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坐都坐不稳的模样,方许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一侧的白及,“去找些干草垛子,给娇贵的小公主垫脚。”
“夫人……”苏子欲言又止,讪讪开口道,“世子夫人恨成那般,咱们还要帮九公主进府吗?”
“不然呢?”方许朝着墙头抬了抬下巴,面露无语,“眼睁睁瞧着小公主摔断腿吗?她一门心思要往徽歆身边凑,拦也拦不住,你信不信,若是没有垫脚的,她敢直接往下跳!”
“若是她在永诚候府出了事,扒你们夫人三层皮都不够。”
白及心一紧,忙不迭应了句,“奴婢这就去寻干草垛子!”
墙上,元宓正探头往下瞧着,小声嘟囔道,“这也没个东西能让我踩着,总不能直接往下跳吧?”
元宓环顾四周,见附近的墙根都空无一物,惟有不远处有棵柏树,一时间还当真打起了往下跳的主意。
打量着墙高,小公主脸色白了几分,喃喃道,“应该摔不死人吧……”
“过来过来,把东西放在这边!”
远远的,就听到白及的喊声,只是那口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刻意。
元宓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想躲在柏树后头。
才刚站起,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大幅度的晃了晃,险些将藏在暗处观察她的方许和苏子吓到原地去世。
元宓伸出胳膊,来了套空中游泳,才重新稳住身子,小步朝着柏树移去。
刚在柏树后头躲好,白及就领着四个下人进了院子。
细细看去,四个下人眼熟得很,正是被方许抓回来的山匪。
经过了时间的考验以及叶鸣的毒打,山匪们改(被)过(打)自(怕)新(了),弃恶从良,成了永诚候府的家丁,也算是混上了铁饭碗。
白及站到柏树旁边,摆摆手道,“把干草垛子放这就行。”
麻子一脸不解,小声问道,“白及姐,在这放草垛子干啥?”
“我觉得此处应该有草垛子,不可以吗?”白及对外总是脾气火爆,极没耐心,“叫谁姐呢?你都比我大一轮了!”
麻子无语凝噎,只好垂下头去,不敢再开口,恐惹这位不快。
白及看着面前被垒成台阶的干草垛子,心里满意,挥挥手道,“成了,都去忙活吧。”
四人应了声后散开,白及走在最后,不放心似的回头瞅了瞅,却瞧见了柏树后头的一节碧绿色裙摆。
竟是连藏都不会藏。
白及一时无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院子。
半晌没听到动静,元宓试探着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的往下望去,见底下空无一人却多出许多草垛,心中一喜,“还真是便宜我了!”
话落,元宓想也没想,直接纵身一跃,整个人都砸在干草垛子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怎么能这么下!”苏子惊恐的瞪大双眼,被九公主的智商雷到不行,“白及不是都给她摆好了吗?”
方许扶着额角,不愿过多评价,“别问,问就是虎。”
草垛子经不住元宓的用力一砸,有些散了。
元宓费力的起身,发髻里扎着几根干草,顾不得发麻的屁股,一瘸一拐的朝着静园走去。
<div class="contentadv"> “走吧。”方许挑眉,提起了一丝兴趣,“去找老二媳妇。”
“夫人不是不想管此事吗?”苏子搀扶着她,一脸不解,歪头看着方许,暗自觉得吃力,她越来越跟不上夫人的头绪了。
“这是孩子们的私事,我本不应该管。”方许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淡淡道,“可这九公主还有些用处,不能交恶。”
“况且……”方许嘴角轻勾,眼神柔和了些,“九公主是娇蛮了些,性子不讨喜罢了,心肠却是个好的,又铁了心与候府往来。”
“我还挺想瞧瞧她若是知晓了自己亲爹做的混账事后,会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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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
宋徽歆独自在屋中,碧落被她打发出去,屋里的火盆早已熄灭,只剩刺骨的寒。
宋徽歆坐在桌旁,望着面前的奏折失神,眼睛酸涩得很,却再也掉不下一滴眼泪。
元宓捂着屁股,鬼鬼祟祟的来到静园,正巧是未时,院子里的下人少得可怜,元宓趁他们不备,快步跑到了屋后,躲在窗子下。
“徽歆,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方许的声音,宋徽歆瞳孔转了转,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方许没忍住打了个激灵,眉头当即皱起,“屋子里比外头都冷,碧落呢?怎么没点着火盆?”
宋徽歆低下头,小声应了句,“没事的母亲,儿媳不冷。”
方许瞧着她的模样,于心不忍,慢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徽歆,母亲无意劝你,但你今日牵连九公主,着实有些冲动了。”
听到九公主三个字,元宓小耳朵一动,更靠窗子了些。
她倒要听听,宋徽歆这厮究竟是因为什么牵连自己的!
方许将宋徽歆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肩膀,不疾不徐道,“若是那刀刺中她,我们怕是收不了场了。”
宋徽歆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不语。
“而且……你当真将九公主也恨上了?”方许语气柔和,听不出半分责怪的意思,“若是真伤了她,你的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吧。”
闻言,宋徽歆的神情松动了几分,缩在方许怀里,小声哭诉,“母亲,我没想伤她……只是不愿再见到她了。”
“我也不想牵连于她,可她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我如何还能与她一起相处?”
方许将身上的大氅脱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道,“母亲知道徽歆难做,宋将军惨死,不是宋家的错,皇帝残害忠良,也并非是九公主的过失。”
“给你些时间,会走出来的。”
方许说着,余光扫向不远处,落在敞开的窗子上。
窗外,元宓脑袋里一片空白,死死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眼泪无声滑落,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向来尊敬爱戴的父皇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小人。
可事实就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怀疑。
元宓久居深宫,却也知晓大燕能有今日的安稳日子,全然是托了武将的福。
若不是他们浴血奋战,以命换天下太平,何来国泰民安?
可如今,父皇竟是下手杀了忠心耿耿的宋将军。
心口痛得厉害,凉意遍布全身,元宓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只觉得心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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