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已经被面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昨夜紫玉突然冲入了炼狱将他救出之时,东辰就已经猜到了一切联军各族首领开始针对他了。东辰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和行事作风平日里结下了多少仇怨,也知道这一次被俘以后肯定会招来无数人的针对和迫害。但他已经累了,千万年来的执念一夕间化为了泡沫,而为这个执念却已经付出了太多。他认为自己欠若画太多,只有死在若画手里才能报答万一。
紫玉的性格东辰也太了解,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东辰假意同意紫玉的拯救和她一起逃到这一,一方面是不让紫玉做出什么傻事,另一方面也是逼迫若画下定决心处决自己,只有自己这个联军叛徒被处决了,若画才能真正成为联军的统帅,上下一心才能在御涯手中寻找到一线生机。
但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紫玉竟然会傻到这种程度,竟然甘愿为自己挡下若画的致命一剑。
“紫……紫玉,你没事儿吧。”东辰颤巍巍的抱着紫玉,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惊恐,他终于体会到在他杀死凤儿等人的时候,若画的感受了,带着无比的绝望,极度的恐惧与无可奈何的感觉。
若画也呆滞在一旁,她惊讶的望着东辰怀里的紫玉,望着手中沾满鲜血的琉璃剑,一时间眼前发黑,跌倒在地上。若画瘫坐下来,惊恐的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师姐,紫玉师姐,我……我不是故意的,紫玉师姐,你怎么样,不要吓我！”若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手忙脚乱的爬到紫玉身边。
“滚开！”东辰怒喝一声挥手一扫。狂暴的神力席卷而来将若画扫出一个跟头跌倒在地上。
“若画！一切罪责都是由我而起,你有什么仇怨自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要伤害紫玉！这些年来,紫玉一直待你如亲妹妹一般,你怎么忍心伤害她！”东辰怒了,歇斯底里的大吼着。紫玉跟随东辰数万年之久,与东辰关系亲密。她是紫凝冰的妹妹,而紫凝冰又是东辰的知己,一直以来,东辰都把紫玉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她在东辰心中的分量一点儿也不必若画来的轻。
若画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东辰面前:“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师姐,我错了,我错了。”年幼之时,若画经常调皮捣乱做了不少错失,东辰待若画一向溺爱,所以惩罚若画的事情一般都是紫玉亲手操持,每每面对紫玉,若画都很会见风使舵,认错比谁都快,态度比谁都好。但只可惜,这一次无论她怎么认错,一切都不可能在挽回了。
紫玉躺在东辰怀里,俏脸上的血色飞快的消失,生命仿佛也在不断的流走。她望着若画,嘴角却挂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一分温柔比曾经都要强烈,像是一把把刀子一般插进了若画的心里。若画宁愿紫玉现在开口大骂自己几句,或者是用琉璃剑也给自己一剑,也不想她这么温柔的望着自己。
紫玉轻咳一声:“若画,师姐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师姐,我错了,我错了！”若画凑近了一些,用力将头磕在地上。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紫玉,但一切却发生的这么突然,让她来不及反应。
紫玉无力的伸出手按着若画的脑袋:“若画,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师姐不能在照顾你了。”
若画将头抵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滴落泥土之中。
紫玉抬起头,灵动的双眸也渐渐暗淡浑浊起来,她望着已经模糊不清的东辰,心中仿佛有无比的眷恋:“哥。”一丝委屈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东辰的手上。
东辰此时强忍着泪水,伸出手轻轻按在紫玉的头顶上。
紫玉想起了多年前在圣域的时候,那时紫玉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很喜欢跟在东辰屁股后面晃悠,脆生生的叫东辰哥。东辰会很不耐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只能纠结万分的用手揉乱她的头发。
紫玉不知道她对东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还是女人对男人的爱。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年抛弃一切从圣域来到九州,跟随在东辰身后一路走南闯北,到最后收复幽冥司,辅佐在他身旁,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紫玉淡淡的笑了,身体里的力量几乎已经流逝殆尽,紫玉看不见东西,也几乎听不到声音了,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哥,我累了,我想回家。”
东辰握住紫玉的手,凑到紫玉的耳边:“好,哥带你回家。”
紫玉听到了东辰的话,仿佛欣慰,仿佛开心,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紫玉的手臂失去了力量,从东辰手中滑落,坠入尘埃之中。
“啪嗒！”一个泪珠从东辰的眼中滑落,在紫玉的娇颜上溅起一朵水花。
若画抬起头,看到了东辰的泪水,一时间如堕冰窖,一颗心如同被撕成了碎片,连疼痛都有些麻木了。
东辰抬起头,冷冷的望着若画。
若画被东辰冰冷的眼神惊的一颤:“师……师傅。”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若画只感觉半边脸都已经麻木了,身体倒飞而出,跌倒在地上。若画顾不上这些,心中的恐惧已经弥漫了整个身体,她能感受到东辰的愤怒,直觉也告诉她即将有事情要发生了,若画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跪下:“师傅,徒儿错了,徒儿错了！”
东辰轻轻的将紫玉的身体抱了起来,像是在收拢一件瓷器,小心翼翼的深怕损坏。他抱着紫玉慢慢转身背对着若画,语气冰冷的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若画,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徒弟,我与你恩断义绝！”
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在若画的脑袋里炸响,若画呆呆的跪在地上。
“恩断义绝？”若画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东辰刚刚所说的话。猛然间像是回过神一般,拼命的扑了上去,她跪在地上,拼命的拉着东辰的衣袖:“师傅,不要逐我出师门,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杀了我,我给师姐填命,你别逐我出师门。我求求你,师傅,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我求你别不要我。”若画如同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语无伦次的抱着东辰的腿,疯狂的请求着东辰的饶恕。
东辰轻哼一声,一脚把若画踹倒在地:“滚！”语气凶戾而空洞,让人胆寒。
若画绝望的躺在地上,双目仿佛死了一般浑浊空洞。终于,终于终于东辰和自己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连他们俩只见唯一的牵绊都被自己一剑斩断了。
茗香公主与各族高手这个时候终于赶到了,她望着躺在地上的若画,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这一刻,茗香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茗香是很崇拜东辰的,至少以前是很崇拜的。她是天界帝姬,深受天帝喜爱,接着天帝的面子,她还经常能与白萧羽见面,接受白萧羽的指点。白萧羽很佩服东辰,经常在闲暇之余给茗香将故事,从小茗香就是听着东辰的传说长大的。
茗香从小就想见东辰,想要拜他为师,体会那个叱咤三界,令无数神君胆寒的邪君的风采。终于,在她一千六百五十三岁的生辰之时,机会来了。因为白萧羽出面,东辰这个邪君也给了天界一个面子,肯出席她的生辰宴会。听到这个消息,茗香不知道高兴地几天晚上没有睡好觉。
但是生辰那天,一切期盼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相反的,她还被东辰当中侮辱了个透彻。从那以后,茗香对于东辰的崇拜统统化为了仇恨,连带着他的徒弟——若画,也被她视作了仇敌。她嫉妒若画,凭什么自己堂堂天界帝姬,竟然会比不上一个幽冥界仙子？
无数个夜晚,茗香都梦到过东辰和若画无比凄惨的下场,而今天这种场面,也未尝不让她心中痛快非常。
茗香定了定心神:“东辰,你无路可逃了,快点儿束手就擒吧！”
东辰没有理会她,抱着紫玉径直走向了那个扭曲的领域结界。
茗香心中火气,没有想到直到今天,直到今天这种场面,东辰还是无视她。茗香怒斥一声:“东辰拒捕,上,杀了他！”
身后的数十名高手纷纷扑向了东辰,手中的法宝光芒四起。
东辰丝毫没有动容,只是一股淡淡的黑气弥漫在他的身体周围。
漆黑的雾气之中带着点点猩红色的妖异光芒,雾气化作一道幽魂,飞快的掠过了扑上来的众多精锐高手。
“噗通！噗通！”一连串闷响,这些各族精锐高手脱力一般跌落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东辰举起右手,沧海刃出现在他的手中。
“茗香,你好好等着,你的命,我要定了！”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回荡在茗香的耳边,浓郁的杀气将茗香震慑的不敢动弹。
一道紫芒划过,领域结界一阵扭曲,豁然洞开,出现了一个空洞,东辰抱着紫玉迈步而入,结界瞬息间合拢,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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