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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安置盘长

        三十名算学生,每年都有出监的。

        啧,这词听起来,莫名有一种劳动改造的感觉。

        盘长他们五人的出监,是课业有成,经过国子祭酒孔颖达的测试,推送到吏部安排职司,专业词汇叫登第。

        那些不听教诲的,以及连续三年评下第(劣等),律学生六年无成,其他学生九年无成的,同样出监,名称叫举而免之。

        超过期限的拖延症、作乐、杂戏,惩处同上,只有弹琴、射箭例外。

        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弘文、崇文馆学生登第,按明经、进士待遇计算;

        书学、算学生,等同明书、明算出身。

        嘿嘿,明白为什么官员子弟要往国子监塞了吧?

        据盘长自嘲,他已经在国子监混了七个年头,快成油渣了。

        算学生不会全部安排到吏部报到,至少有几名是要接博士衣钵的,《九章》、《海岛》、《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髀》等算学精髓,还是要有人研究下去的。

        其他的课业,范铮不好置喙,唯独他们的算盘,范铮给的评价是“粗堪使用”,大约也就珠算普六级水平吧,入门了。

        但是,珠算这东西吧,也就是一门大学问中的一个辅助项而已,有加成,但不多。

        普六级能使唤,能手一级也不嫌浪费,不乏二者同堂做事的。

        算学生与坊学生的区别,首先是速度上范铮没有强求,其次是基础会计课程根本没教。

        玩什么玩笑,孔颖达祭酒是请本博士教授算盘,不是教授会计。

        贞观年的国子监生好安排职司,反正出缺的位置一大把,你只要在匹配的范围内选择就好。

        反正,律学以下的监生,最合适的位置就是流外官,不要奢望一步入流,有人甚至干了一辈子,起点就是终点。

        躺平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这是玩笑话,大唐从来没有堵死吏员的上升渠道,何况是流外官。

        长安县、万年县、雍州、民部、御史台各安置一名,简直不要太轻松。

        御史台安置的是盘长,范铮卖了把老脸,跟韦悰说了一声,将盘长调入察院为监察史,一脚把李义府身边的一名监察史踢到台院去,盘长的位置不就有了嘛。

        “李兄,这么安排,没意见吧?”

        “贤弟……哈哈,次席说哪里话,我们之间,无须如此见外,次席的安排,我可甘之如饴。不过,你得让刘谙、华鸣带一带。”

        李义府并未因范铮手伸得长而不满,反倒满心欢喜。

        他早就受够了这两名只会摇笔杆子的监察史,认为是他们拖了自己的后腿,要不然也不至于为每年的考课而伤脑筋嘛。

        舞文弄墨才叫笑话,本监察御史的文采,会比你们差了?

        宁愿要盘长这种初出茅庐的算学生,也不愿要刁滑胥吏,一张白纸好作画。

        刘谙、华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庆幸。

        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话痨,没有话痨有饿痨……

        总而言之,上官是念旧的,没有因为要安置学生而将他们踹开。

        倒不是说去辅佐其他监察御史,待遇就差了。

        只是,跟着范铮,能学到许多奇怪而有用的东西,考课也轻而易举,因此加的俸也不少。

        最舒心的一点是,因为范铮的出身也不高,与他们品秩虽有别,却从未高高在上、端着姿势,嬉笑怒骂从不做作。

        所以,带一带盘长而已,多大的事?

        盘长也会做人,在下衙之后,奉上了一段五彩续命丝。

        续命丝虽一般是在端午时节佩戴,却也可以在平时系于腕上,据说辟邪。

        “学生得讯太晚,师弟已然过了三朝。家境不太宽裕,唯有叔父从青城山求来续命丝一缕奉上,乞求师弟岁岁平安,聊表心意。”

        咦,盘长这眼色,有前途啊!

        倒不是盘长家真的买不起玉相送,而是不能为人诟病,续命丝的理由出来,谁也没法嚼舌头。

        事实上,真从青城山求来续命丝,再辗转送来长安,靡费未必下于一块次品的玉牌。

        “十月二十日,下衙之后,到敦化坊宅中薄饮。”

        范铮虽未明说,盘长却已了然。

        七月初十生,十月二十日可不就是百日宴么!

        博士果然明白续命丝的价值,没有明珠暗投!

        ……

        秋风起,天气渐凉,阔叶树的叶子逐渐飘落,落在地上,堆积得有点厚。

        范铮身后,是刘谙、华鸣带着盘长,与中书舍人封言道、左候卫将军会合,到大理狱门前傲然挺立。

        盘长有点心虚:“那个,刘叔父,我们来干嘛?”

        刘谙呵呵一笑:“听过‘秋后问斩’一词没?”

        盘长眨巴眼:“倒是听说过,可这与我们察院有什么关系?”

        华鸣嗤笑一声:“伱的功课没做足啊!察院的职司之一,监斩。”

        盘长有点傻眼,听上去好吓人哟。

        今天要处决的人犯,只有一人,这是“慎杀”导致的结果。

        这是以张蕴古性命为代价,换来的结果。

        人犯梁猛豹,豹眼、狮鼻、招风耳,貌凶恶,门牙因拒捕打落一颗,这相貌特征太明显,几乎没有作伪的可能。

        刘谙还是带着盘长上前,一一核对特征。

        梁猛豹猛然瞪眼,张开腥臭的嘴大吼一声,唬得盘长跳开,而后仰天狞笑。

        刘谙一甩手,连鞘横刀拍到了梁猛豹嘴上。

        “虐杀、肢解一家十口,是十恶大罪之五:不道。在耶耶面前,莫狂,否则请你尝尝新鲜马子的味道!”

        鬼怕恶人。

        即便梁猛豹再不想活了,也不愿意品尝马子的滋味。

        东市口,人来人往,却有一块不算太大的地方有高台,是专用的刑台。

        选择东市口,目的就是震慑不法。

        看看,再违法,会掉脑袋的!

        人头落地,血液喷溅几息,染红了好大一块刑台。

        范铮都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大场面,多少有些不适,盘长的脸却煞白了。

        “彩!”

        台下的百姓,振臂高呼。

        范铮默默地吐槽,没有人血蒸饼,差评。

        这么吐槽几番,范铮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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