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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了三人官职,赵匡义一直不赏,不但不赏太原之功,而且以北伐失利为由,连牺牲的将士抚恤也不提。
群臣上奏进劝,当初罢节度使之权,宋九随着改革军制,刻意就说了赏功与抚恤,以便激励将士上了战场敢于英勇战斗。
但现在不赏不恤,几十万禁兵闹将起来,岂非天下大乱?
但也有大臣进谏,说当初宋九之提议过于丰厚,奖赏抚恤数字必须要下调一点。毕竟为了收回北汉与燕云,宋朝仅禁兵就扩到三十万。若非宋九提议,将禁兵往农村转移,仅是养兵费用就是一笔巨款。
而此战牺牲的将士很多,若是按照宋九的奖励抚恤,再加上战争所浪费的钱帛,国家经济会严重吃紧。
然而赵匡义继续缄默。
在这种情况下,赵德昭站了出来,请求对将士行赏。
赵匡义正等着他!
后人评价这件事,不能说是颠倒黑白,但都说得比较草率,更没有去分析来龙去脉。
这时候赵德昭也有一些言事权,就象赵匡义为开封府尹一样,实权更大。
然而将前面发生的事拢在一起会得出什么?
石守信等人贬官,说明他这个二叔不高兴了。难道没警觉吗?为什么说,似乎将士们当时想拥立他,这正是一次拢络将士之心的大好时机。
二叔做得不地道,我来替你们讨还公道。
由是赵匡义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拍案而起:“德昭,等你自己做了皇帝再赏不晚!”
再往前推,如果赵德昭一点想法也没有,那么石守信等人提议时,赵德昭会怎么做?
还有一个例子,李隆基的大哥李宪,李隆基灭掉韦氏后,李旦是长子,李隆基却有讨平韦氏之功,故太子久不能决。但李宪再三辞让,李隆基当了皇帝后,李宪少有才气,然而恭谨自守,不妄交结,不预朝政,这才为李隆基看重,兄弟情深。
当然,赵匡胤死得不明不白,想让赵德昭做到李宪那一步很难很难,更不要指望在涿州时他诚惶诚恐的推拒。
但这就是矛盾所在。
因此赵匡义在此设了一个局,刻意不赏不恤。
二叔话都说到这份上,赵德昭还不明白吗,忽然他想到了宋九在涿州对他说的话。
其实就是他听了宋九的话,他也未必有好下场,涿州的事毕竟发生过了。以赵匡义的手段,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赵德昭自知难逃一死,与其曰后了断,不如自行了断。
他如惊弓之鸟一般逃回家中,问亲随,你带刀了没有?
亲随大惊,道:“王宫重地,不敢带刀。”
王宫想找一把刀都找不到吗?为什么这个亲随要这样回答?难道看出赵德昭想要自杀,可为什么他不阻拦?
还有,若没有涿州事发生,赵匡义会不会杀赵德昭?
并且眼睁睁地看他跳火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阻拦?最简单的道理,凭什么要你来让将士们领情?
这永远是一个未知的答案。
或如宋九想的那样,即便让赵德昭成功上位,也是一个心机不成熟的皇帝,可能被石守信这些老家伙遥控成一个傀儡。
赵德昭又来到茶酒间,将门反锁,然后用水刀果自刎。
还好,他留下五个孩子,没有使这一脉中断。
赵匡义闻讯赶来,抚尸痛器,说了一句经典的台词:“痴儿,何至此耶!”
赵德昭一死,没有人敢再提赏恤之事了。然而果如宋九所料,契丹来报复了,你们宋朝想收回燕云,俺们也想收回莫州、瀛二州,而且契丹人心更野,想挟借高梁河大捷之势,顺便拿下镇州(后来的镇定府,保定)。
于是兵分两路,东路为主力部队,共八万兵马,扑向镇州,西路由耶律善率领,攻雁门关做为辅助。
但因为耶律休哥受伤了,因此以让韩匡嗣(韩德让父亲)与耶律沙率领。
其实还有一员大将,耶律斜轸,他因为宋九走入宋朝君臣视野,可是因为原来种种看似胆怯的表现,辽景宗仍不理解,因此这一战与耶律斜轸无关。
战争中将领指挥能力十分重要。
战斗还未开始,这两个平庸的家伙到来,已经注定了结局。
不过宋朝几个主将也不是十分出色。
首先是孟元喆,他会打仗吗?
至于崔翰就做过一件事,代杨信为殿前指挥使时,赵匡义阅兵,阵型整齐,或者还有一件事,在镇州时诸将缄默,宋九反对赵匡义征幽州时,他拍**一定会成功。这样的一个家伙又有何能力?
刘延翰累从征功,以此上位,但从未直接指挥过一次战役,能力更让人怀疑。
不过崔彦进与李汉琼还好一点,尽管他们**守不行。
但这次表现出色的并不是崔彦进与李汉琼。
契丹大军兵临满城城下。
宋军也开始在满城东北方向集结,这时一个人站在高岗上相望,赵延进。
他也有官职,云州观察使,试问云州收回来了吗?还有官职,那就是讨伐幽州时的攻城八作壕砦使,紧急制造维修武器的官员。赵匡义回京时,可能也知道孟元喆能力比较差,于是将他与药可琼、杜审圭留在定州协助孟元喆。
也就是说他的地位比较尴尬。
从官职上来说,他无权干涉诸将的军事行动,可他用望远镜看着茫茫无际的契丹大军,又看了看身后,心中想到,俺们不想死啊。
幽州会战,契丹出动的兵力也不少,十几万人,可那时宋朝有近三十万兵马。
现在契丹只有八万兵马,然而他们身后的宋军兵力也不少,仅比契丹人略少一点,可多是战斗力比较差的步兵。
若是按照赵匡义的八阵图,将这本来不足的兵力分成八个大阵,每阵必然留下大量空挡,正好方便契丹人骑兵冲刺,分割包抄,那么这数万宋军将会全部葬身于此。
他从高岗上下来,对几位主将将利害关系说出,并且说八阵图不行,必须将八阵化为两阵,一阵于徐河御敌,一阵兵出黑卢堤,至长城口,蹑敌后。实际与阵图无关了,就是合几州兵力于一处,化作两军行兵。
崔翰说道:“如果输了,怎么向陛下交待。”
还好,崔翰忠厚老实,再加上高梁河失败,他心中戚戚,并没有因为赵延进以下犯上而激怒。
赵延进几乎怒吼道,出事由我来负责。
可其他几位主将皆犹豫不决。
于是赵延进看着另外一个人,李继隆。这个李继隆非是打虎英雄李继隆,而是李处耘的儿子。
此时他官职是镇州都监。
但非是三军都监,这里集中了三关,定州,镇州三路的兵力,李继隆仅是镇州一路的都监。
然而他有另外一个身份,赵匡义的大舅哥。李继隆虽不想违反赵匡义的旨意,可更不想死,于是说道:“我是监军,在军中我就代表朝廷,现在阵图有所不便,带兵的主将应便宜行事,如果出了问题,一概由我负责!”
国舅负责,崔翰刘延翰等人也就放心了,当然他们更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那么窝囊。
几位大将开始商议细节。
这才是打仗,那象赵匡义,进攻幽州吧,崔大炮说一定能成功,然后计划呢……没有了。
大战拉开序幕,第三代名将即将横空出世(高怀德他们是第一代,潘美他们是第二代)。
赵延进只说了一个大概,于是在他的想法上构建细节。第一路由刘延翰率领,分成大小阵,大阵任务是重装列阵推进,压缩敌军的机动空间,使其骑兵不能发挥其优势。小阵由骑兵组成,等敌人骑兵遭到挤压时,则从侧面冲击敌军。崔彦进领兵利用五回岭崇山群岭,潜入黑卢堤北边,接长城口,截断契丹大军的退路,而将契丹赶上西山这条死路。李汉琼与崔翰留后,最后杀出,彻底冲垮敌人的士气。
然而为了使敌人松懈,李继隆又想出一个计划,派人去契丹大营诈降。
但这时耶律休哥也抱伤来到前线,一个是韩匡嗣,一个是耶律沙,他不放心。
看到降书,耶律休哥认为宋军无敌请降,必然有诈。
韩匡嗣不听,反而认为宋军新遭大败,士气低落,兵力又少,投降是理所当然。
其实还有一个心理作用,例如杨业,为什么史上杨业惨死,不是王侁是歼臣,相反的王侁也多次立下战功。主要原因看到杨业步步高升,潘美不值得嫉妒,王侁却心生嫉妒。不仅他,就是这时候都有人嫉妒杨业。
契丹此时军中同样如此,耶律沙数次大败,他对耶律休哥会有什么想法?
韩匡嗣同样想抢风头。
正是这种心理,不但不听耶律休哥的建议,都没有让耶律休哥进入议事圈。
耶律休哥抱伤而来,算是白来了。
韩匡嗣准备宋军投降,无所防备,忽然大营外面传出呐喊声。他惊慌失措地走了出来,看到一支支整齐的方阵向他们杀来,瞬间又弥漫在烟尘里。因为契丹是骑兵,这可能是韩匡嗣看到的第一次方阵。
“准备应战。”韩匡嗣凄厉地喊道。
宋九才来宋朝时认为宋军不行,赵匡义北伐前认为契丹军不行,实际高梁河战役过后,宋九的定位才是最正确的,两军战斗力差不多,谁准备充分,再加上将领指挥能力,那就是谁胜,这是指野战的。若是攻城防御战,宋军还会占据上风。然而不能将这支精锐军队糟蹋了,一旦他们全部牺牲,换成了新兵蛋子,宋军实力就会急剧下降。
现在韩匡嗣心理也不正确,认为宋军一无是处,这个病与赵匡义的病差不多。
真打起来,韩匡嗣乱了。
正在这时,西北方又传出炮响。
接着西南方向李汉琼与崔翰凶狠地扑出。
此时契丹兵力比宋军多,可在三路大军造势上,似乎不知来了多少宋军。
只打了一会,契丹人在李汉琼扑过来的时候,开始崩溃了。
然而因为长城口让崔彦进堵上,只好向西山逃去。西山有路,可都是小路,哪里容得下几万大军逃跑。因为拥挤,无数兵士掉到山谷中,死者不可胜计。
宋军一直追到遂城下,此战斩首一万余人,俘老幼三万余人,生擒三员大将,几乎三分之二兵士留下了,又获无数兵器,车帐,羊畜。
打到现在,若是将白马山一战,以及高梁河之前数次的胜利加到一起,实际契丹损失已经超过了宋军损失。
还会胜,但胜者也莫急着乐,败者也莫急着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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