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是昭翎公主的丫鬟之一,和公主相处融洽,主仆二人年纪相仿,经常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小女儿家感兴趣的话题。
想来昭翎公主偷溜出来,就是这個丫头出的主意。
心中暗自摇了摇头,方多病道:
“公主放心,我会救你出去。”
正在嘚吧嘚吧的昭翎公主,拿起桌上一块儿糕点,啃了一大口,飞快的吞咽下去,斜了方多病一眼,
“看到你本公主就放心了。方多病,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方多病笑道:“不满公主殿下,我是来这香山女宅,其实是找东西的。”
“找东西?”
“没错。”方多病点点头。
方多病想通了,他本就不是图这里的享受来的,何惧之有?
实话实说就是了。
“找什么东西?”昭翎好奇的问道。
方多病一本正经道:“一样事关天下安定的东西。”
“哇,方多病,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拿天下大义搪塞我!”
昭翎公主不满的叫嚷道。
方多病无奈一笑,“公主殿下,非是我不愿告诉你,实在是受人所托,不能告知真相,还请公主殿下赎罪啊。”
“哼!”昭翎将小脑袋一别,嘟起嘴,气哼哼道:“看样子你是真没把本公主当朋友!”
“怎么会……”方多病连忙苦笑摆手。
我怎么敢和啊!
心中幽幽一叹,方多病觉得他和这昭翎公主的孽缘,真是断不掉了。
来这江湖人公认的,最是神秘的香山女宅,都能好巧不巧的遇到对方,这缘分,用李莲蓬那厮的话说,就是不远千里来相会,无缘面对手难牵了。
他真不想当驸马啊!
不行,这次救她出去之后,一定要断了和这位公主殿下的联系。
江湖那么大,他就不信了,对方能够轻易找到他……
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公主可能压根就对他没什么想法呢?
这样最好,既然在江湖相见,那就相忘于江湖。
不知道方多病此刻想法的昭翎,瘪了瘪嘴,心中又升起一丝委屈。
她从方多病的态度上,感觉到了刻意疏远的意思。
对方并非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救她的,她有种感觉,哪怕此时她不是她,对方也会出手相救。
这种感觉很不好。
对昭翎来说,不是独一无二的感情,她宁愿不要!
原先她对在此地能够见到方多病,是非常开心的。
方多病不仅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离开皇宫之后,在外面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她见到他之后,总感觉心里有许多事情要与他分享。
然而,每次方多病对她的态度,都很恭敬,让她受用的同时,又觉得对方没有拿她当朋友。
翠竹说过,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会在乎彼此的身份的……
昭翎愈想,心中愈发感到委屈。
忍不住泪水啪嗒啪嗒得掉下来。
方多病再一次手足无措,明明之前聊的好好的啊?
怎么突然之间,又伤心起来了呢?
“公主,您……”
“哇呜呜呜……”
方多病越是如此,昭翎哭的越是利害,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的从略微带点婴儿肥的白皙脸颊上滑落。
“……”
……
另一边,同样是一间宅院之中。
李莲花喝了姑娘递过来的花酒,依着桌子,手臂托着腮帮,半睡半醒。
他其实没醉,只不过伺候他的姑娘想让他醉,于是李莲花便真醉了。
最是难消美人恩。
李莲花来此地为了找罗摩天冰,顺带将这些被囚禁在女宅之中的女子,给救出去,还她们自由身。
端不是来享受的。
“李公子?”
见李莲花不胜酒力,已经响起了微微的鼾声,这位女宅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暗淡。
她叫红杏,是女宅这边给起的昵称。
真名已经不多提了,她十六岁被卖进女宅之中,如今已经七年了。
七年过去,她早已放弃了逃离这里的心思。
女宅的主人玉楼春,手段狠辣,表面看起来对她们这些女宅姑娘不错,可动起手来,却丝毫不手软。
每年都有姑娘莫名其妙消失。
红杏知道,姑娘们的消失,并非莫名其妙,而是不小心犯了女宅定下的规矩,被处罚之后,从后山丢下去了。
后山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悬崖,无论生死,从哪里丢下去,姑娘们多半是活不了了。
她们这些还待在这里得到姑娘,大多数都已不再心存侥幸,只想伺候好了客人,多挣些银子,让自己在吃人的女宅过的好一些。
当然,也有一些姐妹还犹不死心。
想着能不能遇到一些心存善念,且武功高强的客人,救她们出去。
红杏每次想到这些,都会自嘲一笑。
心存善念。
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来享乐来了。
本着女宅姑娘多,花样多而来,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仗义出手,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豪侠存在?
要有的话,这女宅,恐怕也早已不复存在。
不过,这无望的念想,却是大多数姐妹情绪不崩溃的主要原因。
否则的话,不用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动手,她们早就不堪受辱的一个个自尽了。
见李莲花睡的香甜,红杏秉承着女宅的规矩,客人至上的原则,从床榻上拿来薄毯,盖在了这名给红杏的感觉很不错的公子哥身上。
而后,有蹑手蹑脚的来到一旁的塌上,单手托着香腮,看着那个背影怔怔出神。
如果每次来的客人,都如同这位李公子这般就好了,彬彬有礼,对待姑娘一点不粗鲁,也无甚欲望,只管吃酒。
醉了,就坐在那里睡觉,安安静静,同处一室,相处起来,让人感到心安。
隔壁。
笛飞声脊背挺的笔直,看着眼前舞剑的少女,皱了皱眉。
“不对,感觉不对。”
“公,公子,有何不对?”
红裙女子停下舞剑,将手中的木剑垂于身前,双手握着剑柄,小心翼翼的看向笛飞声,问道。
笛飞声摇了摇头,“气势不对,你这剑舞,动作太过僵硬,不够流畅,气势全无,若非你拿的是一把剑,我还以为你拿的是一根红绸。”
“奴,奴家其实不会武功……”
“嗯?”
笛飞声语气略带不满,“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为何在一开始的时候不说,为何要骗我?”
“骆、骆婴只是不想让公子你失望,这才……”红裙少女泫然欲泣。
“骗了就是骗了,错了就是错了,无甚可解释的。”
笛飞声面色冷酷的看着眼前少女,一字一顿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少女撇了撇嘴,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憋回去,不准哭。”
笛飞声的声音很冷酷,很无情。
红裙少女:“呜……”
“……”笛飞声第一次感到女子的麻烦,竟然能够达到如此程度。
他满脸黑线,然而却发不出火来。
这个自称骆婴,真名当昵称用的少女,眼底的单纯,让他无法真的对她生气。
“剑来。”
伸手一招,少女手中用来取悦客人,按照真剑雕刻而成的桃木剑,飞到了笛飞声手中。
跟着李莲蓬久了,笛飞声也忍不住会经常用真气御物这一招。
手中的木剑脱手而出,红裙少女不由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唔?”
她甚至忘记了害怕,因为笛飞声之前的模样太凶了,而此刻的一幕,又太过神奇。
少女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小脑瓜子更懵了。
她只会一手蹩脚剑舞,何曾见过这样的神奇手段?
笛飞声却不在意少女的反应,至少表面上不在意。
他握住木剑剑柄,长身而起,手臂平伸,剑尖上挑,而后转身,木剑直刺侧削,后脚跟垫起,双腿不动,双臂一前一后摆动。
这是他根据李莲花的剑法,自创的一套刀法。
没错,虽然手中拿的是一把桃木剑,笛飞声施展起来,用的却还是他最熟悉刀法。
只不过将原本朴实无华的刀法,换成了更好看一些的刀舞。
骆婴不觉明历,只觉得笛飞声舞剑的样子很好看。
“公子的剑舞好厉害!”
双眼弯成月牙,少女轻快的拍着小手,诚心实意的赞叹道。
笛飞声嘴角忍不住翘起,不动声色道:
“我这是刀法,不是剑法,亦不是剑舞。”
“那也好厉害!”
“……”
笛飞声将手中木剑重新抛向少女,
“你再来一次,随心所欲即可。”
若是让方多病看到这样温柔的笛飞声,一定会大跌眼镜。
众所周知,笛飞声是个武痴,对待女子,和寻常男子并无区别。
若是有一名女子挡在他追求武道至高的前方,他绝对不会怜香惜玉,挥刀就砍了上去。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是显得很有耐心,竟然亲自给初次见面的少女示范了一番该如何使剑。
最后用错了剑法,还相当诚实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笛飞声,简直就是前所未见。
若是李莲蓬在此,他就不会意外了。
只会由衷感叹一句,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并非只有他自己会遇到。
这个恶名昭彰的大魔头,也会有一见钟情这一天。
只是此刻的笛飞声自己,并不自知而已。
只以为是同病相怜,从少女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随着笛飞声的声音落罢,少女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开始了舞剑。
这一次,倒是不如先前那般紧张了。
少女手中的木剑,仿佛一下子有了灵魂一般,刺、挑、斜刺、钩等等。
每一个姿势,都多了一丝随心所欲的意味,虽然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气势可言,可却是赏心悦目了许多。
笛飞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留情的点评了一句,
“这下勉强可入眼。”
于是,得了鼓舞的少女,更加卖力了。
——
傍晚,女宅宅主玉楼春在大殿中邀请李莲花六人共享香山宴会。
品酒再品香。
顺序依次挨着走了一遍。
在此期间,冷箭东方皓提出要和笛飞声换姑娘,方多病当面拒绝。
之所以让你们三个受邀来此地,是为了充当人手,不至于让玉楼春察觉到异样跑路罢了,还真以为是让你们来享乐的了啊?
这些家伙,在外头的名声传的一个比一个响亮,可却是丝毫没有怜悯心。
真当这女宅的姑娘甘愿陪同啊!
由于李莲蓬提前做了手段,李莲花和方多病,被玉楼春单独邀请了。
至于所说内容,无非就是李莲花莲花楼楼主的身份,以及方多病天机堂少主的身份,受到了玉楼春的重视。
对玉楼春而言。
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和天机堂少主方多病两人。
一个可以帮他打探江湖消息,好让他提前布防,扼杀危难于摇篮之中。
一个可以为他牵线搭桥,让他能够将生意做的更大,邀请更多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壮大女宅的名声,以此来赚取更多金银珠宝。
殊不知,他的小算盘,早已被李莲蓬算了进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表面上对玉楼春的拉拢,欣喜接受,暗中则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个来自南胤的商人从大熙江湖铲除了。
李莲蓬的话来说,这玉楼春是江湖武林中的一颗毒瘤。
若是不及时铲除,危害的不仅仅是一些貌美女子,而是整个江湖。
女色是刮骨刀,多少英雄豪杰,丧命于此。
他们此行,不仅仅要将罗摩天冰找到,还务必要将这女宅摧毁,让其在江湖上留下一个传说便罢了。
乌烟瘴气,就不必流传江湖了。
怕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效仿。
肮脏的手段,谁都会用,别毁掉一个香山女宅,再出一个臭山女宅,牛头山女宅。
那就麻烦了。
如今的江湖,风雨飘摇,经不起太多没有必要的折腾。
否则一旦江湖乱起来,第一时间受苦受难的,是那些无辜百姓。
“这玉楼春罪孽深重,也不知会不会如李莲蓬所说,会咎由自取,自取灭亡。”
返回宅院的途中,方多病小声对李莲花说道。
李莲花笑道:“方少侠,你还真以为我那阿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了啊。”
“嘁。”
方多病翻了个白眼,
“李莲花,这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李莲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言。
方大少喜欢怼人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他早已习惯。
少年心性使然,只需平常心对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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