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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无尽的暗色,没有温暖,没有生命的气息,冰冷冷的色调里,许麟却是怡然自得。
地面上偶尔或有红色的血花,在寂静中绽放,却是一闪即逝,那是生命流逝的痕迹,只是瞬间的湮灭。
修者们开始学起了老鼠,专门活动在黑暗里的耗子,悄然无声息的,不停辗转挪移着自己的身位。
而对于这些黑暗中的生物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没有获得想要的东西的修者,则可以去抢,去杀,因为是黑暗里,因为这里已经被黑夜所环绕着。
没有名门正派的修者站出来,来维护那可笑的所谓正义,这里是仙府,弱肉强食,修者的外套上不再有任何势力的标签,杀人变成了堂堂正正,一个很有秩序的世界,许麟喜欢这样的秩序。
抬眼看着身前的两个身影,堂堂大宗门,昆仑的两位大真人,威风凛凛的毫无顾忌,他们不是耗子,于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许麟也不是老鼠。
他们可以不顾及一切,因为他们代表着昆仑,更因为是强悍的实力使然。
那个一声“剑来”的白衣老者已经走了,所以昆仑依旧是昆仑,无论是仙府之外的世界,亦或是仙府之内的残酷搏杀,他们永远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点,许麟同样也很喜欢这样的狐假虎威,至少现在是如此。
威风凛凛啊!
许麟斜眼瞅着前面的两位大真人,又想起了那瓶白玉石乳,不由得嘴角翘起,而在这时,清茗真人恰巧转过头来,与许麟对视,许麟的嘴角僵住了。
但还得硬撑着,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见缝插针,尤其是疑心很重的女人,能从蛛丝马迹当中,找到隐藏在最心底的秘密,于是许麟还是笑着的。
“你乐什么?”清茗真人的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些火大,尤其在看到许麟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以后。
“师叔,你说他们像不像躲在石头底下的那些臭虫?”
许麟的话让清玄真人也回过头来,不由得扫了一眼脚下的一切,看着那些悉悉索索的忙碌身影,耳边响起的,是时不时的一声惨叫,清玄真人皱起了眉头,却是没有说话。
清茗怒气冲冲的冷哼一声,目光回转,低垂,沉默不语的一句话再也没说。
清玄真人则是望着远处的殿宇楼阁,没来由得轻轻一叹道:“看来苦厉和血魔应该是出去了。”
“怎么出得去?”清茗真人抬起头,眼帘深处则是有着深深的忧色。
“白衣老者既然出得去,为什么他们出不得?”清玄真人这话说完,清茗真人又是低头不语,良久才又听清玄继续道:“你我应该都能感应到当时白衣老者的破天一剑,想必这仙府不再是想像中的那么坚不可摧。”
“最好是出去了......”清茗真人喃喃了一声。
许麟真有些搞不懂女人,他还记着,这清茗是怎么对待苦厉的,那脸冷的,都能把人冻死,可现在又忧心忡忡的不能自己,真是两相矛盾的可以。
“找一个地方吧!
说着,清玄真人便朝着一处庭院楼阁缓缓的飞了过去,清茗真人只是不语的跟了上去,唯有许麟有些不舍的朝着远处望了一眼,那一池子的白玉石乳啊!
修真界之外,一片广阔的平原上,徐州城高高的耸立在这里,满城墙的铁甲鲜亮,刀剑的光影更是在烈日下幽幽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云端之上,清虚真人仙风道骨的如仙家人物,出尘的风姿下,是一片冷如寒霜的不惹尘埃,而位于他身旁的,则是一位高大威猛的大汉,周身隐隐泛着绿色的诡异暗光。
与这二人的身后,两队无声的修士,一如天空之下的兵甲士卒一般,冷静而萧杀的注视着那广阔的平原之上。
安静至极的平原上,一望远处,天地仿佛连成了一线,只有阵阵的微风轻拂着两旁的绿色矮草,不见鸟兽,也不见以往来回不绝的客商路人。
有的只是风,轻轻的吹起,叹息一样的声音,缓慢的移向远方,无踪无迹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一声马嘶,来的突然,一面大旗,出现的让人凛然于心,自天地的尽处竖起,是一名马高人凶的骑兵,高举手中的黑色大旗,上面铁笔勾画的一个“金”字,让人看的怵目惊心。
“来了!”清虚真人两眼中,忽然的爆发出两道如剑的寒光,冷冷的注视着那旗帜后面突然涌现的队伍。
冷笑一声,威猛大汉,抚了抚下巴上如尖刺的胡须,一脸不屑的看着那仿佛潮水一般的铁流道:“想不到我妖族今日居然和你们正门联手,一起共抗魔门,还真是讽刺至极。”
清虚真人没有转头看大汉一眼,只是注视着远方黑压压一片的马嘶人吼,淡淡的说了一句:“因为有魔主!”
是啊,有魔主!大汉狰狞了双眼,却也不能不再心底感叹着,人的名,树的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称谓,却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只因为他是魔主,仅此而已!
仙府!
许麟百无聊赖的坐在凉亭里的一个石墩子上,感受着那些远离此处修者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然后回味着这难得静谧时刻。
凉亭很破落,至少已经没有了一个完整的坐席,甚至连头顶上,都好像一把破伞露出了一个大窟窿,四周的庭院布置,依稀可见这里昔日里的精致,然而此刻,却是荒芜一片,比作是乱坟岗也不为过。
石坛倒塌,荒草一堆堆的,很难看到一点姹紫嫣红的艳丽光景,偶尔几朵小花,点缀其间,却让这这里显得更为凌乱。
然而许麟不在乎,清玄真人也不在乎,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当中,确实是平静的,就像是在想今晚该吃什么的表情,反倒是清茗真人,仿佛一把利剑一样的,直挺挺的站在凉亭的边缘处,目光垂向远方,恍如一块望夫石一般。
许麟看的直达哈切,直到他想起了什么,才从六宝指环中唤出一块牌子,却是那面有着十二朵烟火的府引腰牌。
上面微弱的燃烧着一朵小火苗,奄奄一息的样子,仿佛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掉。
清玄真人移来的目光,看在许麟的眼里,于是他微微一笑:”这玩应儿一直都在弟子手里,可能是苦厉师叔闲着麻烦。”
清茗真人转而注视了一下,便又继续当她的望夫石,只有清玄真人点了一下头,却在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怜悯。
他还能记着初见许麟时的样子,惶恐,慌乱,自我防备的心极强。
但许麟现在是昆仑的弟子,是清玄真人自己引领着他来到了昆仑,然而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此刻虽然一脸的风轻云淡,但在那毫不在意的面貌下,究竟隐藏了一颗怎样不安定的心?
是昆仑给了他这种不安,还是自己?
他还是他,还是当年在那个湖畔旁的少年,防备对于自己,惶恐对于昆仑。
这些年来,关于许麟的传闻,清玄真人初始颇不以为意,可是今天,清玄真人却是觉着有些自责起来。
所以清玄真人再次看向了许麟,眼睛里不再有长辈的严厉,更没有了之前的怀疑之色,却是多了一分平和和关心。
然而还没等清玄真人想要对许麟说点什么的时候,许麟手中的府引腰牌上的微弱火苗,就在一瞬间,突然的熄灭了。
虽然早有预料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接下来,从空气里传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就连清玄真人和清茗真人也是脸色微变,立时起身扑向了许麟的清玄真人,却还是晚了一步。
模糊中,许麟一脸的茫然而无所知,就好像一个傻子一样的张大了嘴,虽然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一道白光,随即从许麟手中的府引腰牌上,猛然间的冲出,居然在一瞬间,就将许麟整个人包裹在内,然后一闪即逝,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清玄真人皱着眉头,周身气旋鼓荡,四象挪移之法在刹那使出的时候,不顾周身所笼罩出的白光,硬生生的瞬移到了清茗真人的身前,然后一把抓住其手道:“别放手!”
初进仙府之时,许麟悠游自在,那种好像腾云驾雾一样的仙人感觉,在此刻,哪有一丁点的相像,他就好像一片风中残叶一样的,在飓风中随处跌荡,完全不能自已的四处碰撞。
直到灰暗的色泽不再,白光却依旧,但却是更加猛烈的白光,没有一点温热的感觉,剧烈的震荡中,许麟觉着自己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要碎裂开来,此起彼伏的充斥着自己的每一条神经。
但能如何?身体内的道力元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这种完全不能自主的施为,让许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的渺小。
于是他很愤怒,他想要拔剑怒斩,可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腰间的金蛇剑,一阵刺眼的七色亮光,就好像清茗真人的剑意莲花一样,居然在须弥间,就已经穿透了自己的全身,那一刻,许麟很是绝望,那一刻,许麟却更加的惊惧,难道这就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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