锐队现在无法救你,看你今晚插翅也难飞。”淳虞双手背后凑到娆源脸前直接说出,俊脸露出一抹赢者雄霸的笑意。
“哼”娆源也还给淳虞一记冷笑,他安然自若,处事泰然。自他报复的那刻起,他随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何况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从不怕死,你也曾是将军,应该知道作为一名将士应有的肝胆和胆识。”娆源冷冷的说着,不去看淳虞。他只是长叹一口气,“只怪自己无能,对她始终下不了手。”
娆源的话刚落,只见脸上传来痛意,淳虞一拳打在他英气的脸上,淳虞拳头紧握,抓住娆源的衣领质问,“你还下不了手?你几乎毁了她的贞洁。”淳虞抓狂的说着,牙齿咬着嘴唇,恨不得将娆源千刀万剐。
“我是想毁了她,可惜天公不作美,两次都没有舍得下手,不然你会比现在更气愤更痛苦,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娆源说出事实,他看了眼唐翩,而唐翩面目凄楚盯着地面沉默不已。
“哼,你是在刺激我早点杀了你?享受过温柔乡你死了也该知足了。”淳虞吓唬着娆源,娆源也是条汉子,他不受淳虞威胁。
“躲在女人的床下,还说什么将军应有的胆识,你的勇气就是躲在女人的床下为求自保。淳虞讥笑出声,不屑一顾的撇了眼娆源。
“要杀就杀。何需多言。”娆源直立的站在原地,挺着月匈膛。
唐翩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好象她是个偷情的女人,她更受不了淳虞所说的。
唐翩激动的大喊出声,“够了,什么温柔乡,为什么要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唐翩平日的冷静一扫而空,她泪如雨下,刚幸福了段时日,现在他的话又带给她莫大的痛苦。
淳虞冷眼旁观的看着唐翩的激愤,走向弓箭手,忽然大喝,“弓箭手准备。”
娆源刚拔出剑,只见两只箭穿透他的肩膀,娆源感受到肩上传来的痛楚,他闷哼着身子弯曲在地,手握在箭端,猛的拔出一支,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叫。拔出箭带着鲜血,被娆源扔在地上。他两眼深邃不见底的望向淳虞,大有宁死不屈的神情。
果然是条硬汉,可是敢动我的女人,必须得死,淳虞心里想着,拔出剑,“今晚是你的四气,看朕亲手解决了你。”说着举剑刺想娆源。
气氛急速飙升,如风,如骤雨。
而娆源单膝跪地,眼睛如寒冰定定的猛转向淳虞刺出的剑上,不闪不躲,他依然带着受伤后的姿势杵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这刻,因为他无法挣扎,他孤身奋战。
就在剑刺进**的一刹,娆源和淳虞惊呆了,两个平生征战沙场的男人完完全全的惊呆。他们此刻的心一个在诧异与惊叹,一个在狠狠的抽着如撕裂般的感觉油然而生。
“唐翩(翩儿)?”两个男人同时喊出。
那把闵月剑:跟随了淳虞十多年的剑、像个老朋友般形影不离的剑,此刻在淳虞眼中看来恨不得毁了它,因为它刺进了心爱女人的后背。
鲜血汩汩的向外流着,流在那把剑上,和着宫中的灯发出金红色的光,恁的灼烧着淳虞的双眼。
“唔“唐翩微弱而痛苦的逸出一声,身子带着疼痛而渗出的大片香汗,像一片树叶一样轻旎的倒下了下去,倒在娆源的怀里,迷蒙的双眼看着娆源。
“唐翩?唐翩?”娆源额头青筋暴出,他还未从惊异中缓过神来,带着五味陈杂的情绪一把抱过唐翩,用力的叫着她。
“你真傻,怎么那么傻,你这个苯女人,为什么要救我?你这样我到地狱都不能再找你算帐。为什么?为什么?”平时冷血的娆源现像一只热锅蚂蚁。
娆源眼睛血红,心中的那把仇恨的秤此刻已经完全倾倒在对唐翩的感慨中。他不知所措,完全没有料到唐翩会在他折磨与欺辱了她之后还舍身相救。世间真有这样的奇女子!
一片诧异的氛围笼罩在环清宫。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情势急速扭转,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淳虞闷了怔了,他看着那把剑悬在唐翩的背上,眼泪一滴滴落在自己的手上这才回过神来,他牙齿一咬,把剑拔了出来,血顺着唐翩的背脊流着,染红她的白裙,一片血色。
猩红的血像个魔鬼般跳跃着,闪着鲜艳的光芒,使淳虞抓着头皮,闭上眼睛,嘴里喊着,“翩儿,翩儿,你为什么要救这个禽兽。”
唐翩此刻极力虚弱的脱出俩字,“皇上”
淳虞像只野兽般猛的睁开眼睛,他几乎丧失理智,睁着一双猩红的圆眼,听砀翩的叫唤,把她轻柔抱到自己怀里,对着娆源大吼,“你这个混球没有资格抱她,别碰她!”
“我是混球,我是混球。唐翩也这样说过我。”娆源的声音响彻宫中四周,他留下一滴泪,拳头用力的砸着地面,手指擦过皮渗出血。此刻他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忍杀唐翩,有一种情愫在暗暗滋生于他心中,有一种不舍在无限酝酿里挥发。
娆源爱上了唐翩,他居然爱上了仇人。虽然情何以堪,无奈感慨不已。
“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淳虞抱着唐翩激愤的吼着,他完全处于疯狂的状态,几乎撕歇底里。
“皇上,还是先救娘娘吧。”其中一名老臣说出,柏姬示意那位老臣不要再说话。
“赶紧叫太医,快点。”淳虞激动的命令着,宫人赶紧出了环清宫。
“滚开。”淳虞抱起唐翩撞倒娆源,径自把唐翩放在床上,紧贴着她,想给她一些温暖。
待太医来到床边查看过唐翩的伤势后,对淳虞恭敬的回报,“启禀皇上,娘娘没有被刺到要害,只是伤及肉里和骨外,所以命是保住了,不过加上娘娘这段时间身体本就虚弱,又受了风寒,伤了元气,要花上一段时间好生修养。”
几位大臣都出了环清宫。
等太医给唐翩处理好伤口上了药,淳虞手挥了挥也示意他出去。
只有娆源仍然在宫中。
娆源刚站起身,淳虞拿过剑正要刺去,臂膀却被唐翩的玉手拦住,她攀上淳虞的臂膀,“别杀他,若是娆源能忠心的对你尽职,为你所用,是好事,这就是我为什么救他的原因。他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唐翩费力的说完这些话,又虚弱的闭上眼大口喘着气。
淳虞顿了下,想着唐翩所说的话,他也不想使唐翩白受这一剑,可他想到是为这个男人所受的而幽被他欺辱过,他又握紧了拳头。
“娘娘,还是要为臣消失吧,我自己的恶行自己负责到底。”娆源说完拔出地上的青君剑。
“不、不、不要。别”唐翩无力的举了举手,“你过来。”唐翩对着娆源说着,示意他到她跟前。
娆源顿了下,缓慢的走到唐翩床前一米的地方停下,眼神中满是自责与心痛,看着这个可怜而又命运多喘的女子,“娘娘请吩咐。”
“你、你以后要好好的为国尽忠,我只有这个要求。别再把仇恨当作你生命里唯一的目标,这对你不利。功勋再高,也毕竟是臣子,邪不胜正。娆、娆源将军。”唐翩咳嗽着,对着娆源说出。
唐翩拿过淳虞的手,淳虞握着她的玉手感觉到她的冰凉,脸色蜡白,嘴唇干涸。
“皇、皇上,答应臣妾,别杀他,叫他为国所用,现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叫他带罪立、立功。”唐翩带着恳求的眼神看向淳虞,他想都没想,答应了她的请求。
娆源支剑双腿跪地,终于心服的想淳虞称臣,“多谢皇上和娘娘不杀之恩,臣日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国尽忠。”
“起来吧。”淳虞硬是忍下怒火,以大局为重,他派了几个宫婢伺候与照顾唐翩。
娆源慢慢的后退着走出环清宫。他心中不仅仅是感动,更是爱念。“我要守护你一辈子。”娆源自语着停住转身望向环清宫。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每天都来看望唐翩,而唐翩的身子也在爱情的滋润中一天天慢慢的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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