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克纳斯伯爵还记得这个咬舌自尽的士兵,他今年是十八岁还是十九岁来着?有些记不清了,娃娃脸,带着紫荆花帝国南部诺瓦克行省的乡间口音,有些饶舌,引人发笑。()他这个人不错,最大的毛病是嘴馋,喜欢吃那种很甜很腻的东西。
哦对了,他的名字,叫弗洛伊德。贾马尔?弗洛伊德。
还记得前几天,这小子还在晚上的时候偷偷趴在被窝里给他中意的女孩子写信呢,被查房的麦克纳斯伯爵发现之后,这小子一脸羞涩,死活不肯把写的信交出来,最后还很光棍儿的把那封信揉成一团塞进嘴巴里给咽了,然后嬉皮笑脸地跟麦克纳斯伯爵求饶说:“我以后再也不在熄灯之后写信了好吗?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次吧!”
看他这副耍赖的模样,麦克纳斯伯爵简直是啼笑皆非,可违反军纪是饶不了的,最后还是亲自动手抽了他二十鞭子。
“疼吗?”
“不疼!”弗洛伊德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可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回去以后我就跟那小妞说,我都为你挨打了,你不嫁给我的话你对得起我吗?”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是,这个小子,却是刚刚,就在自己的面前,咬舌自尽了!
想想那封被吃到肚子里而没有邮寄出去的信,只怕那位姑娘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个叫弗洛伊德的小伙子曾经深深的爱恋着她。
麦克纳斯伯爵心都要碎了,伏尸大哭,就跟疯了一样。
他哭,其他士兵眼睛也都是红红的,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袍泽兄弟选择了死,是为了不拖累大家,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继续活下去。
眼瞧着身后那几个蒙面人已经追了过来,现在必须立刻离开,可麦克纳斯伯爵已经哭昏头了,怎么拉都不起来,他最最信任的贴身卫队长罗伊斯脸sè铁青,有生以来第一次以下犯上,对着麦克纳斯的腮帮子就是一拳,大声道:“伯爵大人,快走,难道你想让那些兄弟们白死吗?”
噗……
鲜血飞溅,罗伊斯这一拳够狠,麦克纳斯伯爵嘴里顿时喷出一蓬血雾。
疼痛,让麦克纳斯伯爵变得清醒起来,他咬咬牙狠狠心,将那七个重伤员的尸体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继续向前。
可这样还是不行。
现在麦克纳斯伯爵手下有十二个人,都在一起走的话目标太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整为零,各自逃生。
要么,就分出一部分人来故意吸引敌人的注意,然后另一批人趁此机会选择另外的道路。
按照麦克纳斯伯爵的想法,他选择第一种,大家分散突围,然后在指定地点重新集合。
可是,当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如果大家都是身份一样的普通士兵,分散突围当然可以,甚至翻身回去来个鱼死网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那可是麦克纳斯伯爵啊!是伯爵!是帝国的贵族!是整个西北军的最高统帅!现在所有人的目标都是统一的,那就是保证麦克纳斯伯爵不死,只要能达成这个目标,自己是死是活根本无关轻重,如果分散突围,一旦麦克纳斯伯爵出了意外,那其他人就算都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不行!绝对不能分散突围。
绝对不能让麦克纳斯伯爵自己放单。
见没有人说话,麦克纳斯伯爵有些急了,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些手下兄弟们是怎么想的,正要发火,后脖子上却是猛遭重击,麦克纳斯伯爵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贴身卫队长罗伊斯,刚才打了麦克纳斯伯爵一拳之后他还打上瘾了。
他蹲**子,一把将麦克纳斯伯爵抗在肩上,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跟自己一起,保护麦克纳斯伯爵先走。而其他人,罗伊斯苦笑了一下:“我替伯爵大人谢谢你们了,希望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活着回来……”
说完,罗伊斯带着几个人就朝着另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来的人里,一个叫莫宁的家伙一脸的坚毅。
他们都是最最勇敢的战士,他们不怕死,与其像丧家犬一样逃走,最后被人追过来一个一个的杀掉,还不如想个办法,临死之前再狠狠干TMD一票。
干!
算上莫宁,留下来的一共有四个人,莫宁把他们叫到一起,说:“这个地方我当初来过,知道前面路边有个好地方,看看,箭囊里还都有存货吧?那就好,一会儿我们埋伏起来,等那几个**养的一来,咱们就把他们都shè成刺猬,呸……”莫宁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跟我来!”
那边有一处不大的小树林,藏匿几个人刚刚好,临走的时候它们故意在地上留下血迹和脚印,就是要把那些蒙面人给吸引过来。
如他们所愿。
蒙面人果然被地上的血迹吸引到了这片小树林的外面,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准备进去搜寻的时候,莫宁他们一排箭雨shè了过来。
按照莫宁的想法,自己这边有四个人,而对方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个,针尖对麦芒,实力大体相当,但是敌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这么一排冷箭shè过去,怎么不得撂倒几个?
可是,理想是个**妖娆的美女,现实却是一个骨瘦如柴的**。
跟之前那些蒙面人都是武士不同,这五个人里,除了那个胖子是魔法师之外,其他的居然都是猎手,而且级别都非常高。
他们在丛林里的战斗经验,他们的反侦察能力,都大大超出了莫宁他们。
在躲避开第一轮箭雨之后,双方开始互shè,待到风平浪静时,莫宁等四人已经尽数阵亡,而那些蒙面的猎手,只有一个人受了一点点轻伤。
不过也正是因为莫宁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拖延了时间,麦克纳斯伯爵他们顺利的逃离了险境,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来到最近的一个镇子,找到了一辆马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保护麦克纳斯伯爵回到了**。
两天两夜。
可是,麦克纳斯伯爵依然处于危险之中,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受了伤,头上和胸口的伤势尤其严重,在当天夜里的时候,麦克纳斯伯爵就因为伤口恶化和过于颠簸而发起了高烧,回到家里的时候,他还是昏迷不醒。
……
杜昂进来的时候,麦克纳斯伯爵躺在**,双目紧闭,头上缠着白sè的纱布,血迹斑斑,伯爵夫人坐在床边,眼里噙满泪水,罗伊斯卫队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除了他们之外,屋里有一位医生模样的人,正在低声对伯爵夫人说着什么,还有几个仆人端着水盆药箱之类的东西出来进去的。
“杜昂,我的儿子!”一看到杜昂进来,伯爵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眼里的泪水涟涟滑落,低声抽泣着搂住杜昂的肩膀:“看看你可怜的父亲吧,他伤的很重!”
杜昂此时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安慰了母亲几句,来到床边,看着躺在**昏迷不醒的父亲,杜昂心里彷佛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
杜昂是个穿越者,从地球来,带着属于自己的意识,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者,是一个过客,只是yīn差阳错寄居在这个紫荆花帝国,在地球上,他有疼爱他的父母,杜昂一直觉得,那两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才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喊出爸妈两个字,而对于这里,对于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对于自己现在的这对父母,杜昂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感和陌生感。
两个字:别扭!
这里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就像贾斯汀说过的那样,完成五百个任务之后就可以回到地球,而现在的父母也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是的,杜昂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长时间的接触,长时间的依存,美丽的伯爵夫人终于还是用自己慈爱的心感化了杜昂,从抗拒到接受,慢慢的,杜昂已经习惯了叫她母亲,也习惯了有这样一位母亲的存在,可是相比之下,对于麦克纳斯伯爵这个父亲,杜昂却一直都没有放心心防,他还是很别扭,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归属感的陌生。
麦克纳斯伯爵常年在西北边境戍边,风餐露宿,经常是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甚至有的时候,他的相貌在杜昂的记忆里都很陌生,没有丝毫一点父子之间应该拥有的温热亲情。
是的,杜昂以为,这终究只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他甚至也想过,等到麦克纳斯伯爵百年之后自己继承伯爵爵位的时候应该会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是会因为他的去世而感到悲伤还是会因为获得了爵位而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是两者都有?
不知道,当时只是他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胡思乱想而已,而现在,杜昂终于知道了答案。
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刺痛!
杜昂的灵魂虽然来自地球,可他的身体,却是属于这片土地,属于紫荆花帝国,属于麦克纳斯伯爵和美丽的伯爵夫人,是他们给了杜昂这具有血有肉的躯体,是他们给了杜昂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是的,血浓于水,父子连心。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事实。
杜昂仰着头,闭了闭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然后他缓缓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麦克纳斯伯爵的头。
很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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