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我们还可以从头来过。”
他看着眼前的徐夏，看着淡金色的阳光晒出她白皙到没有毛孔的皮肤，看得见上面的绒毛，声音带着喝了酒的延迟。
眼底终于是仿佛那满瓶的酒液，终于晃荡出沉下最下面的一点难受来。
但是，他始终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
“我们重新来过。”
再试试。
为什么就不行呢？
一贯清明矜贵的人，眼底有罕见的茫然，徐夏看着眼前的人。
自从离婚，两个人断断续续地吵架很久了。大过年的，临近吃完饭，外面鞭炮声又是四起。徐夏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哄小孩一样，替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你喝醉了，顾思明，你该睡了。”
“我可以跟赵安然不联系，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以后都不见她。”
搂着面前的人，他努力的承诺。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或者，你恨我？”
生气？
徐夏觉得，或许她之前应该生气的吧。可是，看开了，大概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摇摇头，徐夏开口，“不了，我不想回去了。你也没必要去强求自己。顺着你的心意来就好了。”
永远不见赵安然，顾思明给出了一个比从前更加坚定的承诺。
徐夏知道他是一个重诺的人，说到一定会做到。
但是，她不想他这样，毕竟这其实是违背本性的。用规则去约束感情，这是最无奈的举动，已经失去意义。
从前的徐夏听着，或许会开心。
但是，如今的她不需要。
徐夏离开了，顾思明站在原地，院子外面枫叶落下来，金色的叶子铺满了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天气转阴，开始下雨。
南城的雨丝儿是细密，软绵的。贴着人的脸下，像是一只哈巴狗，用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在人的脸上嗅。脸上很快就有了水汽。
看着徐夏离开的背影，身后的人手在身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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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是一年最好的时候，这段时间粮油店进了新米，徐章买了不少，这两天天天早上熬白米粥喝。
平日里都是吃机米饭，这样软糯的米少见，也就过年这两天粮油店才有，一个人还限量。
他用女儿和女婿的粮油本领回来，然后自己熬上一大锅，就点雪菜，吃的很开心。
“爸，我粮油本呢。祝昊让我去领点新米送到婆婆那边。”
徐晓静值班回来，进来拉开抽屉找粮本。徐章一惊，赶忙要把桌上的本子藏起来，结果被徐晓静瞧见了。
“什么东西，拿出来！”
徐章这人喜欢藏吃的，臭毛病改不了，徐晓静也知道自家爹这个吃独食的习惯，有些糟心。
“爸！”
眼看着徐章拿出来的是粮本，徐晓静心里一个咯噔。从前粮本吃的是徐夏的，徐晓静无所谓，但是如今徐夏的户口迁出去，徐章吃的就是她的。
从前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徐晓静登时火了。
“一共每个人就这么多，你怎么都给我取了。米呢？”
徐
晓静的娃已经生了，孩子是婆婆那边在带着。她因为要上班，每个月工资都贴给婆婆。今年她打算把粮本给婆婆，工资还是留给自己。
毕竟不然买个化妆品什么的，还要问婆婆拿钱。
“都在这。你要吃一碗么，新米煮的粥很好吃的！”
女儿提米，徐章脸色有点羞愧，讨好地要去拿碗给徐晓静盛粥。
徐晓静一下就炸了。
“你都煮了？有你这样的么？你都煮了，我给那边送什么？你能不能为别人想想？”
“我怎么了，就一点米，你就来骂老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好的都给那边吃，就给我吃猪食。我偏不，我就是吃了，怎么了吧！”
徐晓静发火，徐章一下也光火了，登时挺直了腰杆子开骂。
“养你这么大，吃你点米就见不得，养条狗都比你孝顺！……”
他战斗力颇好，从前，这些都是骂徐夏的。但是如今，徐夏那边捞不到了，徐晓静就成了第一名。
南市徐家又没有房子。徐章当初为了给徐晓静找南市的工作，把家里的房子给卖掉了。现在老两口是跟徐晓静夫妻住在一起。
顶层的房子，带个阁楼。夏天热死，冬天冷死的。徐章老两口就住那。他感觉自己为女儿牺牲了很多，结果现在一点新米都吃不得，做惯了皇帝的徐章还忍得了！
直接一锅粥撩到地上。
“不吃不吃，都别吃。饿死了算了事！白眼狼！”
滚烫的粥冲着徐晓静泼过
来，徐晓静吓得尖叫出声，紧跟着也是火了。
“我白眼狼？家里孩子没地方住都送到奶奶家去养了。你还说我白眼狼？嫌弃我，那你就滚出我家，真好笑！”
徐晓静从小跟徐夏不一样，她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体谅父母这事儿她最多也就到这里了。徐章不体谅她的难处，徐晓静可不会惯着他。
指着门，直接让徐章滚蛋！
“好好好，你好的很。走就走，有本事你以后别认我这个爹！”
徐章这泼皮破落户，正牛脾气上来了，也就不管三七二一了，开着门就冲出去。
外面这会儿雨夹雪，他带着顶狗皮帽子，袄子一穿也就真出了门。
“啊哟，这又是闹什么？”身后，是媳妇的声音，徐章不管不顾，就只管出去。
然而，几步路之后，他就后悔了。站在墙根，等着老婆子追出来，把他哄回去。
以前也都是这样的，徐章没觉得哪里不对。然而，这一次，等得他手都冻红了，徐章也没见到老婆子出来。
怎么就没见着呢。因为里面徐晓静拉着她妈，不肯！
“他当我是徐夏呢，那么好拿捏。这么多米，他全都拿来煮粥，吃干饭也用不着啊，也不怕噎死！
妈，你是不是也要眼睁睁看着我跟祝昊离婚？
他对于你们跟我们住已经有点不高兴了。现在我爸把新米全都用了，他这是完全不考虑我的死活！”
徐晓静拉着她老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妈也见
她这大过年要死要活的阵仗，也被吓到了，不敢再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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