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但她必须做足表面功夫,这样才有可能让黑玫放松警惕。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算计黑玫的时候,黑玫同样也在算计她!
两人是老对头了,对双方的脾气秉性有足够的了解,姜晴一路走来,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出手。但她哪里知道,黑玫不采取行动,正是为了等她出手。
黑玫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姜晴,姜晴中计,以为这是自己唯一出手的机会。她身上还有碧玺,施展魔法偷袭,未必不能重创黑玫。
也许是姜晴太心急了,当黑玫察觉到姜晴暗地里的小动作时,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笑意。
“冰刀!”姜晴在心中低声说了一句,在她身后,寒气悄然释放,一把精致小巧的寒冰小刀在她掌心缓缓凝聚成型。
拘天站在姜晴后面,自然看清了姜晴的动作,只是姜晴这一招是否真的能够奏效,在没有把人救下来之前,什么都不好说。
而就在姜晴准备攻势的时候,拘天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黑玫任凭姜晴朝她靠近,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其中莫非有诈?
拘天刚准备提醒姜晴一声,哪知黑玫抢先一步,做了一个假动作。姜晴信以为真,手中冰刀早已蓄势待发。
当她看到黑玫准备发动攻势,便雷霆出手。冰刀被她甩出,直取黑玫的眉心要害。
冰刀射出,有去无回。黑玫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意,用力猛地一拽唐雅芝,让唐雅芝挡在她的身前。
姜晴的双眼霍然睁大,眼底有抹慌乱之色闪过。
黑玫竟然如此狡诈,骗她出手,是想借她的手杀人!
“该死!”姜晴心里暗骂,身形在原地消失,这种情形,她只盼能把人从黑玫手里救下来,或者是毁掉冰刀。
“晚了。”黑玫知道姜晴的想法,然而早有打算的她,岂会让自己的计谋功亏一篑?
她朝着唐雅芝的背后推了一把,唐雅芝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在拘天骤然紧缩的目光中,与冰刀狠狠撞在了一起。
姜晴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以她现在的状态,催动一把冰刀已经是极限,哪怕她的实力锐减,不及当年的十分之一,可这一击,落在唐雅芝身上,唐雅芝也是承受不住的。
冰刀贯体,唐雅芝身形一僵,那透骨的寒气,疯狂地侵蚀她的五脏六腑。
她努力地伸手,想与拘天做最后的告别,可是,那散布全身的寒气,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整个人彻底冻结。
一尊冰雕,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拘天的口中发出一道嘶吼,状若癫狂地朝着唐雅芝跑去。
黑玫蓄谋已久,等拘天冲过来的时候,她手腕一动,一根银针飞快射出,贯穿了拘天的身体。
拘天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在此刻一下子被抽光一样,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姜晴大惊,想要过去扶他,但黑玫岂会眼睁睁看她行动而无动于衷?
“滚开!”黑玫知道姜晴不具威胁,一脚将姜晴踹开。姜晴遭黑玫偷袭,这一脚的力度非同小可,直接把她踹倒在地,身体打了几滚方才止住。
黑玫显然对拘天忌惮之极,哪怕是银针偷袭得手,她也不放心。她见拘天整个人瘫软无力,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往拘天胳膊处落下一拳,拘天的手臂瞬间脱臼。
“黑玫,你不要太过分了!”姜晴怒吼出声,眼中燃烧的火焰,仿佛要把黑玫烧成灰烬。
黑玫嗤笑一声,丝毫没把姜晴的话放在心上,淡淡地说道:“姜晴,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死活?放心,等我收拾了拘天,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姜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唐雅芝被她误杀,虽然这是黑玫设计的阴谋,但唐雅芝终究死于她手,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拘天也中招了,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黑玫宰割。而拘天是姜晴请来的援手,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死,姜晴也得做最后的努力。
“姜晴,你不要过去。”苏千艺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扶住姜晴。
唐雅芝死了,苏千艺比谁都痛心,但她是恩怨分明的人,这一切的罪责,都要归咎到那个可恶的女人身上,姜晴并无害人之心,她同样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拘天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的眼中,只有唐雅芝。纵然唐雅芝现在死了,但她永远活在拘天心里。
连拘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的岁月,在漫漫人生旅途中,他遇见了唐雅芝。两人在一起的这些年,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夫妻之间的点滴小事,如今想来,竟是如此的甜蜜温馨。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唐雅芝死了,他也没想过独活。但姜晴和苏千艺同样牵涉其中,在他临死之前,他得保护她们周全。
苏千艺是唐雅芝姐姐的孩子,平时唐雅芝最疼她了,拘天不能让苏千艺死在黑玫手里。
至于姜晴,先不说两人之间的友谊,光是姜晴的女儿小慕晴是他徒弟一事,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拘天救人了。
唐雅芝死了,在这最后,就让他再做点什么吧。
“黑玫,要我死,你也来陪葬。”拘天的声音不大,落在黑玫耳际,犹如晴天霹雳。
拘天的身体诡异地漂浮起来,忽然,一簇簇妖冶的火苗从他身上窜出,他就像是一个火炉一样,那副景象,壮观且惨烈。
“灭世妖火?你想跟我同归于尽,那就看你能不能留下我了!”黑玫的反应不慢,身形一闪,来到姜晴和苏千艺身后,双掌发力,将姜晴和苏千艺推了出去。
这灭世妖火是黑巫师失传已久的禁术,黑玫虽然不会,但在古籍上见过,对这种禁术的威力有所了解。她不敢托大,脚尖轻点地面,身体矫健地越过围墙,消失不见。
拘天为了不伤到姜晴和苏千艺,硬生生停下禁咒,他本来是半死之躯,加上禁咒被打断,此时他的生命就像风中烛火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你还好吧?”姜晴盯着拘天的脸庞,整个人说不出的愧疚与自责。
拘天面如枯槁,摇了摇头。他咬了咬牙,费力地抬起手,往冰雕上摸了摸,叹道:“人固有一死,我早就料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还让你走在我前面。”
“你不要害怕,我很快就会去陪你的,黄泉路上,我们作伴,你不会孤单的。”说完这些,拘天伸出另一只手,放到姜晴面前。
手掌摊开,里面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
“这淬魔,是时候帮它找个新的主人了。”拘天有些不舍地说道,“老伙计,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拘天掌心的石头忽然有光芒闪烁,那急促的闪烁,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拘天无奈一笑,什么也没有说,把淬魔交给姜晴,说:“先前你说过,想要修习黑魔法,这淬魔对你正合适。它本来就是你们族中圣物,现在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说完这句话后,拘天的手无力地垂下。闭眼的那一刻,他还无限留恋地看着唐雅芝。
这一生,在晚年的时候,能有唐雅芝相伴,他很知足了。
苏千艺颤抖着嘴唇,小姨死了,小姨丈也跟着去了,好好地两个人,就这么没了,她怎么接受得了?
姜晴紧紧地攥着淬魔,双手拥着苏千艺,狠狠地说:“你小姨的仇,我会替她报的!”
“姜晴,你知道吗?我母亲去世得早,我小姨视我如己出,对我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我真的好恨啊!”苏千艺说着话,豆大的泪珠啪啪直掉。
姜晴心里同样痛恨自己,如果不是她莽撞出手,是不是唐雅芝就不会死?今天这种局面,有一半的责任要归在她身上。
虽然苏千艺不怪她,但姜晴无法原谅自己。
季晨和王大年赶到的时候,苏家已经经历了一场变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季晨怎么都不相信,拘天会死。
他可是活了不知几载岁月的人,就连姜晴的太长老也无法抹杀,现在却毫无生命气息地躺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晴沉默不语,苏千艺经历这场变故,尽管心里悲痛,她也得坚强起来料理后事。季晨让王大年帮忙,自己则来到姜晴身旁,他看姜晴一副呆呆的样子,不禁心疼地问:“你还好吗?”
听到季晨的话,姜晴忽然抬头,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说:“是黑玫干的,季晨,以后,小慕晴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季晨一听黑玫的名字,蓦然一惊。当他听见姜晴后半句话,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
姜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季晨,惨笑道,“整件事因我而起,唐雅芝是我失手错杀,你觉得,我能够原谅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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