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许一脸惊奇,抬眸望向站在门口的老头,“故人?”
老头身子僵直,根本不敢回过头来,嘴里含糊着,“胡说什么呢,我压根不认识你!”
“那你为何不敢转过身来?”元婆婆紧盯着他,眼底满是怒气,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孟宿州。”
老头肩膀抖了抖,下意识就想抬脚。
“孟宿州,你敢动一步,我就命人炸了你的亲王府!”元婆婆像是猜到了他的动作,冷冷出声,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威胁。
老头身子定在原地,还真就一动不敢动了。
“亲……亲王府?”方许蹙眉,视线在二人身上游走,满脸问号。
听到亲王二字,站在后头的白及和叶鸣双双变了脸色。
白及想起昨夜自己竟是与王爷在一起打斗,小脸顿时煞白。
叶鸣更甚,自己不仅给了王爷一刀,大早起的还骂了他两句,如今想起,只觉得两股战战,险些跪在地上。
“夫…夫人……”
方许回头,对上了脸色惨白的二人,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甩给二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住他们,旋即回首望向元婆婆,轻声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婆婆脸色铁青,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指着对面扬声道,“让他自己说,好好地一个荣亲王,为何跑到别人家里来做贼?”
闻言,方许猛地转过头去,对上了孟宿州心虚的眼神,“你还真是荣亲王?”
孟宿州轻咳一声,面露尴尬,“我不是贼……”
方许上下扫了他一圈,心觉吃惊,喃喃道,“你一个王爷,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王爷又怎么了?”孟宿州冷哼一声,语气生硬,“你可知东栾是个什么地界?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要整日里盯着那些流放过去的罪犯,苦都苦死了,哪里像京城这般……”
“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元婆婆拍桌而起,将人高马大的孟宿州吓出了双下巴。
“我且问你,当年分明说好了私奔,为何做了逃兵!”
元婆婆的声音回荡在屋中,孟宿州白了脸,方许则是一脸惊恐,显然是还没做好吃瓜的准备。
私奔……
逃兵……
方许忙垂下头,不敢再看二人。
这属于皇家秘辛,多听一句,可是要掉脑袋的。
“母亲……”方许抬头,鲜少有这番小心翼翼的模样,“你们多年好友未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我先退下,不妨碍你们叙旧。”
元婆婆望向她,脸色缓和了几分,轻轻点了下头。
方许松了口气,如获大赦,连忙领着白及和叶鸣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外的家丁清个干净。
<div class="contentadv"> 见屋中没了旁人,孟宿州更觉无地自容,头埋的极低,不敢吭声。
“说啊,”元婆婆盯着他,眼神似刀子,凌厉的很,“当年明明约好了,你却突然反悔,拍拍屁股走人了,独留我一人在京城!”
“若非是你……我怎会主动请缨嫁去西北?”
人都是自私的,身侧若有情郎在,谁愿意背井离乡,用命赌将来?
孟宿州阖上双眼,轻叹一声,不愿开口。
瞧他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死人样子,元婆婆攥紧了袖口,咬牙切齿道,“姓孟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厌!”
“远嫁西北,我不怨你,只恨我自己双目皆盲,偏偏在一众公子哥里瞧中了你,芳心错许,落了这么个下场。”元婆婆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泪光,“早知如此,若能重来一次,我情愿年少时不曾遇见你。”
“罢了,你走吧。”元婆婆侧过头,声音里有些哽咽,“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我,全当不认识。”
听到这话,孟宿州心口一疼,抬眸望向她,喃喃道,“我不是逃兵……”
元婆婆没听清楚,回眸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逃兵,我也从未想过逃。”孟宿州目光如炬,眼神真挚,“当年你我定情,西北意图联姻,我上书求娶,却遭到了皇上拒绝,无奈之下,你我才想到了私奔。”
“那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是你的丫鬟泄露了我们的秘密,皇上召我入宫,彻夜长谈,说什么聘为妻奔为妾,怒斥我毁了你的名声。”
孟宿州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眉头轻锁,低声道,“我上交了大半兵权,跪在地上求了他一整夜,头都磕破了才换来一句恩典。”
孟宿州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是你父皇亲口承诺,说不会送你去和亲,也准了我们的婚事,代价就是我要替他镇守东栾边境五年,在此期间,你不会另配。”
“我被匆匆送出了宫,皇上甚至都不允我见你一面,我没了法子,只好前往东栾,日日给你写信,以解相思。”孟宿州抬眼望着她,神情恍惚,“谁知……竟是等来了你成亲的消息,盛世红妆,远嫁西北王。”
“我接受无能,一夜白头。”孟宿州定定瞧着她,沉声道,“念慈,你我之间,究竟谁是逃兵?”
元婆婆面上呆滞,后背发凉,“怎么可能……我从未收到过什么书信!”
“那年我去王府寻你,却落了空,苦等无果,只当你是个怂包子,父皇来瞧我,宽慰许久,我才有了嫁去西北替父分忧的念头。”
孟宿州别过头去,与她错开视线,闷声道,“从联姻的消息传来京城的那一刻起,你父皇心中的人选一直是你。”
元婆婆愣了半晌,望着他一头银发,久久不能回神。
孟宿州垂眸,不愿再抬头,“如今回了京城,见你一切都好,我也不便打扰,就先走了。”
说罢,孟宿州转身就要走。
“站住。”
孟宿州的脚步僵在原地,侧过头去,没开口,只盯着她瞧。
元婆婆瞧着他,颤声问道,“你既然心有苦衷,方才为何不敢认我?”
孟宿州回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沉声道了句,“念慈,我变了模样,与其如此,倒不如以年轻时的样子一直活在你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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