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廖英明这条线费了我们多少工夫啊?不跟他这条线,要等哪年哪月才能挖到上。。。”副处长只说到“上”这个字,便猝然而止。
只见组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副处长有些懊恼,低叫了一声“头儿。”
组长摇了摇头,“你啊,你啊,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实在让人气不过嘛!”
组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副处长讨好似地掏出打火机,凑到组长跟前为之点火。
副处长知道,这是组长有话要说的前兆。
组长深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环绕中问了一句:“廖英明的问题,我们查出来没有?”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虽然很有些不甘,但副处长也只得实话实说。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只要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就一定。。。”
组长吐出一个烟圈,微微一笑,“缺的就是时间啊!”
“廖英明的问题,就目前来看,我们是毫无所获。至少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廖英明的的确确陷入了腐败的泥潭。”组长嘟着嘴,弹了弹烟灰,“廖英明死了,按照纪检监察纪律,我们对他的调查不得不就此终止。任何私下的调查都是违纪,甚至是违法的!来时,上头开了个会,明确了一个思想,纪检工作一定要在法律的指导下开展!”
“美国著名的华夏问题调查学家,法学家,社会学家,爱思披得撩儿森,在去年曾经做了一个学术报告,题为《华夏在目前的状态下不可能实行三权分立》。该报告中一个核心观点是,华夏的司法制度存在着相当程度的黑暗和薄弱环节。他甚至还引用了我们前总理的一句话,‘什么腐败最可怕,司法腐败最可怕!’”组长叹了口气,“一个三权分立国家的学者,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论题,不能不让人深思啊!”
“听说主席和总理都看过这个报告。总理看完报告后,说了这么一句‘司法工作一定要在合规合法这个限度内进行!’司法工作是这样,那党的纪检工作呢?更需要如此啊!”
“我们不继续调查廖英明的问题,不是退步,反而是进步了!”组长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道。
停顿了一会儿,组长拍了拍副处长的肩膀,“刚才说得只是一个层面,还有另外一个层面。就目前的证据来看,我们不能证明廖英明违法犯罪,而廖英明因公殉职,倒在了抗疫第一线,的确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追认烈士。。。恩。。。就算没有上层的暗箱操作,我相信,这个烈士,三山市市委市政府,也一定会为廖英明大力争取!廖英明如果不被追认为烈士,那。。。下面的人呢?那些基层的医疗工作者,那几个医院的院长、副院长呢?!”
“可就算这样,廖英明这条线,我们也不用全部停止啊!”副处长有不同的意见。
“是的。很多调查其实可以绕过廖英明,但,我们的对立面不会这样认为,只要我们的调查一出格,他们必然会百般阻挠,并且极其可能,在廖英明的问题上,给我们使绊子!”
组长语重心长地道:“反腐斗争有其长期性、艰巨性两个特征。这一点,你一定要充分认识!你知道在我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一个腐败分子是谁吗?”
副处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是当年G省的柳智清。他当时也时任副省长。不过他没有廖英明那么聪明,也没有廖英明那么果决!廖英明不简单啊,在情况还没有危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做出了此种抉择,留下了身前身后的善名,不简单呐!知道吗?按照廖英明在黑省的经营,就算他的腐败问题完全败露,他仍旧有一定的机会潜逃出国。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看穿了生与死这一关,不容易!真得不容易!”组长又长叹了一声。
“刚才那是题外话,现在回到柳智清的身上。柳智清那个案子,我是主要经办人员。”组长的眼神充满了思索和回忆。“对于自己的罪行,柳智清倒是看得很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供认不讳。但对于其他更高层次的涉案人员,直到执行死刑,他始终紧咬牙关,不肯供认一丝一毫!在他死之前,我和专案组组长曾经见过他一次,试图进行最后一番努力。你知道他当时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吗?”
副处长摇了摇头。
“他惨然地对我们一笑,只说了这么几句‘我死都要死了,还和你们搅和什么?上面真要想查,就算没有我的交代,也能一查到底。上面若不想查,就算有了我的交代,还不一样遮遮掩掩?!’”
“我听后,只有‘震撼’两字。”
“反腐斗争,不是有一腔热情,一身血性,就可以了的!”组长再次拍了拍了副处长的肩头,然后留下沉思的副处长,离开了。
就如组长所言,反腐斗争有其长期性与艰巨性。轰轰烈烈的黑省风暴,在廖英明死后没过多久,便逐渐趋于平静。
整个风暴,一共处理了7名厅局级官员,27名处级官员,41名科级官员,声势不可为不大,影响的范围不可为不大!但黑省省长*海,以及省长夫人刘韵,安然无恙。
直到一年后,大家对于黑省风暴逐渐有些淡忘的时候,中央的一个任命,让已平静的湖面又起了些许涟漪。
中央调任*海为HZ部部长、党组书记。
*海离开后的哈市,官场商场上的某些有心人,私下颇有些议论。
“中央这一手,意义非凡啊。”一位挺着啤酒肚,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老马,你在机关,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老马还没做答,四方桌旁的另一位,先发了声:“意义非凡?我倒不觉得。上次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黑省风暴,还不是一样奈何不得江刘夫妇?人家中央有人!而且还神通广大!”
老马笑了笑:“一切还没有明朗化。不过省委、省政府里面,对这事儿,都议论纷纷。”老马压低了声音:“的确有些人说,中央这一手,是架空江省长。以便。。。呵呵,一年前那事儿,或许还没完!”
“还没完呐?上次各级干部处理了大约100来个,这还没完,难不成真要把黑省的干部编制给打残了,中央才肯收手?!”刚刚那个抢先发声的男人又道。“不要忘了,这次江省长可不算平调。部长兼党组书记,真真正正的一把手啊!升了呐!”
“打牌打牌,莫谈政治,莫谈政治!”一位始终在砌牌的老者慢悠悠地说道。
“张老,您在京里神通广大,有什么内幕,给我们透露一二。”老马恭声道。
“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了。”老者砌牌的动作有些颤悠,他的嘴里隐约地呢喃了这么一句。
党代会,然后就是人大。。。赵先生,似乎也应该退了。。。不过这已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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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后,叶天整日忙于奔波,往返于各种会议,各种应酬。没办法,谁叫他这次出了大名了呢!
好不容易,稍许有了一晚上休憩,却又被一身私装的孙昕(中小企业司司长)给拉了出来。
“司长?”叶天有些哀怨,他刚刚洗完了澡,正准备上chuang和楚玉以及两个小宝贝煲电话粥。
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对玉儿母子三人有些冷落,正打算做些补偿,可没想到。。。
“历教授从欧洲讲学回来了。他想见见你。今晚唐主任(发改委主任)可是亲自作陪,你面子不小啊。”孙昕拍了拍叶天的肩膀。
真不是时候!叶天心中暗道,可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他笑道:“唐主任作陪,可完全是看在历教授的面子上。呵呵。”
见面的地点是历教授的私居。
完全中式的装修,以花梨木作为主要用料,木色本身的凝重,体现出了主人的严谨与厚实。
书架上、床头堆满的中外书籍,与书桌上的古砚墨宝相得益彰,渗透出深厚的文化底蕴。
“来,坐,坐。”历教授的面容称得上慈祥,额头上印刻着几条皱纹,或深或浅,但丝毫不给人苍老之感,反而孕育着渊博和深沉。
“老师。”叶天恭声唤道,还十分尊崇地鞠了一躬。
唐主任笑着打趣叶天:“小叶啊,这拜师宴我们还没吃呢,你就叫起老师来了啊。呵呵。是不是想省掉这一顿呐?”
历教授和蔼地点了点头,口中直道:“好,好。”
四人坐定。历教授稍许考教了一下叶天的学业,颔首笑道:“还算沉厚。”
唐主任再次出声:“原本我以为,小叶的经验和才学是在实践中积累起来的,没想到对经济基础理论掌握得也颇为扎实。”
历教授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毕竟唐主任夸得是他的准弟子,而这位背景极其深厚的准弟子,对他颇为恭敬尊崇。
文人,或者称为知识分子,他们的虚荣心,其实是最为浓烈的。
历教授又赞了赞叶天:“难能可贵的是,各种知识、历练、经验,能够很好地融会贯通。这一点相当的不易。小叶,你的那几篇论文、报告,我都阅读过了。写得很中肯,也很富有技巧。”说到技巧二字,历教授又对着叶天一笑。
叶天琢磨着这笑的含义。经济之笑,还是政治之笑?
“小叶现在是硕士学历,我就收他做博士研究生吧。这个名是挂在社科院好呢?还是挂在北京大学好?”历教授望了望唐主任,但其实还是在征求叶天的意见。
不过作为老师,问学生这种问题,在规矩上总有些不合。
唐主任思索了好一会儿。他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讲究。或者说叶家,对这些是否有些讲究。
这两年来,高层的北大、清华之说,影响颇深呐。
唐主任沉吟了一会儿,道:“还是挂在社科院吧。这样学术气氛也更加浓厚一些。你说是不?小叶。”唐主任还是征求了一下叶天的意见。他征求叶天意见,就没有那么多说法了,也不存在合不合规矩。
叶天点了点头。唐主任的疑虑,叶天也有着同样的思量。
接着,就是简单的拜师宴。历夫人以及家庭服务人员做了满满一桌子小菜,正等着历教授、叶天四人。
现在也不流行磕头拜师了。不过,叶天还是必恭必敬地给历教授鞠了三个躬。尊师崇道,这四个字,其实也是立身之本。
历教授、历夫人十分的满意,都欣慰地笑着。
唐主任、孙司长也在一旁乐呵呵的。叶天的举措的确是相当漂亮。
最终离开历教授家,已是23点多了。
叶天谢绝了历教授的挽留,毕竟历教授家离中小企业司的距离相当遥远,在目前叶天饱受各界关注的情况下,上班迟到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发生的好,以免引起有心人的非议。
记得,叶天从哈市回到北京的头天晚上,老爷子只留了一句话给他:“从现在起,各方都观望着你。而你,要尽掩锋芒,夹起尾巴来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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