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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反复思考,最后毅然决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风险即是机遇,抬头说:“二大王,我去了,不过臣不能以巡察使身份去荆南,随便给一个借口吧。”
这不是巡察几个坑矿,而是一路。巡察使是差官,不常设的差官,但有,一般最低是监察御史这样的言臣代任,或者是馆阁大臣,或者是两制大臣,夏天出事的高锡就是以知制诰的身份巡察山东,代天子巡察民间疾苦,冤狱,关注各地官员政绩,了解百姓想法,甚至当地的军事。
自己一个小散官巡察那一个?
“不要紧,只是给你一个名头,方便你到处看一看。”
宋九有些茫然地回去。
不要说四个武将让他忌惮,这个民族问题永远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还好,是在南方,有外国插手更让人头痛,不提后世,就是宋朝,宋朝煽动女真,女真使契丹悲催了,契丹支持党项,西夏让宋朝头痛。
不过宋九隐隐察觉到丁潘在南方并没有邸报上所说的那么顺利,说不定正是因为南方的那些生蛮们,导致以后平定四川赵匡胤用玉斧在地图上的大渡河一挥,过了大渡河朕不要了。山高地远,要之朝廷不会得利,说不定还要从中原调去大量物资支援当地,又要驻扎军队,增加朝廷负担,反而使中原百姓生活更苦。
但似乎又不是如此,不知道历史上元明清如何统治南方,他想不起来,就是想起来,那时的制度也未必适用宋朝制度。
回到家中,看到张琳在等他,宋九打了一声招呼,张琳说道:“九郎,我来是将六百贯钱补上。”
“张大郎,何须如此。”
“父亲让我补的。”张琳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为了这个钱,他让张琼狠揍了一顿,然后张琼向人七借八借,借了一些钱,将这六百贯凑齐,让儿子交给宋九。
“张将军铁骨英雄啊……”宋九听完叹息一声,又说道:“张大郎,你放心吧,对你父亲转达一句话,民间有谚富不过三代,不仅是你家,包括所有的衙内,现在有好几十户人家入股,但三十年四十年后,我以为最少有十家不再象现在繁花似锦,说不定到时候这个分红就成了他们子女的一丝生机。这是正大光明的为子女准备一条后路,不是丑事。”
张琳岁数并不大,眼中闪着怀疑的眼神。
宋九又说:“张大郎,不说我朝,我就说汉唐功臣,三十年后,有多少开国功臣子女倒下。不过你来了,正好陪我办一件事。”
说着将张琳拉到潘府。
宋九不敢进潘宅,害怕潘美夫人找他麻烦,让张琳进去,这些衙内内部矛盾重重,例如符昭寿显然与张琳不对头,不过张琳与潘美几个孩子关系不恶。
潘惟固惟德兄弟被张琳约出来,宋九将他们拉到一家酒楼,坐下后叫了几个菜,宋九说正事:“潘大郎,潘二郎,朝廷让我巡察荆南,你家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潘将军,我将它们带到荆南去。”
“你巡察什么荆南?”惟固大笑起来。
“二郎,不要笑,二大王亲自将我喊到开封府说此事,上次我给你父亲写了一封信,出了几个计策,朝廷认为有的不能用,有的有新意,因此让我去南方实地看一看。”
“真去啊。”
“这个岂能开玩笑。”
“不过你巡察……”潘氏兄弟与张琳一起乐了,南方四个人一个比一个狠,宋九巡察谁啊。
“没办法,朝廷让我去,我岂敢不去,去走一遭就回来,正好明年春天返京,主持修桥与码头。”
“好,明天我送一些行李到你家。”
“潘大郎,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去南方,我也怕,你替我写一封快信,让你父亲关照一下如何?”
潘惟德先是想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伏下又大笑,笑完后说道:“行,但最少给我三百个面包。”
“潘大郎,你不能勒索,我马上走,河洲上要平整,还有书舍的事,那有时间烤面包,明年回来烤如何?”
“不行。”
几人讨价还价,然后吃酒吃得醺醺的,才各自散去。
事情可不少,宋九先是带着二十一名亲传弟子去河洲,自己一走,河洲继续在平整,哪里该挖,哪里该填,达到什么高度,必须要交待学生,自己不在,让他们代自己主持。不然到了明年自己回京,桃花水上来,就不大好办了。工程量十分浩大,不但加高两三米,河洲顶端的尖三角要削去,人工湖,风景沟渠,还有几个码头的凹槽,凹槽不需要自己出人力,由朝廷出人力,但从哪儿挖凹槽,相互距离多少,必须要讲清楚。害怕学生仍不明白,给了李柱一张整体图画,又画了一幅示意图,然后又要编写教材。自己不在,学生可以按这些教材自学。
他在忙,朝廷也在忙,王全斌带着六万大军前去征后蜀,听起来数量并不多,与三国时动辄几十万人战役相比,灭一个国家,还是占据着地形之利的国家,这六万兵马不是多,而是太少。但这几乎是宋朝禁兵的一半家底子。
六万兵马,后勤困难,又要征调大量民夫。
好在陕西路在五代战乱时波及不大,又有渭泾与北洛水之利,关中平原自古以来富饶,可以说陕西路是现在宋朝最好的一路,比京东京西都好,淮南也不行,虽在恢复,以前打得太惨了,暂时恢复不起来。
浚通汴水是一个小工程,可以忽略不计,发一万民夫,上千艘小船,两三个月就可以解决问题。顶多让官吏注意百姓安全,以及大寒时要休息。但还有一项工程。
找了几个月,在徐州找到一处煤矿。
然而无论是铁矿还是煤矿,主要还是在河北山东,宋九消息不大灵通,但衙内们听到一些消息,火药使用后,开采量激增,增了多少,现在没有统计,但盐铁案的官吏一个个眉飞色舞。想来增加了许多。
这是一个悲催的年代,若整个宋朝能将铁产量增加了四五万吨,估计赵匡胤能躺在铁矿石上打滚儿。但宋九心中默然,产量还未必有那么乐观,不然还可以在滑州再设一个钢厂。现在的铁矿石产量仅能勉强保持陈留县那个钢厂铁炉不能熄火。因此朝廷又下诏自酸枣县开始,凿一道新的小运河,贯穿封丘,兵变的陈桥、五丈河、古汴水,直抵钢监。这条运河是考虑地形开挖的,为什么非将陈桥绕进去,难道赵匡胤心虚?但那个敢问。
不仅打通一条新的运河航道,黄河与五丈河以及汴水水位线皆不一样,说不定会让黄河水倒灌到东京东郊,还要设陡门船闸。工程量不小,宋九隐隐感到钢厂还有一些技术问题未解决,但在朝廷那边会认为很好,不然不可能为了它而特地挖一条长达一百多里的新运河。
……
天更冷下去,京城飘起一场大雪。
雪越积越厚,寒气逼人,玉苹在缝一件皮袍子,替宋九做的,大姐坐在火盆边烤着手,说:“小九,你怎么要去南方?”
听到消息后,她急了,玉苹也急了,南方是什么地方,那些大山里的蛮子生性凶悍,到处是毒物,瘴疠,天气又酷热难当,而且打来打去,朝廷打了几年还没有将哪里安定。听说李处耘在哪里又吃了人肉,哪里就没有一件好消息。
“大姐,我只是去看一看,就象上次去河北一样,走一圈就回来。”
“河北与荆南能比吗?”。
“河北才不能与荆南比,北边就是契丹与北汉,若非李继勋将军今年春天连破北汉与契丹军队,拿下辽州,磁州离北汉境内有多远?”
那性质是不同的,这不是画地图,在地图上看得近,然而二州隔着一个太行山,等于是隔着千重山万重山,不过河北百姓确实过得很苦,契丹人时不时南下,来到河北打草谷。相比于边境的河北百姓,那怕就是在荆南,也是天堂了。
张家老妪冷不丁地说道:“你们宋朝不攻打我们就是万幸了,我们哪里敢攻打你们宋朝?”
“张媪媪,你说的是什么话!若不是你们北汉勾结外族人打中原,我父亲怎能受伤最后死了!”大姐怒道。
“中原本来就是刘家的。”
这是一笔烂账,但通过老妇人一些话与态度,刘氏在北汉做得不错,与若大的宋朝对抗了许多年,又受契丹剥削,居然不倒,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宋九严肃地说:“张媪媪,你若能呆下去,就呆,不能呆可以带着你的孙子回北汉去,但有的浑话不能乱说,省得牵连我。”
什么刘家的,连柴家的都没份了。
老妇人闭上嘴巴,开始做针线活。宋九站起来,准备教学生,忽然胡老大婆娘闯到宋家,见面就跪下,说道:“九郎,快救我家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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