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嘉雨瑶解释,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台上的杨林,就已经明白了,却是惊掉了一地眼镜。
一向高傲到不行,似乎全香江男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嘉二小姐,竟然找了个这路货色?
嘉雨瑶很窘,觉得没脸见人。这个杨林,在人前装一装会死呀?连忙就要去把这个爱现的家伙喊过来。
嘉士兰就很是惊异的看了嘉雨瑶一眼,挥挥手制止了她,说道:“等一下再说。”他深邃的目光闪烁着光亮,紧盯着台上的杨林。
嘉士兰对杨林的第一眼印象,差到极点。他这种老派人,很是看不惯现在社会上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说唱个歌就好好唱吧,偏偏要弄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又是唱又是跳啊,背着乐器啊,尤其是光着个膀子,成什么样子?
可是当嘉士兰看清楚杨林肩头那条青龙纹身,浑身一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当杨林唱道:“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
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全场一齐合唱,那种涌动着的青年人所独有的冲劲和坦荡豪迈的气魄,令嘉士兰的心态陡然发生了变化。这几句歌词,简直就是他与他的父辈一生奋斗的写照。想当年,不正是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才让初到香江,一无所有的嘉氏披荆斩棘,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开创偌大的家业?
听周围人的议论,这首歌是这个小子自己写的?没有一点才气,没有一点阅历,不可能写出这么励志的歌词。这个小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肤浅。尤其是那条栩栩如生的青龙,让他思潮起伏。
坐在嘉名高身边的一个徐娘半老的贵妇,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道:“哎呦,咱们二小姐几时换成这口味了?啧啧,倒是蛮强壮的,又是个小白脸,难怪能把咱们二公主侍候舒坦了!”
嘉雨瑶再怎么坚强独立,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闻言羞得俏脸通红,气道:“二婶你胡说什么呢?难听死了!”
嘉名高却是吓了一跳,向贵妇沉声叱道:“闭嘴!你脑子有病啊?”这娘们真是不省心啊,明明知道老爷子不待见你,还说这样的混话?搞不好连累我都得挨骂!他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瞧嘉士兰,发现老爷子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舞台,并没有在意她的话,才吁了口气,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谁知那贵妇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讥笑道:“呦,我说说怎么了?她能做,我连说都不行?我们家世龙,那点比不上那个古惑仔?现在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叫我们家世龙怎么抬得起头来?”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口沫横飞,声音尖锐。
嘉士兰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冷道:“你现在首先是嘉氏的媳妇,然后才是周家的女儿,把自己的身份搞清楚了。人贵自知,想明白自己的立场最重要。”说完,便扭头不再看她。
贵妇涂满粉底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终究不敢做声。
“OH…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
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OH…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
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OH…亲手写上每段
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OH…梦想有日达成
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一曲歌罢,掌声如雷。
林子翔和黄佔、顾家辉站在一起,低声叹道:“这小子,不负才子之名啊!”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才华固然有,也需有名师指点才行!”黄佔语气怪怪,似乎在为当初被顾家辉“撬了墙角”耿耿于怀。
顾家辉笑得很是欣慰,虽然他自认并没有教给杨林多少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师徒的名分是割不去的,而杨林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足够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再来一首!”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杨林放下吉他,笑道:“这所谓过犹不及,这位老兄,成心看我笑话是吧?”他刚刚穿好衬衫,就见到嘉雨瑶再远处向他招手,就走了过去。
林子翔歌瘾发作,上台拿起麦克风,说道:“我也唱一首。”
立即有不少人叫道:“《长路漫漫伴你闯》!”
林子翔哈哈一笑,冲乐队示意一下,乐队指挥做了个“OK”的手势。
“长路漫漫伴你闯
带一身胆色与热肠
寻自我觅真情
停步处视作家乡”
歌声一起,全场应和,像是开演唱会一般。
杨林走向嘉雨瑶,远远的就见到她身边的卡座上坐满了人,不禁有些奇怪。但心思一动,就已猜出大概,想必是嘉雨瑶的家人,不由有些紧张。
他之所以签下嘉雨瑶那份“卖身契”,绝非表面上的被嘉雨瑶要挟。想他杨林身为“穿越者”,怀揣“作弊器”,是那么轻易被要挟的?别说只是嘉雨瑶拿邵义夫威胁他,就算你嘉雨瑶的老子是港督又怎样?大不了哥们不在香江混了,你咬我呀?
现在正是80年代初期,大陆改革开放轰轰烈烈,机会大把。就算是好莱坞,凭借脑子里的东西,咱也能闯它一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答应嘉雨瑶,只是想多一个机会,追求她的机会。
杨林是个穿越者,年青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沧桑的心。他不是情场初哥,不相信一见钟情,性格决定他也不可能会“从一而终”。但是那回在医院里初次见到嘉雨瑶,杨林心里却泛起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精致绝美的容颜,清新亮丽的气质,甚至她的骄傲,她的直爽,都那么的熟悉,仿佛曾经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这个女人,难道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有啥时候,杨林甚至有过这样的念头:难道老天让他重生一次,就是要找到这个女人?
不为金钱,他有太多的办法发财;不为权势,他还不会为了这个出卖自己。一切,都是因为他在意这个女孩。
因为在意,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紧张。
杨林敢发誓,他前后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心境,他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应对嘉雨瑶的家人。还没有追求到美人,就先被她的家人淘汰掉,岂不是丢尽穿越者的脸面?
嘉士兰眯着眼睛,从杨林在舞台上下来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放过杨林的任何一个细节。活到他这个岁数,见惯人性险恶、尔虞我诈,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看人的方法。当他看到杨林那个深深吸气的动作,就笑了,起码,这个年青人是很在乎瑶瑶的,否则以他方才在舞台上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绝不会这么紧张。
杨林径直来到嘉雨瑶身前,微笑道:“有事?”
不知为什么,本来还很是担心露馅的嘉雨瑶,在看到杨林那张干净秀气、充满亲和力的笑脸时,忽然就安下心来。她主动的扯着杨林的手,甜甜一笑:“我爷爷想见见你。”然后对嘉士兰调皮的一笑,说道:“爷爷,这就是杨林,你给我把把关。”
杨林赶紧躬身给嘉士兰鞠了个躬,恭声道:“嘉先生,您好。”
嘉士兰先是瞪了嘉雨瑶一眼,惹得后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罕见的小女儿娇态。然后他才把目光放到杨林脸上,问道:“你是大陆仔?”
杨林坦然道:“是。”没有半点自惭形秽,也没有故作倔强,在他眼里,香港仔还是大陆仔,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未来有什么打算?”嘉士兰的问题跳跃想很强,这让杨林想到嘉雨瑶也有这个毛病,难道这是她们家祖传的?
杨林恭敬的道:“娶一个好老婆,生几个孩子,如果能顺便干一番事业,那就最好了。”
这话说的,也太没志向了吧?嘉雨瑶有点脸红,这人真是没出息,说大话都不会?
嘉名高哼了一声,说道:“年纪轻轻的,胸无大志。男人就该事业为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杨林轻轻笑了笑,淡然自若的道:“事业当然要干,但我认为娶老婆生孩子,传宗接代,才是男人的第一等大事,您说呢?”
嘉名高愣了愣,憋住了。自古以来,传宗接代就是男人的最主要任务,谁敢说不是?
嘉士兰就笑了,点头道:“说的不错,人就得把自己的责任看清,不能总是避重就轻,不分主次。”他的目光扫过嘉名高,令后者一阵冒汗,有点心虚。
杨林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是,谢谢嘉先生教诲,我会记住的。”
这时一个一直没有作声的年青人出声道:“杨先生,听说你的这部戏找了不少广告,不知能不能给我算一份?”见杨林露出疑惑的神情,又“哦”了一声道:“我叫嘉雨霖,现在是嘉氏农场的副总监,想在你这部戏里,给我们农场宣传一下。啊,忘了介绍,嘉雨瑶是我妹!”
嘉雨瑶柳眉一竖,娇哼到:“我是你姐!”
杨林看向这个嘉雨霖,十八九岁年纪,眉清目秀的,很是英俊,眉眼之间,倒是真的和嘉雨瑶有几分相似。就说到:“没问题,找时间咱们喝茶,再详细谈一谈。”
嘉雨霖对杨林道了声谢,却对嘉雨瑶翻了个白眼。
那个贵妇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小伙子体格不错,那条龙也纹得很漂亮,混哪里的?”
嘉雨瑶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明知道爷爷最讨厌混社团这类人。
嘉名高知道这话一定会惹起老爷子的不快,但他实在看这小子不顺眼,也就不做声,任凭那女人发难。
杨林就明白了,这是个拆台的!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是我师傅纹的,从小就有。”
“呵呵!”那贵妇人笑了,得意极了:“那你师傅是哪个?在道上有名气么?混哪个社团?”
嘉雨瑶叹气,这下完了。你这个傻小子,就算你真的是古惑仔,难道不会撒个谎啊?就说已经改邪归正了也好。她心里着急,知道要是爷爷铁了心,谁都劝不回,便悄悄捅了捅杨林,让他小心说话。
杨林却是一脸茫然,奇道:“混什么社团?我师父是个道士,叫刘静玄,是道教紫阳派的一个支系传人,这个青龙纹身就是我们教派的象征。不过我并没有随师父入教,只是门外修行。”
我擦!还道教?太扯了吧!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嘉雨瑶更是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哼!你们以为哥们不会撒谎啊?哥撒的谎,让你们一辈子戳不破!什么道教什么紫阳派,完全是胡诌。他师傅就只是一个年老多病的老道而已,那两个名称还是以前和师傅闲聊的时候,从他嘴里听说的。
嘉士兰不着混迹的对这嘉雨瑶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折腾不了了。阿林啊,有时间和瑶瑶一起回去,大家一起吃个饭。”说着,就起身向杨林点了一下头,朝外走去。
杨林要送,却被嘉士兰挥手制止:“这里都是你的朋友,留下招待吧,不用多礼。”就带着一众家属,出门而去。
坐到车里,嘉名高有些好奇的问:“爸,你对这个杨林的印象看来不错啊?对他和瑶瑶的事,您怎么看?”
嘉士兰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小子,不错。”
他闭上眼睛,往日的经历用上心头,心底轻叹,能纹上那条青龙的人,又岂是“不错”那么简单?就不知嘉氏这次是撞到鬼,还是捡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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