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刚走出董府的时候,沈无峥立刻转头看向商如意:“你没事吧?”
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商如意原本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也放开了一直护着肚子的手,忙微笑着安抚道:“哥,你放心,我刚刚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
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再看看她的肚子,沈无峥松了口气。
一旁的裴行远嗤笑道:“我都看出来是装的了,你居然还当真,辅明兄啊,你也太迟钝了吧。”
面对他的奚落,沈无峥却并没有在意,只是又看了看商如意,确定她并没有隐藏任何的不妥之处,是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而看着沈无峥难得“迟钝”的样子,商如意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她何尝不知道,沈无峥是个多敏锐的人,自己这一点小伎俩本该被他一眼看穿的,但也许,正因为是自己,关心则乱,才会让他即便能看穿,也不能放心。
于是她又轻声安抚道:“哥你放心,若真的不妥,凤臣也不会就这么让我离开的。”
沈无峥抬头看了宇文晔一眼,他的确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而即便是这样,握着商如意的手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再看看商如意,沈无峥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轻声道:“没事,就好。”
裴行远站在旁边直笑,但笑过后,神情又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原本以为神武郡公的事就够麻烦了,没想到,齐王竟突然回来了。”
说到这里,众人的气息也都是一沉。
裴行远是跟宇文晔一起长大的,对于宇文家的事自然清楚,而商如意这些年也看在眼里,沈无峥虽然不太了解宇文家过去的家事,但以他的敏锐,自然是早就察觉到了,宇文晔和宇文呈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并不和睦,反倒非常的恶劣。
宇文呈这一次回来,一定会对原本就复杂的局面造成更麻烦的影响。
商如意看向宇文晔:“他的伤真的是——”
话没说完,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穆先,他脸色凝重中透着几分焦急,手中拿了一封书信,匆匆的走过来,对着他们几个人行了个礼,然后双手奉上书信,道:“秦王殿下,晏不坏派人加急送来的书信。”
众人一怔,原本还在担心这件事,没想到晏不坏的书信这就到了。
看来,是宇文呈入兴洛仓不果,立刻调转回了长安城,而晏不坏一定是担心出事,所以立刻传书信回来说明情况,才会前后脚到的。
宇文晔立刻接过书信拆开,三两下看完之后,眉头拧起。
商如意忙问道:“怎么回事?”
宇文晔沉声道:“老三的伤,的确是出自他之手。”
“真的是他!?”
“在申屠泰拿下宋许二州之后,梁士德就曾经派人几次想要进入兴洛仓,但都被他们挡了下来。晏不坏担心他们会集中兵力攻打仓城,所以派人日夜巡防,准备随时应战。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竟然想要上山攻城,闯入兴洛仓,他自然立刻派人放箭示警,但没想到——”
“上山攻城?”
商如意听到这四个字,眼神立刻凌厉了起来:“刚刚齐王说,他只是——想进。”
宇文晔冷笑了一声。其实甚至不用晏不坏的这封信,只从刚刚他们听了宇文呈的话,就知道该信哪一部分,不该信哪一部分,晏不坏胆子再大,也不敢平白无故的对齐王殿下动手,所以,自然是宇文呈在言语间耍了花招,若他咬死自己只是想要上山,是晏不坏先动的手,那么晏不坏的罪名就落定了!
宇文晔又道:“晏不坏发觉事情不对,而且齐王强攻无果之后并没有更多纠缠,立刻就离开了,担心他会回长安来借题发挥,所以立刻给我发信。”
宇文呈回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吊唁董必正,他跟神武郡公之间也没那么深的感情。
而且他这样睚眦必报的人,那伤,不能白受。
沈无峥皱着眉头想了想,立刻说道:“以齐王殿下的冲动性格,他应该是知道了郡公的事,一回长安就先来这里找殿下你的麻烦,还没来得及去宫中向陛下告状。”
宇文晔点了点头。
沈无峥道:“所以,这个时间,可以用!”
“……”
“而且要快!”
听到这话,宇文晔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沈无峥又看向身后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郡公府,道:“齐王现在应该已经把真实情况告诉太子了,而太子殿下——虽受郡公之死的影响,但我观他心性,不是个只会沉溺在悲痛中的人。”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子会让齐王殿下,或者,他会跟齐王殿下一道立刻回宫,将这件事禀明陛下。”
“……”
“殿下应该赶紧回宫,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有利。”
宇文晔闻言,马上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听到董府内一阵动静,似乎是有人出来吆喝,让准备车马。
宇文晔立刻道:“上车,立刻回宫。”
<div class="contentadv"> 说着,他们几个人便立刻走回到了马车前,宇文晔先扶着商如意上了马车,正当他自己也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商如意却伸手按住了他,道:“这个时候,还是骑马更快。你自己先走吧。”
宇文晔愣了一下:“那你——”
商如意道:“我这么大的肚子,若马车走得太快了颠簸,反倒会给我颠出毛病。”
“……”
“所以,你骑马回宫,先去跟父皇把事情说清楚。”
沈无峥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也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意说得没错,殿下你应该先回宫,这个时候,先开口是一定有用的,保住兴洛仓要紧。”
这一回宇文晔反应得很快,立刻转身从跟着上来的侍卫手中接过一匹马的缰绳,迅速的翻身跃上马背,又回头吩咐穆先:“你们都留下,护送王妃回宫,若有任何闪失——”
穆先立刻应道:“小人明白。”
宇文晔点点头,又看了商如意一眼,立刻调转马头,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身纵马离去。
很快,他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商如意坐在马车中,有些笨拙的挪到床边,一直看着长街尽头黑洞洞的夜色将宇文晔的身影彻底吞没,这才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又转头对着沈无峥和裴行远道:“哥,裴大人,你们也先回去吧,这边的事若有消息,我会让凤臣立刻传消息给你们的。”
裴行远也不啰嗦,只说道:“那王妃路上小心。”
商如意点点头,裴行远便转身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沈无峥却没有立刻离开,仍然站在商如意的马车旁,看着商如意对着他挥手道别,然后放下帘子准备回去的样子,眼神中似还有一丝隐忧,甚至眉心的褶皱也比刚刚更深了几分。
他突然道:“如意。”
“嗯?”
听到他的声音,商如意急忙又撩开帘子,对上沈无峥深邃的眼眸,轻声道:“哥,你要说什么?”
沈无峥看着她澄清明亮的眼瞳,即便在这样的夜色中,也有异样的光明,不仅令人见之忘俗,更有一种从心底里升起的亲近温暖之意,太多的时候,他都想要帮助自家小妹远离危险,更远离阴暗,可事实证明,自己带不走她,而她,也从来不惧危险,更不惧黑暗。
沈无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今后,尽量远离太子。”
“……?”
商如意一愣。
这话——听着未免太奇怪了。
虽然沈无峥对自己关怀备至,更事无巨细,可他来告诫自己要远离太子,听着就觉得透着几分怪异,好像是自己品行不端似得;更何况,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宇文愆跟他们是对立的,哪怕直到现在,宇文晔都没有跟她说清楚宇文愆到底是个不是“好人”,又或者说,他口中的“心魔”到底是何意,但从一开始,商如意就没有把他划入自己的阵营里。
她当然不可能去跟他接近,这些年来自己也从未在这件事上行差踏错过。
为什么沈无峥反倒会告诫自己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商如意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轻声道:“哥,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我,我跟太子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沈无峥立刻摇头:“我说的不是你的品行。”
说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的董府内,喧闹的声音仿佛已经平静了一些,但府内人影晃动,仿佛已经有人往外走了,显然是有人准备回宫。
他道:“我不了解太子过去是个什么人,但他如今——”
“如今?”
商如意听到这两个字,再回想起刚刚在灵堂上,看到那仿若一身黑衣的宇文愆,心忽的一颤:“哥是觉得,太子跟过去不一样了?”
沈无峥想了想,道:“我们过去虽然对付过他,但从来没有对上过他,对于太子的心思,手段,其实我们还没有真正领教过,也就是说,我们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
“他对我们是知己知彼,但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今天事情太多,只能更新这一章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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