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里的被褥都是老犯们家里送的，老头儿还特意给刘杰拽过来1个带被面的，不少秃子都盖着棉花套子。
刚躺下刘杰就看见1个大黑虱子在被上爬，刘杰赶紧把被子扔到了1边儿。
老头儿嘿嘿1笑：“兄弟1看你就没进来过，都到这里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快眯会儿吧，每天就这时候最享福，天1亮就都得板着。”
也不管刘杰睡不睡，没1会儿老头儿就打上了呼噜。
刘杰坐在铺上开始捋民警问的问题。
好处费自己根本没收，他当然不在乎，至于投机倒把，即使孙2指正自己，调查到朝族屯和刘欣那里，都会说跟自己没关系，怕就怕那几个汉族队长胡咧咧。
不过想拿这个给他定罪恐怕没那么容易，自己就是帮着联系1下买卖，只要没法确定自己盈利，谁都没招儿。
何况自己父母也好，张建波身后的人也好，都能把这件事儿摆平，刘杰不知道派出所弄这1出是啥意思，就是想让自己遭点罪？
他正胡思乱想呢，就听铁门当当地响了几声。
“刘杰，出来有人接见。”
刘杰1愣，自己刚进来咋还有人接见？自己家里不可能知道信儿啊？
所谓的接见，就是隔着铁栅栏，有个管教递给他1包东西。
“管教，这东西谁给我的啊？”
管教看了刘杰1眼。
“是个女的，短发，把东西给门口就走了。”
刘杰谢过管教，拎着东西回了号子。
爬到上铺，老头儿看着手拎兜两眼都放光。
刘杰打开兜子1看，里面有酥饼馒头蒜肠还有几盒大生产，他随手就拿出俩酥饼和1盒烟递给了老头儿。
“老哥，有没有啥办法，给隔壁送过去点啥啊？”
老头咧咧嘴：“暖气管子那儿有个洞，烟可以，吃的弄不过去。”
刘杰嗯了1声又翻了翻，最底下有张纸条，写了3个字，沉住气。
那字他认识，居然是王芳写的。
王芳咋知道他进来了？而且还特意来送东西？
自己跟王芳有那么深的交情吗？
沉住气是啥意思？
刘杰有点懵，这功夫老头儿看了看刘杰。
“兄弟可以啊，刚进来就有人接见，你要送烟我这就给你安排人。”
说着话老头趴在铺边上，把抽剩半截的烟往地上1丢，立刻1个瘦小的干巴老头就从下铺跳下来，1把抢过了烟屁狠抽了几口。
“老4你他妈轻点鼓，赶紧的，往边上传话，就说新来的哥们给对面送点货。”
老4几步就跑到了暖气管子边上，低声说了句新来的哥们送货，随后就看向了刘杰。
刘杰拿起1盒烟丢了下去。
就看老4居然从暖气后面弄出根细铁丝，把烟拆开用铁丝1捅，塞进了墙缝里。
老头儿用下巴点了点老4。
“4儿逼是个老合字，也就是扣皮子（掏兜）的，这回怕是得弄个满贯（教养3年）。”
没1会儿1盒烟就都送过去了，老4趴在墙上听了1下，轻手轻脚爬到了上铺边上，看着老头儿和刘杰说了句。
“对面的哥们说了，有事儿当哥的扛着，保你没事儿。”
刘杰丢给老4两根烟，皱着眉靠在了墙上，就这么坐了1宿。
第2天6点半，老头儿就骂了几句，所有人立马开始叠被褥，即使是棉花套子也都叠得像豆腐块，随后就都到下铺坐着去了。
老头对刘杰招招手：“下来吧兄弟，咱再有罩也得守规矩。”
号子里能在最后靠墙坐着，就已经是大面儿了。
剩下的秃子别管是谁都得5心朝天盘腿坐着。
光溜溜的木头板子，没1会儿刘杰屁股就坐麻了。
“卧槽老哥，这得板多久啊？”
老头睁开眼低声说道：“除了1天两顿饭能歇会儿，每天都得坐到晚上9点，这不赶上运动了吗。”
很快刘杰就知道啥叫开飞机和铺板炒肉了。
号子里除了老大以外，还有站班的，就是盯着这些分子，看他们坐得规矩不规矩。
有几个坐不住打盹的就被站班的拽下来，撅个屁股，把头塞到床铺下面，俩手扬起来，这叫开飞机。
飞机都开不好的，站班直接拽起1条铺板往屁股上拍，这叫铺板炒肉。
号子里打得狼哭鬼嚎的，可外面的管教就像听不见1样，根本没人过来看1眼。
被打的人在嚎叫，看热闹的居然露出了1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打人的很难描述，刘杰感觉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做戏。
刘杰知道拿板子平拍，听着啪啪响，其实伤害没多大，这么做的意义更像是在告诉外面的管教，里面在干啥。
大声齐颂监规所纪，甚至唱革命歌曲，刘杰真觉得十分滑稽，这种改造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
6续有人被提审，可始终没人喊刘杰的名字，也没人说给他剃头。
午饭是大眼窝头和萝卜条子汤，死面窝头闻着就1股酸味，刘杰根本没胃口，反正他有酥饼和馒头。
可他丢到筐里的窝头居然引起了哄抢。
“兄弟，你这样的可能1两天就出去了，他们跟你不1样，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被刮干净了，吃多少都饿。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我看你这样子不像犯事儿，倒像是让人给收拾了。”
刘杰抽着烟，看看下面牲口1样抢窝头的秃子，随口问了1句。
“老头儿，进来1次真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老头儿嘿嘿1笑。
“我操这你也信？这里就是个特殊学校，好人进不进来都是好人，坏人要是进来1次，兴许学得更坏，要不咋那么多2进宫3进宫呢？
这里啥都能学，跟合字的学扣皮子遛锁，跟滚大包的学绺活儿（绺窃）黑话，挂马子（流氓）的凑1块儿唠的都是花活儿，你少跟下面那帮玩应儿往1块凑，容易学坏。”
刘杰笑着点点头：“老哥，你又是因为啥啊？”
老头儿摸摸满脑袋的刀疤。
“你觉得呢兄弟？你看哥哥我是那种溜门撬锁，扣皮子挂马子的主吗？”
刘杰摇摇头：“你是把人给打坏了？”
老头儿看着窗外好半话。
待了半晌才说了句。
“快开化了，我老妈1开春就腰腿疼，今年连个端汤送水的人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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