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兵器局。
在新机器投产后,经过几天的调校,终于可以稳定生产了。
只是间或总会出些小问题,比如说齿轮卡住啦,传动出问题啦,链条因为拉力太大断掉之类的。
虽说这些问题不大,但却非常影响生产效率。朱允熥还没法放手交给别人,因为放眼望去都是跟着自己学了一两个月的“新生”,他们连苹果为什么从树上掉下来还没想明白呢,能指望他们解决问题?
因此,朱允熥只能吃住在新作坊里,随时解决出现的各种问题,并对机器以及整条生产线做出适当调整。
事实上,机器并也不是总出问题,可能两三天都不出问题,也可能一天接连出几次问题。
然而,他还不能走,保不齐他前脚刚走,机器后脚就出问题。
因此,在培养出合格的机械工程师之前,他只能蹲在新作坊里。
不过只是呆了几天,朱允熥就有点烦了。为此他搞出来扑克,麻将等物,招呼几个国子监的生员陪自己玩。
明朝本来就有马吊的玩法,宫里盛行的叶子牌,就是马吊的变种。
因此,朱允熥搞出带东南西北风的麻将,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惊讶,他们只以为是一种宫廷马吊的玩法而已。
在朱允熥搞出麻将后,他的日子终于不那么煎熬了。
机器坏了就去现场指挥,机器正常运转他就跟几个学生搓麻将。
这一天几人正在搓麻,一个生员刚打出一张八万,就随口说道。
“恩师,现在马师兄已经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了,您就不用总守在这儿了吧?”
所谓的马师兄,乃是新学的物理课代表马博马秀才。
因为其从小就喜欢研究机械,因此八股文章一直做得不咋地,在国子监饱受欺凌。
国子监那边也是五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每次考不好,都会被拖出去打板子。
这位马博马同学,就是挨板子的常客。
因此,在听说吴王殿下招人,而且专门要算学好的,他毫不犹豫地就报名了。
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算学,再加上他那奇葩爱好,算学要是学不好也着实爱不起来。
在其他还在纠结苹果是如何从树上掉下来这个问题的时候,马哲已经接受了地球是圆形这个概念,并且用其在海边观察船帆的经验解释,大地不是平的,是一个曲面的。
朱允熥又观察几天,当即宣布他为物理课代表。
至于化学课代表,目前由沉迷于炼丹的秦亨伯担任……
虽然秦亨伯年纪很大,但在做实验方面,他已经是除了朱允熥外最有经验的人了。
坐在朱允熥上家和下家的先生也附和道。
“现在仓库都堆满了军械,这一两天就能交货了,恩师也确实没必要在这儿盯着了。”
“六索!”
“每天看着恩师这样的天潢贵胄,跟咱们挤在破旧的宿舍里,学生实在是心疼得想哭……”
“哭哭……六索是谁打的?”
“哇嘎,我胡了,哇哈哈哈!”
“拿钱拿钱!”
朱允熥一边掏钱,一边暗骂晦气。
“小李飞刀,你今天都连着做多少把庄啦,还能不能让我们轮轮啦!”
被朱允熥称为小李飞刀的人,就是坐在他下家的牌友。因为其名叫李飞,朱允熥就随口给他起了个小李飞刀的外号。
(这个老套致敬我的一个读者“削李飞刀”,他不怎么说话,但我每次刷后台之时,总能看到他默默地投票。为此我专门设计个龙套,不仅仅是致敬他,也是致敬所有默默支持我的人)
李飞就跟没听到朱允熥的抱怨似的,一个劲地催促朱允熥掏钱。
这是朱允熥早就定下的规矩,赌场无父子,更何况师生乎?
“说啥都没用,赶紧掏钱吧您嘞!”
李飞见朱允熥磨磨蹭蹭的,索性直接从他的钱匣子里数出几枚黄澄澄的铜币放在自己面前。
这种铜币并未在世面上流行,只是他们试验新式铸币机所生产出来的样品,整个作坊内也只有几百枚,全被他们拿来当筹码了。
朱允熥看了看快空了的钱匣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再输就不玩了!”
然而没人把朱允熥的抱怨当回事,这些天朱允熥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这种话了。每次铜币全部输光,他就偷偷启动机器……
众人再次洗牌,就在朱允熥刚刚码好牌打算扔骰子的时候,只见护卫急匆匆地跑过来,说豫王殿下和秦王世子联袂前来拜会。
朱允熥本就打得有点烦了,听到这话当即一推麻将,说了一句“不玩了”就溜之大吉。
朱允熥有段时间没见过朱桂了,乍一看到朱桂出现在自己面前,朱允熥差点没认出来。
“十三叔,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我天天守在作坊里干活,也没像你这样萎靡呀!”
朱桂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朱尚炳鬼混,有朱尚炳这个秦王世子带路,基本上去哪儿玩都不用自己花钱,可把他给爽翻了。
本着有好事就要跟亲兄弟分享的原则,在畅玩了一个月后,朱桂终于在朱尚炳的时常提醒下,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个大侄子呢。
于是乎,他带着朱尚炳前来找朱允熥,至于能不能说动他大侄子,那就看朱尚炳的本事了。
“忙……”
“咳咳……最近晚上天天忙着做功课,很累人的……”
“那个尚炳,你跟我大侄子聊吧,我先回马车上迷瞪一会。”
朱桂撂下这句话就跑路了,一来是不敢看朱允熥那纯真的眼神,二来也是觉得此举不妥,觉得自己辜负了朱允熥的信任。
毕竟朱允熥跟他不同,他只是一条混迹在洪武朝的咸鱼,那位将来可是要当巨龙的。
但不带朱尚炳也确实说不过去,他已经推了十几次了,再推托下去以后就没法在京圈混了。
在朱桂走后,朱尚炳热情地迎了上来。
“允熥老弟,哥哥是特意来邀请你去一个地方的。”
“什么地方?”
“当然是男人该去的地方啦,嘿嘿嘿……”
朱允熥一看到朱尚炳那猥琐的表情,就大致猜到是什么地方了。
他本能地想拒绝,因为以他现在这个生理年龄,去了也是徒增烦恼,还得被人耻笑。
只是当他看到朱桂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时,心里没来由地一痛。
这可是他将来最强的盟友啊,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沉迷于温柔乡中呢?
因此,他决定亲自去批判一下,顺便将朱桂从“魔窟”中拉出来,让他走上富国强兵的正途。
“尚炳兄,你说的地方该不会是那种地方吧?”
朱尚炳闻言嘿嘿一笑道。
“那种是哪种?”
“莫非堂弟也曾经去过?”
朱允熥翻了翻白眼道。
“我可是好孩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不过,我的眼光可很高,一般的庸脂俗粉可看不下去眼。要是你不能让我满意,我可是拔腿就走!”
“放心吧,包准你满意!”
朱尚炳一边自信满满地说着,一边拉着朱允熥走向马车。
不多时,朱允熥坐着马车进入阔别一月的京城,看到京城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朱允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同时对于即将到来的考验也多了几分期待。
马车进入通济门就直接向西走,在驶进阊门街的时候,天色正好是傍晚时分。
朦胧的夜色下,街面上人影憧憧,街道两旁的灯火摇曳,将夜色点缀得都有几分迷幻了。
朱尚炳的马车并未在繁华的街道停留,而是驶进一条颇为僻静的胡同,然后从开在胡同里的后门进入自家的青楼。
虽说他早已经命人关门歇业,但前门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朱允熥对于朱尚炳的细心还是很满意的,刚刚他甚至想好了,如果他真敢把马车停在热闹的街道上,他下了马车扭头就走,坚决不在这儿多待一秒钟。
朱尚炳如同个龟公一般,热情地招呼朱允熥落座。
朱允熥坐下后感觉还不错,并没有预想中的莺歌燕语,叽叽喳喳。
只是空气中的脂粉味比较重,让他颇为不舒服。
“允熥堂弟稍等,还有一位贵客马上就到。等这位贵客到了,咱们这边就能开宴了!”
“还有谁?”
“你猜?”
就在两人说话间,朱允熥看到一个穿着素雅的熟悉身影,从屏风后边走出来。
这人一出来就朝着朱尚炳拱手。
“堂弟来迟,还望……”
朱允炆刚说到这儿,突然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朱允熥,立马吓得闭嘴了。
朱允熥也正好看到朱允炆,见到这货也来了,“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给他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朱允炆,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竟然跑来这种地方鬼魂!”
“你对得起父王,对得起你母妃,对得起皇爷爷对你的期望吗!”
朱允炆听到“父王”、“母妃”之时,当即羞愧地低下头。可是在听到“皇爷爷”时,他又不甘的抬起头,满脸愤怒的看向朱允熥。
“皇爷爷不喜欢我!”
“不管我做出什么成绩,皇爷爷都不喜欢我!”
朱允熥听到这话当场不乐意了,指着朱允炆痛斥道。
“朱允炆,你这话就太没良心了吧?”
“皇爷爷怎么就不喜欢你了,皇爷爷不是一直对你挺好的吗?”
“都从来不舍得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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