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飘落,众人的视线也跟着落下。
共有四页纸,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字。
甄氏有些许恍惚,弯腰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纸,细细瞧着上头的字。
越往下看,甄氏的手止不住的发颤,脸色也白了几分。
刘知府探着身子,面上是藏不住的八卦,望着底下三人,心中干着急,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戏码。
“如何?”沈济勾起唇角,像是对甄氏的反应十分满意,“上头写的可还清楚?”
“当年遇刺,是因为卓文侯的堂兄妒恨他的才貌,不满自己事事被压一头,又对侯府财产起了贪念,才对你们下了手。”
“越奎,是你那堂兄的外室子,为了躲着家中主母才把他藏在宗祠,没想到叫你们碰上,带回家去仔仔细细疼着。”
瞧着卓文侯夫妇的脸色突变,沈济莫名觉得开心了些,“当你们说要从宗祠里养个孩子时,你那堂兄得了消息,及时告知了越奎,临你们去前,越奎使了不少恶心手段,害其他宗室子无法出门,自己顺利上位。”
“待你们把他领回府上,他那生父派了不少人手去搜查我出事的地方,生怕我还活着。”
沈济垂头失笑,“若非我养父母怕东窗事发带我逃到京城,我怕是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话音落地,沈济的视线落在了那几张纸上,低声道,“那上头清清楚楚的写了越奎调了多少银两给他生父,直到他生父离世,这笔银子才有了结尾。”
“越奎爱抽大烟,又沾了赌,常常偷着调动卓文侯府的库银出去吃喝玩乐,经常买凶杀人,是万花会的常客。”
“不……这不可能!”甄氏矢口否认,手抖得厉害,指尖用力到泛白,拼命捂着耳朵,“你不要再说了,这些都是假的!”
沈济嘲讽似的笑笑,别过头去。
“怪不得我女儿说越奎与你有一两分像。”元婆婆蹙起眉头,颇有些嫌弃的瞥了眼卓文侯,“原来是表亲。”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也是随了根。”元婆婆冷哼一声,视线落在沈济脸上,眼神又变得慈爱,“这等杂碎,哪有我们阿济半分才德?”
“不……”卓文侯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身形也摇摇欲坠。
他想开口否认,可地上的白纸黑字无一不彰显着他的愚蠢。
“不对,”刘知府猛地回神,视线定在那几张纸上,“沈大人方才说越奎买凶杀人,那这纸上……岂不就是证据了?”
话音落地,就见原本还失魂落魄的甄氏突然恢复了神志,动作极快的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自己口中,用尽全力吞了下去,又干呕了好几声。
她这波操作,简直惊呆了元婆婆,也看傻了刘知府。
唯有沈济,自嘲似的勾了勾嘴唇。
元婆婆简直被气笑了,嘴上也不留情分,“甄玉兰,为了个表侄子,你可真是上心啊。”
甄氏眼中蓄着泪,忍不住咳嗽了好多声,“只要…只要我还在,你们就别……别想着欺负奎儿!”
元婆婆翻了个白眼,不愿多同她废话,只留下一句,“真是疯了。”
刘知府也没了法子,望向沈济,“这……”
沈济面色平静,语调不疾不徐,“刘知府放心,眼下越奎失了踪迹,倒也不急着给他定罪,我手里还有几份一模一样的证据,若他回来,定难逃牢狱。”
“原来如此。”刘知府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沈大人细心。”
<div class="contentadv"> “有些人啊……”刘知府视线轻移,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卓文侯夫妇,阴阳怪气道,“错把鱼目当珍珠,可谓是步步错,错一生。”
甄氏白了脸,早已听不进去旁人的话,只一味的瞧着沈济,连连求饶,“沈济……不,沈大人!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求你能放过奎儿……”
沈济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微微一笑,温声道,“原本……我也是能有个好母亲的。”
甄氏顿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瞬间落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济侧过头,不再理会二人,笑着朝上首之人道了句,“刘知府,这两人对官员动粗,视朝廷脸面为无物,还得麻烦你秉公处理。”
刘知府点点头,沉声道,“沈大人放心。”
沈济颔首,不愿再待下去,幽幽望向元婆婆,低声道,“长公主,臣送您回去。”
“好。”元婆婆起身,朝外头扬了扬下巴,“我也呆得腻歪了,回家吧。”
沈济搀扶着她,路过卓文侯夫妇时,仍旧眉目低垂,没分半个眼神给他们。
“阿济……”
卓文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济脚步未停,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喊。
“阿济,我们想过接受你的!”
听到这话,沈济的脚步才顿住。
卓文侯眼眶泛着红,脊背也弯了些,“只要你愿意与奎儿和睦共处,我与你娘没想过为难你。”
“和睦共处?”沈济轻笑,回首望去,眉眼冷冽,“他也配?”
卓文侯怔住,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的确渴望家人,但我心中也明白,我所求的亲人,却非你们这般模样。”
沈济的话似是刀子,句句捅在卓文侯心窝。
“我要你们真真正正的明白,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养子究竟有多废物。”沈济勾唇,声音低沉有力,“而我,是他用尽一生也攀不到的高峰。”
“侯爷,你们选错人了。”
话落,沈济不再看他们,转身离开。
元婆婆扭头瞥了眼僵在原地的卓文侯,冷冷一笑,声音不大不小,“一对蠢货,傻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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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诚侯府
“夫人,边线来消息了!”白及举着封信,欢快的跑进院中,瞧上去兴奋得很。
正在理账的方许听到这话,诧异抬眸,喃喃道,“终于有消息了?”
苏子也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过了这么久,终于来信了,世子这几日喜怒无常,长帆都一连刷了八天的恭桶了。”
白及连连点头,低声附和着,“可不是嘛,我瞧见世子都不敢凑上前去,恐怕惹了霉头。”
方许拆开信封,视线落在纸上,一目十行,越往下看去,嘴角的笑意越深,“徽歆打了胜仗,就要启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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