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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未料到这殷野王竟然如此不依不饶,竟趁着自己甫一落地立足未稳就出手为难,心下生恼,手指勾起飞刀劈手射向殷野王左肩。
殷野王只见到寒光骤闪,仓促间却无回避余地,只来得及塌下肩膀稍稍避过,稍后便觉衣袖一震,臂上凉飕飕一道劲风掠过。再扭头看去,只见衣袖已被射穿,臂上被刀芒掠过已经渗出血来!
一招之间便已见血,殷野王心中剧震。他学家传武功的同时,都练过数种暗器,却从未见过任何一种暗器法门竟快到这般地步!若这少年上手便取自己要害,纵使没有性命之虞,只怕也极难躲开!
脸色剧变之际,他又听画舫上张士诚朗笑道:“殷堂主武功盖世,海沙帮自愧不如,甘愿退避三舍!”
若先前听到这话,殷野王只当海沙帮当真惧了自己,只是他方一照面便在少年手底见了血,哪还不知这海沙帮是在嘲讽自己。他的脸皮登时涨红,指着赵禹喝道:“好胆的野小子,竟敢暗器伤人!若有真本领,与我堂堂正正拳脚比过!”
言未毕,又是一掌拍向赵禹。
赵禹当真无奈,他身后不远处便是湖水,避无可避,只得挥掌迎上去。两掌甫一接触,赵禹便觉一股大力顺着手掌向上袭来,惊诧这殷野王内力竟这般雄厚!眼下已抽身不得,他叠掌迎上,接连三道水龙劲冲上去,却有两道直接被殷野王内力击溃,只有一道顺着手掌涌出去。而他自己只觉心口陡然一震,随即便有一口逆血涌上来,往嘴角沁出!
砰!
水龙劲内力在殷野王手掌之际炸开,直接震断殷野王浑厚内力的联系。赵禹抽身急退,不惜踩入水中,残留体内的内力在内腑之中肆虐践踏,好片刻后才被赵禹本身内力给击溃压服。而此时,赵禹已经受了极重内伤,只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跌落湖水里。
两掌一对便是毫无花俏的内力比拼,虽然一掌便将赵禹拍成重伤,可是殷野王都不甚好过。他生受一记水龙劲,虽然这股劲力已经被自己内力严重削弱,但他却未料到这劲力竟如此古怪,直接震断他手臂上几根血脉,眼下半条手臂暗红且酸麻难当,已经动不得力。他心知若不好好调养,自己这半条手臂只怕都保不住,家传的鹰爪擒拿手便等于废了一半!
他捧着受伤的手臂,厉目扫向赵禹,心道这少年年纪虽小,但这种奥妙的运力法门却着实厉害,且内力都不弱,不知出身哪一个大门派?自家当下处境艰难,颇有四面楚歌之势,实在不宜再树强敌,况且此行来只是要寻一寻海沙帮的晦气,与个毫无相干的少年计较什么。
想到这里,他眼中厉色消散一些,对赵禹说道:“你这少年,当真有些本领。只是先前你用飞刀伤我,不是光彩手段,我才出手教训你一下。这番算是扯平了,便是你家长辈找上门来理论,我都不理屈!”
说罢,回头招呼一干部众,径自离去。
赵禹内腑震荡,开不得口,只站在浅水中凝望殷野王背影,心中泛起许多思量。
明教中人,赵禹都见识过几个。忠心护主的常遇春,以一敌众的彭和尚彭莹玉,还有舍命救同伴的白龟寿。若论武功,殷野王只怕与那力战四派八人的彭莹玉都不相伯仲,内力浑厚超过赵禹一倍有余。若非赵禹悟得水龙劲法门,片刻都招架不住便要被重伤,遑论还以颜色!
但若说到品性,这殷野王着实算不得什么,尤其最后讲出那句话,更暴露出这人看似飞扬跋扈,实则色厉内荏的本质。
在水中休息片刻,赵禹才理顺了紊乱的血气,慢慢走上岸来。他也不急着离开苏州城,寻了一家客栈休养几日。待伤势略微好转,怕父亲在家忧心,便雇了一辆马车回了吴兴。
这一趟出门,原本目的倒是有个好的结果,只是没来由被那殷野王给重伤,让赵禹想起来便多少有些气闷,暂时却也无可奈何。殷野王武功虽高强,他若以飞刀绝技存心暗算,殷野王纵能幸免也要重伤。只是他此番来苏州为的解决麻烦,没必要再招惹天鹰教这强敌。
在家中休养几日,赵禹的伤势大为好转。这让他又诧异起来,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自己受伤后,不拘是内伤还是外伤,似乎都会好转的很快。而且就算在养伤时,内力的增长都不会有太明显的减缓。
仔细回想起来,他与常遇春并肩作战时,虽然常遇春早就有旧伤,但他自己都算是挨了两掌,最后常遇春内伤严重连内力都动用不得,而自己只是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原本赵禹将之归咎为自家练习的养气法精妙,可是在看了张三丰的心得笔记后,才知自己这想法有些想当然。张三丰的笔记虽然不曾直接描述武功,但都从侧面有不少反映。道家养气法与旁的武功心法相比,的确有气脉绵长,韧劲十足的优势,也能梳理气血,但如果受了严重内伤,同样会气行不畅,沉疴难愈。
内腑震荡,不止需要心平气和去调养,必要的药石辅助都必不可少。可是赵禹回家后,未免父亲担心,甚至不曾专门服用过医治内伤的药物,居然也离奇的好转了,这不能不引起他的疑窦。
赵禹苦思不解,却不知他服下大回还丹后,大半药力积存体内。这圣药药力绵长,不只使赵禹内力修炼事半功倍,每当身体受到创伤后都会融合进伤口里去修复补养。如此这般,他每次受伤,非但不会留下隐患,身体本质还会增强数分。这般奇妙效用,才符合大回还丹圣药之名。
过了一个多月,赵禹的内伤痊愈,内力又有进益。这段时间,他在家中大多时间都与父亲闲谈,讲一讲游历见闻。
赵雍都不是一心扑在书卷中的迂夫子,谈论时也将自己这一生感悟体验讲给儿子。他看得出赵禹已经不耐在家中久住,便说道:“你心中有志向,我很欣慰,也不会一直强留你在家中。我已经修书去大都,要你两个兄长回吴兴来。你再陪我渡过一个新年,往后我们父子相聚的日子,可就日渐少了。”
赵禹看父亲日益苍老,心中都发酸,绝口不提离家之事。他又总结一些道家修身养性的静功教父亲练习,赵雍依言练了,精神都矍铄起来,又觉得自己这个幼子的本领越发看不透。
年关将近,赵禹两位兄长还未归家,反倒迎来了意外的客人,东平府李家庄庄主李纯携带两个儿子登门拜访。
久别重逢,赵禹大喜过望,将这父子三人迎进府中。李纯别后倒无甚变化,两个儿子李慕文性子越发沉静,而那张扬好动的李成儒也不知被父亲怎样摆弄,望去竟也生出几分斯文来。
谈论起来,赵禹才知,李慕文一直在大都跟随自家两位兄长学习读书,兄长收到父亲的书信后便准备归来,将李慕文也打发回乡。李纯因此晓得赵禹归家,便前来拜访。
谈话中,赵禹发现李纯眉目间萦绕忧色,问起来才知道这一年山东地界越发不平静,李家世居东平府都难再独善其身。这一次到吴兴来拜访,也想走访一周准备举家迁到稍显安宁的江南。
得知李纯的打算,赵禹都喜出望外。他正愁自己若离家,保不准还有海沙帮类似的地头势力来打扰父亲清净,若能与李家比邻而居,相互守望照顾,都是一件好事情。李纯虽然在江湖中无甚名气,但武功着实精湛,尤其飞刀绝技浸淫数十载,若存心暗算全力出手,猝不及防下只怕张三丰那种大宗师都讨不了多少好处!
两下一合计,李纯都觉这法子着实不错。他一家迁移不好安置,若有赵家这吴兴望族照应,自然好极。况且赵家书香门第,比邻而居对儿子的学业长进都大有益处。
做下决定后,李纯未在赵家久待,便带了次子李成儒又回东平府,准备新年后便合家搬迁。
除夕夜前夕,赵禹两位兄长总算赶回吴兴。一家人团聚一堂,其乐融融渡过一个新年。
出了正月,李家人也分批次第赶来吴兴。赵雍出面在吴兴城中为李家寻了一处大宅,这便安置下来。待一切安排妥当,赵禹与亲人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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