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220,真实想法
与前一次不同的是,再一次出现在拓跋俊面前的负责人整个人都变得神气了起来。
甚至还没等拓跋俊开口,他也没行礼,就理直气壮地开始质问起了拓跋俊。
“王爷,不知你又找在下所为何事?”
哟,气性还不小。
刚好拓跋俊也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不必再蒙蔽本王了,本王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做下的什么事!”
“本王劝你一句,你要是现在从实招来,本王还能对你宽大处理,要是等本王将事情的真相给你还原,那等待你的可就是蔑视皇族的罪名了!”
“到时候你的亲眷家族还会不会有命,那可就是你的一念之间了!”
拓跋俊故意将事情扩大得说得很严重,为的就是要击碎这个负责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其实他也知道,凡是为士兵者,背井离乡,与亲人许久不能相见,甚至随时可以面临生离死别,于他们而言,亲眷家族是他们哪怕战死也要守护的存在。
要不是为了尽快查出木材丢失的原因,从这个负责人嘴中套到事情的真相,拓跋俊也实在不想就用亲眷家族来威胁他。
果然,那个负责人在听完他的话后脸色已经骤然变白,但还是咬着牙说得嘴硬。
“王爷此话何意在下的确不知!还请王爷明示,莫要给在下泼脏水。”
后面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已经明显能体现出底气不足。
拓跋俊在心中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那现在就只需要打心理战引导他将事情的真相缓缓说出就好。
“嗒——嗒——嗒——”
拓跋俊的手指放在桌上,轻轻地扣着桌面,在这间沉寂的屋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响一下,负责人的心尖就颤抖一分。
更不要说拓跋俊的那一双眸子就像是一把利刃似的,明明只是看着自己,却宛如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随时要对自己下手。
“你也知道,本王的耐心有限,你要是再不从实招来,那可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负责人心中有过一丝动摇,但一想到大家一起许下的诺言,还是选择了嘴硬。
“王爷,在下……”
拓跋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你且听本王将话说完再说话。”
他可不想自己在洗脑的时候半路被人打断。
“你们在场的人都是士兵,谁也都不是怕死之辈。”
“但你们背后都有着一个个家庭,你说你们的父母亲族他们怕死吗?”
“你们的确可以选择将事情隐瞒下来,但同样的,你们和你们的亲族要最好一起承受本王怒火的准备。”
“你们之间是一起许下了诺言,你可以置你的亲族不顾,但你说在其他人之中会不会有人为了亲族的性命将这一切都告诉本王?”
“本王将你叫来,也是看在你是负责人的份上,曾经立下赫赫战功,是个副将,想给你一个机会。”
拓跋俊的话说完了,但留给负责人的震惊不止一点半点。
“王爷,你说诺言……?”
那可是他们之间许下的诺言了,要是违反诺言的人要承受天打雷劈的惩罚,怎么会就被王爷知道了呢?
瞧着他这个反应,拓跋俊就知道有戏,顺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
“对,本王已经知道了,不然本王怎么会来问你?”
最后这个反问显然是在给他思考的时间,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谁知那人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身子朝着地上就往下滑下去。
拓跋俊给朱顺使了个眼色,朱顺就在他瘫倒在地前接住了他,还架着他直直地站着。
负责人眼中已经没了光彩了,他着实没想到,王爷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诺言。
既然有人为了保下亲族的性命违背诺言,那他要是再不说,牵连的可就是自己的亲族了啊。
所以留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依言将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并且求王爷饶过他的亲族。
“王爷,在下愿意说……”
“只求王爷能饶过在下的父母亲族,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一个中年副将在自己面前泪水连连,拓跋俊看得也很不是滋味。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们这些连生死都不惧的将士,要不是当真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想必他们也不会对那些木材下手吧。
拓跋俊将视线定在他的身上,将他全身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做下了承诺。
“你说吧,本王不会降罪于你的亲族。”
都已经得了他的这句承诺了,负责人也没什么可犹豫了,直接就叙说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王爷,本来您将我们调派来此处是为了修建神坛,以做为陛下祈福之用,我们就心中很不满意了。”
“但到底是皇命难违,也就不得不跟着来了。”
“可是来了此处,我们不仅没有参与修建神坛,更是被您派去修造那个名叫救生艇的玩意。”
“那玩意一看就是在水中才能用的,而为了修造这些救生艇,您又四处派人将周遭的木材都砍伐了,我们也是心有怨言啊。”
“大家都是普通士兵,生于此地,长于此地,对这些一草一木都抱有很深的感情,是不愿看见您这样肆意毁坏木材的。”
“再加上您将修造救生艇的工期压得太紧了,大家不论是离开此地还是休息时间都很少,心中的不满也由此而生。”
“从前日开始,我们为了不让更多的木材被砍伐,也为了不再修造救生艇,就大家联合起来许下了诺言,一起将木材销毁,以此来拒绝再修造救生艇了。”
好了,话说到这里拓跋俊算是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是大家都不愿参加修造救生艇才闹出的这件事。
在将他们调来修造救生艇之前,拓跋俊想过无数可能,担心会有人将修造救生艇的事情泄露出去。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竟然是他们从心底里不愿来修造救生艇。
他心累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所以这就是你们最真实的想法吗?”
许是拓跋俊的视线太过灼热,负责人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对。”
好的,拓跋俊明白了。
“那你们是如何销毁救生艇的呢?”
知道了他们许下诺言的前因和后果,拓跋俊还是很疑惑他们到底是将木材带往了何处才能让木材消失得这般无影无踪。
“我们是将木材全部磨成木屑,然后悄悄带到江边投入江中。”
在这个场地里,有一大片地方与江水相连,拓跋俊虽然派人守在江边时时盯着这些士兵中会不会有出逃之人,但却从来没有限制过他们在江边走动。
倒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疏漏。
“本王,咳咳!咳咳咳——”
拓跋俊一时忍不住,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手帕拿开,又是一大块鲜红的血渍。
朱顺一看见就心慌了,赶紧跑到了拓跋俊的身边。
“王爷!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拓跋俊对他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本王,本王没有大碍。”
负责人也看不得拓跋俊这幅模样,激动地吼出了声。
“王爷,您身子……”
朱顺悄悄对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负责人这才不得不闭上了嘴,但还是满眼关切地看向拓跋俊。
他抬眼就再一次看向了那个负责人,继续说着自己还未说完的话。
“本王问你,要是修造救生艇是为了救你们的性命,为了救你们的亲族和这一方百姓的性命,那你们可还愿意修造?”
那人虽然不理解拓跋俊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王爷,我们本就是军人,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要是能挽救百姓的性命,我们愿意修造救生艇。”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这就下去了?
那人还是很担忧地站在原地。
“王爷,您的身子可还好……”
“本王是最近受了些风寒,你不必告诉其他人。”
拓跋俊不愿自己身子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才故意说了这番托辞。
风寒?
眼看那人疑惑的眼神越来越明显,拓跋俊将自己的身子背转过去,不再看他。
要是自己的身子虚弱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封地要大乱,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朱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那人径直离开了房间。
徒留拓跋俊一个人深深地看向房间外的天空。
天空有些阴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似乎一切都要不太平起来了。
他很清楚,这些士兵都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不知道修造救生艇的原委,不愿参与其中而已。
也怪他自己,从一开始就将这个任务看得太重太过隐蔽,完全忽略了大家的自主性,硬是将修造救生艇变成了艰巨的重担压在他们身上。
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虽然是这片土地上的定安王,有着对封地所有事物的最高决策权,但他更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只有这些士兵,那些百姓,那些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啊。
“主子,你也知晓原因了,新的木材还是搜集之中,不如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朱顺还是担心他的身子,想让他多多休息一会。
但拓跋俊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div class="contentadv"> 朱顺不解,“主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且去将他们都放出去吧,将这些将士全都召集到神坛的顶上去,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将修造救生艇的真实原因告诉这些将士们了。
洪水就在不久之后就会出现,而他的身子也撑不了几日了,要是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只怕之后都很难再有机会了。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将修造救生艇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他相信这些将士都是爱国爱家之人,就算知道了救生艇的秘密,更是会不再袖手旁观,积极参与到救生艇的修造之中。
等到那时,大家的积极性会因着自己心中的意志被主动的调集起来,那才是真正的高效率。
朱顺跟在他的身边久了,转念一想就知道了他的用意,这次也没再劝他回府休息了。
“是。”
却说朱顺走后,拓跋俊也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神坛,再一步步攀登着阶梯,往神坛之上走。
他在想,这也许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再登上神坛了吧。
其实他觉得这里不像为狗皇帝祈福转运的神坛,更像是为天下万民修造的祈福之地。
与神性无关,是大家发自内心建造出来的一处场所。
他就静静地站着神坛的边缘处,再欣赏着远处的村庄城镇。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顺走到了他的身边。
“主子,人都已经齐了。”
拓跋俊转身深深地看向神坛上聚集得密密麻麻的将士,清楚地看见了他们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愤怒、质问、不解以及不屑。
他只是唇角淡淡地扬起一抹笑意。
“人齐了啊。”
“那本王就说几句吧。”
“木材丢失的事情本王已经知晓了,但本王不怪你们。”
“将你们都叫来此处,本王也只是想与你们说几句真心话,再让你们做个选择题吧。”
不知是吹了太久的风还是他的身子更加虚弱了,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他的精气没了大半。
就在他喘气的功夫,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最先提出了不满。
“王爷要说真心话就快说,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对啊,王爷都已经把我们特意叫来又是说真心话,又是做选择题的,那就不要再一直支支吾吾了!”
“就是,反正王爷你都知道我们将木材销毁的原因了,那你还拖延着一直做什么?”
面对这些声音,拓跋俊只是回以浅浅的微笑。
“你们莫急,本王会告诉你们的。”
“本王知道,脚下的土地是你们的家乡,是你们从小生存的地方,在你们心中,没有什么比家乡更重要了。”
“你们既然选择了从军,那你们就是真正的不惧生死的勇士,这点本王佩服你们。”
“但你们可知道本王为何要让你们修造救生艇?”
他的话一出,底下的将士都沉默了。
一双双迷茫的双眼透出了对为何要修造救生艇这个问题的不解。
的确,他们是突然接到命令,之后就被派来修造了救生艇,也无人清楚为何要修造救生艇,更不知这些救生艇有什么用处。
“那本王就告诉你们原因吧。”
“其实从一开始,修建神坛就是个幌子,本王的真实目的就是要修造救生艇。”
“可能在十几天之后,这里就会迎来一场百年难遇的巨大的洪灾,要是我们不提早做好措施,那百姓面临的就是猝不及防和洪灾和家园被毁的痛苦。”
“洪灾我们干预不了,我们就只能早做准备,你们建造的每一艘救生艇,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三十人的性命。”
“但为了提前告知百姓引起百姓的恐慌,本王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选择瞒了下来,再以为皇帝修建神坛的名义,将你们这些将士调集在此处以流水线的修造救生艇,为的就是能节约时间,更高效尽可能多的修造出一些救生艇来挽救百姓的性命!”
拓跋俊越说越激动,喉间已经涌上了一股血腥了。
但他没有停下,而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将士,给出了那道选择题。
“现在本王给你们两个选择,你们依然可以选择不相信这一切,不顾百姓的安危,拒绝修造救生艇,但你们也可以选择相信本王的话,参与到修造救生艇之中来。”
“二选一,该到你们做选择的时候了。”
听了他的话,所有的将士包括那个负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在心中既不愿完全相信拓跋俊的话,还抱着一丝侥幸,但又不得不在考虑拓跋俊的话有几分真实。
现场一时陷入了死寂。
拓跋俊没催他们,只是背过身去,再一次望着远处的村庄和江水。
“你们看远处的城市多好啊,百姓们也都过得很好,本王还要感谢之前的你们保家卫国才有了现在的安宁。”
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一条性命啊。
他们的眼眶中都噙着泪水。
还是王大最先站了出来。
“王爷,草民愿意继续修造救生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修造救生艇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哪怕是最后没有洪水,草民也甘愿花费如今的时间去修造救生艇!”
这是王大第一次如此勇敢的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也全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毫无疑问,他的话让更多的人动摇了。
本来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就对家国怀着一种别样的感情,现下还多了那么多的因素,他们更是应该有所抉择了。
负责人也站了出来。
“王爷,在下也愿意继续参与修造救生艇!”
他的响应无疑说服了更多的人。
其余的人也纷纷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我也是!”
“算我一个!”
“我也要修造救生艇!”
……
每一声响应的落下,拓跋俊的笑意都扩大一分。
因为他无比清楚,不同于之前被迫命令这些人修造救生艇,在今日之后,大家修造救生艇的积极性都会得到非同一般的提高。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在场的士兵们也一个个地站出来。
在最后,所有的将士们都选择了继续修造救生艇这个选项。
“好,既然大家都做了选择,那本王希望你们在之后的这些时日里,能尽量多的修造救生艇,务必要保证救生艇的数量越多越好。”
“是!是!是——”
将士们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声音里满是斗志与承诺。
拓跋俊也听得很是动容,但今日的时间不多了,而且他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
“既然如此你们今日就先下去养精蓄锐吧,待明日新的木材到了之后再开始修造救生艇。”
啊?
这让原本都已经做好要接受拓跋俊惩罚的将士们全都愣住了。
还是负责人大着胆子提出了疑惑。
“王爷,那我们将木材丢失,您不怪罪我们了?”
拓跋俊摇了摇头,说得云淡风轻。
“你们也是为了守护你们的家乡,本王为何要怪罪你们啊。”
“本王不仅不会怪罪你们,相反,在洪灾结束之后,本王还会嘉奖你们。”
有了他的这句承诺,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多谢王爷恩赏!”
“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本王要留在这里再看看。”
再看看这山河的景色,看看这一片安宁。
却说在京城的阿茶,这顿午膳也用得一点都不顺遂。
她不过是晚去了一会,在踏入殿中的那一刻,就收到了太后犀利的目光。
但她没在意,迈着大步就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太后是没做什么举动,但转头就大着嗓门对锦澜吐槽似的说了起来。
“宸昭仪,你看神女到底是身份不一般,连今日这么欢喜的一个日子也姗姗来迟。”
“不过好在神女还是愿意给哀家几分薄面,能来参加这午膳,哀家倒也是荣幸之至了。”
太后的每句话都说得阴阳怪气,全然忘了在不久之前还想求着问阿茶关于自己行动不便的事。
锦澜是刚好被cue到了,没有逃脱的办法,只能举着酒杯半掩着面,假笑着算是附和太后。
至于在另外一侧的皇后是怎样都克制不了自己的无语,唇角抽了又抽。
就连长公主也朝着太后的方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凑到了阿茶的耳边。
“阿茶同志,你可莫要跟太后这种人计较,她纯属嘴贱。”
对于太后这种装着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当着众人的面来讨伐自己的行为,阿茶当然是受不了一点。
所以在方才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主意。
“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不过我还是给她准备了一个不小的惊喜呢。”
“哦?是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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