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刘梵心思阴沉,真正什么想法,大概也就他自己最清楚。
而这会儿,见那蝶妃阴恻恻的看着自家娘娘,恒妃旁边的龚嬷嬷眉头一皱,板着脸厉声道:“蝶妃娘娘见到我家娘娘,为何还不起身行礼?如此没规矩,是否要奴婢禀明陛下,到礼法司给蝶妃娘娘再请几个宫规嬷嬷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我家娘娘。”蝶妃身旁的宫婢绿瓜见这老宫婢这般说自家娘娘,偷看了娘娘的脸色,才大胆得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
哪知她话刚落下,龚嬷嬷二话不说两个大嘴巴子赏在了她脸上,厉声道:“下贱婢子如此不懂规矩,我家娘娘位居六妃之首,得陛下圣令,打理后宫,司皇后之权,也是尔等贱婢能在跟前放肆的?来人,拉下去掌嘴二十。”
恒妃尊六妃之首位,有代管皇后凤令,若真比起来,余扇这点帝宠还真不怎么够看。
绿瓜平日里仗着自家娘娘得宠,在其它宫奴才面前也是指气扬高的,这会儿被龚嬷嬷一顿厉骂,两个耳巴子抽过去,才猛然想起这宫中还有比她家娘娘妃位更高的,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求救的看向自家娘娘。
这绿瓜算是余扇的心腹,平日里也讨她欢心得很。不忍她被罚,只得憋屈着咬牙起身,不情不愿的对着恒妃曲膝行宫礼道:“姐姐能来自是欢迎,只这婢子也是护主心切,并非有意冒犯姐姐,还望姐姐宽宏大量,莫要与她一个奴才计较。”
她话说完,绿瓜也配合着急忙跪下,求饶道:“娘娘恕罪,奴婢嘴贱无知,无心冒犯恒妃娘娘,求娘娘宽恕。”
这主仆配合得还真是默契,若是别的娘娘,或许会碍于余扇如今的得宠和她本身的武力,说不定就真不计较了。但不巧得很,她们眼前的不是别人,是一人便能代表四大世族的恒妃,在她面前,还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落魄将门女嚣张。
再者,若今日放过她们,岂不是要自灭威风,滋长这对主仆的气焰?
只见恒妃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弄玩着涂着嫣红的蔻指,语气轻柔的叫了一声:“龚嬷嬷,没听到蝶妃娘娘的话吗?”
“是,奴婢听到了。”龚嬷嬷说完,挥手招来凉亭外的两名嬷嬷,那俩嬷嬷会意,面无表情的将蝶妃的宫婢压制住。
“你…你们要干什么…娘娘…娘娘救奴婢。”绿瓜被这突然的压制吓到了,挣扎向自家主子求救。
余扇想阻止,却被恒妃冷冷呵斥了声:“坐下。”给制止住了,只能愤怒得不敢妄动。
将人压制住后,龚嬷嬷亲自撸起袖子,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一边打还一边道:“小小贱婢就敢在贵人们面前跋扈,是偷了熊心豹子胆吗?这等贱婢现在不好好**,怕是日后要给蝶妃娘娘您惹祸端。今日好在我家娘娘心善,替蝶妃娘娘**一番这贱婢,让她下次开口前,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明着是**,实际是杀鸡儆猴,指桑骂槐呢!
“你们……”欺人太甚。
余扇气极,这哪是**?这分明就是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打她的脸啊!
好个恒妃,好得很!
见她面色铁青,恒妃心情大好,听着耳旁清脆的巴掌都觉得极其悦耳:“妹妹面色如此难看,可是不服本宫替妹妹教训这宫婢?”
“臣妾不敢!”余扇牙都快咬碎了。
“不敢就好,不然本宫连你的规矩也得好好教一教了,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启宫规真是摆着玩呢!”恒妃抬眼斜了她一眼,冷笑了下。
若是旁人,余扇的鞭子都抽她脸上了,何需如此隐忍?偏偏眼前这个贱人高她一头,身边的婆**女还都是些拳脚功夫比她高的,她不光动不得,还得敬着。
耳旁的巴掌声在此刻寂静的凉亭里,显得更加清脆,每打一下,余扇都觉得是抽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羞辱。
龚嬷嬷铁掌似的二十嘴巴子打完,两名压住那绿瓜嬷嬷立即将人狠丢在地上,给恒妃行了礼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宫中嬷嬷惩罚犯错的人,方寸都把握得好得很。绿瓜虽半张脸都被打得青紫,鼻子以下肿得跟猪头一般,却一滴血都没打出来,倒是污不了娘娘们的眼。
“绿蕉,把绿瓜扶下去。”余扇喊完,立马有个小宫婢跑过来,胆战心惊的将猪头脸绿瓜扶了下去。
“今日恒妃姐姐这番教导,妹妹定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似要把这四个嚼碎一般。
“就怕妹妹记不住呢!”恒妃眼帘微掀,抬手让旁的宫婢扶着起身,笑道:“仔细瞧瞧,竟觉这秋荷也没什好看的,妹妹喜欢,就趁着花开未败时多欣赏些,免得以后花落泥潭,想看没得看的。龚嬷嬷,本宫乏了,会吧!”
听到恒妃要离开,在旁瞧热闹的宫妃再次起身恭敬道:“恭送恒妃娘娘。”
这次恒妃连袖摆都没挥一下,浅笑着,莲花细步离去。
她走不久,荷池边上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不好了,月贵人落水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余扇心底微跳,带着其余人急忙走了过去,只见太监宫女们已有人跳了下去,而那混浊的池水中央月,还依稀能见月贵人的一片淡青色的衣角。
“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通知陛下。”
“奴…奴才这就去。”一个小太监说完,急忙跑着去通知皇上。
月贵人被打捞上来时,人已经没了气息,宫女太监们吓得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特别是跟随着月贵人的几个,明明艳阳都高起了,一个个却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这月贵人怀着龙嗣却莫名落水,若陛下追究下来,他们这些伺候不当的第一个小命不保。
余扇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自问自己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尸横满地的场面她眼都不会眨一下,更别说害怕了,然而在看到月贵人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见着一尸两命的妇人尸体,还是对她有些心虚,总之在见到时,竟被她的尸体吓了一跳。
已经没了呼吸的月贵人脸色惨白,双唇乌紫,眼窝深处还带着铁青,像是会猛地会睁眼一般,看着瘆人得很。
余扇从不是胆小的人,稳住心神后,再次看过去,竟一眼便看出了月贵人并非是被淹死的。真正淹死的人,胸腔里应聚满了水,上岸后被宫婢挤压时,口中不可以一丝污水也不流出。只令她感到不解的是,依方才的喊叫,月贵人应是活着时掉进池里的,可为何却不像溺水而亡的人呢?!
难道是有人在水下动了手脚?
细思极恐,余扇越想,手心了冷汗越多,踩到宫裙往后蹒跚了两步。哪知一扭头,正好与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的赵茵的视线对上,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亏得身后的绿蕉手疾眼快扶住了。
“你…是你……”
对,是她,一定是她,今日这场赏花邀请,不就是她迫她相帮的一个毒局吗?!
“妹妹,陛下就要来了,记得慎言,不然……下次一尸两命的人,或许就该换人了。”赵茵语气轻柔,声音很低,低得两步之遥的人都听不见:“别想着去告诉陛下,我敢让你知道,就不怕你告诉任何人。”
眼前的人明明笑意温柔,吐出的话却句句带刀。这样的人,到底有多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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