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禾这话太生冷了。
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好像他跟周汲齐若珉根本没有关系。
以至于司遥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出了错——
这“文青禾”的皮囊下,真的是沈凭澜吗?
司遥没跟这个世界的沈凭澜接触过,能作为判断依据的,只有那颗痣和他对那个人的熟悉感。
文青禾身上的那种熟悉感错不了。
但为什么……
“凝神。”
文青禾轻轻拍了一下司遥的肩膀,将陷入思考的司遥唤回现实。
司遥盯着他,拖长了声音:“哦……”
文青禾被他盯得不自在,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司遥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突然发现,文师兄似乎有点像我的一个故人。”
文青禾下意识抿了一下唇:“……什么故人?”
感受到文青禾骤然有点紧绷的态度,司遥微微一笑:“师兄那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罢了。”
文青禾:“……”
文青禾想反驳自己并未紧张,又觉得实在像掩耳盗铃,干脆缄默不语。
关九听他们俩聊上了,凑上来接话:“程师兄上山前是做什么的啊?”
司遥闻言,想了一下。
其实原身上山前过得挺凄惨的。
程司遥母亲是青楼里的姑娘,被富家公子哄骗得动了真感情,求着老鸨让她生下程司遥,指望公子履行约定回来接走他们娘俩。
结果公子出门就把她忘了,没过多久就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过上了妻管严的生活。
程司遥母亲等了两年没等到人,偷偷跑去公子当初留给她的地址找人,结果被当家主母、也就是公子的夫人发现了。
程司遥母亲生得貌美,公子一见她就念起了旧情,惹得主母嫉恨恼怒,直接毁了她的脸,然后把她丢回了青楼。
没了脸蛋,她回去后也只能当个干粗活的奴人,没多久就当着程司遥的面抹了脖子。
而程司遥因为生在青楼,也脱不了贱籍,只能从小在后院干苦力。
但若仅此而已,程司遥也不可能到沧岚宗来,顶多是干一辈子的粗活。
坏就坏在,程司遥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十三岁时被楼里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看上了,险些遭殃。
程司遥一咬牙,在房里把那客人砸晕了,逃了出去。
从小到大他没出过几次楼,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路上听人讨论沧岚宗在广招根骨好的年轻弟子,他便去了。
这段经历太过压抑沉重,以至于原身将他视作自己人生中的阴影和污点,从来不愿意向别人提起。
极端的自傲,掩盖的是刻骨的自卑。
司遥没把原身这些经历说出去。
面对关九的好奇,他随口说:“戏班子里演戏的。”
也不算骗人。
毕竟他本人可不就是个演戏的嘛。
“唱戏?”关九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那你一定是唱旦角的!”
司遥斜睨着他:“你在损我?”
关九冤枉地瞪眼:“什么啊,我是说你长得漂……唔唔……唔唔唔?!”
文青禾扫了关九一眼,目光里仿佛带了冰碴子,分外冻人。
他冷淡道:“试炼中途凝神静气,不要谈天玩笑。”
关九欲哭无泪地指了指司遥:“嗯嗯嗯?!”
那他呢?!
文青禾移开目光:“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关九:“?”
那你他妈倒是给我解开啊!
整个沧岚宗上下哪有给同辈施噤声咒的!文青禾你不要太荒谬!
“嗷——”
司遥眸光一凛,扭头问文青禾:“狼?”
“嗯。”文青禾迎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将司遥护在了身后。
纯白的雪原边际,出现了大片大片斑驳的灰。
那是狼群的毛发。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狼。
关九喊道:“小心,侧面也有!”
喊完他才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要不是情况紧急,他非得大骂文青禾一顿!
关九磨了磨牙,一边想一边扭头瞪了文青禾一眼。
没想到文青禾刚好也回头看司遥,跟关九目光撞上了。
关九顶着文青禾冷冰冰的目光,僵硬地……
……扯出了一个笑。
他才不跟文青禾这个快一百岁的老人计较,关九讪讪地想。
他从腰间扯出鞭子,直面狼群:“我负责右侧,前面和左侧交给你们了。”
“好。”
司遥应了一声,昭月瞬时出鞘。
虽然这雪原压制了他们的灵力,但对付这些狼还是不难的。
司遥割断一头半人高的雄狼的喉管,血液喷薄而出,飞溅到了他雪白的衣摆上。
司遥拿着昭月的手有点抖。
这个时候可不能露怯!
司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目冷厉。
手中昭月剑起剑落,直接破开了雄狼的头颅。
……没有晶核?
司遥皱着眉,又飞身冲进狼群,划开了一头饿狼的头。
还是没有。
“师兄,这些狼没有晶核!”那边的关九也发现了不对,他用鞭子抽开一头飞扑上来的狼,扭头冲司遥和文青禾大喊。
相比他们的狼狈模样,文青禾就镇定多了。
血液横飞,却没有半点能近他的身。
满地鲜红,唯他是玉色。
这个场景,突然让司遥想起了原身的那个梦。
天地昏暗,血雨交加之下,沈凭澜也是像现在这样,如冰似雪,干净得不像人间客。
司遥不合时宜地出了神。
文青禾突然飞扑过来,揽住他的腰,提着他狠狠后退。
——堪堪躲开扑上来的利爪。
文青禾指节一翻,一道凌厉的剑光瞬间划破周遭的空气,刺入狼群。
转瞬之间,那道剑光已经回到文青禾袖中,司遥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把剑的模样。
方圆百米,狼尸遍地而倒。
关九手中鞭子还没甩出去,对手却死了一大片。
他看傻了。
文青禾扶着司遥的腰让人站稳,清冷的声音里头一回掺上了愠怒:“这种时候也敢走神?”
司遥刚想认错,却瞥见文青禾身上脏了。
原本雪白不染尘埃的衣摆,此时和他一样,沾满了血污。
司遥不合时宜地勾了下嘴角。
——这人那么爱干净,却因为他吓得连摒污术都忘了维持。
司遥到嘴的认错打了个弯,变成了一句没轻没重的“这不是有师兄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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