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笑呵呵空手虚扶,“好孩子,你们都孝顺,章嬷嬷,快把我给准备的红包发给阿婉和阿嫣。”
“是是。”章嬷嬷从小几上的拖盘里拿出两个红纸封,分别递给孙嫣和孙婉。
两个姑娘又齐齐磕了头这才起身。
孙嫣递上食盒,“外祖母,这是孙女儿姐妹一大早去擂茶铺子给外祖母买的擂茶。”
“我们去时擂茶铺子尚未开门,这可是第一锅呢,外祖母快尝尝。”孙婉补话,意在告诉周老太太她们姐妹俩比苏瑜更有孝心。
章嬷嬷接过食盒,又递给秀娟,示意她一阵用早饭时取出来。
“好好,你们都是有孝心的。”周老太太笑得慈爱和蔼。
见自己哄得周老太太欢心,孙嫣姐妹俩也高兴。阿娘交待过,不论在京城还是上河县,在这府里首要讨好的就是外祖母,只有如此,她们的吃穿用度婚事前程才不会被苏瑜那个弃妇给比下去。
“老太太,瑜姑娘来了。”秀娟打帘进来,侧身让苏瑜和雪娇入来。
周老太太看着苏瑜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又是气又是痛。昨日三十呢,她不陪自己用晚膳也就罢了,还长夜不归,不管她如何宠纵苏瑜,但有些规矩却是不能破的。
苏瑜也瞧见周老太太看见她时脸色微恼,显然还在气中,忙忙跪在地上磕头,“今日是大年初一,阿瑜给外祖母拜年了,愿新年里外祖母身体康健,如意吉祥。”
周老太太把脸歪往一边,不理苏瑜。
章嬷嬷赶紧将苏瑜扶起来,“好姑娘,老太太昨儿夜巴巴儿等了你半宿,险些报官呢。”
苏瑜往章嬷嬷手上轻轻拍了拍,正要上前哄周老太太,孙嫣冒出声来,“瑜姐姐,外祖母年纪大了,你瞧她如今脸色不好,定是昨夜忧心姐姐睡不安稳的缘故,外祖母素来偏疼姐姐,姐姐怎可让外祖母这样操心?”
“可不是,要是因为你外祖母有个好歹,你怎么向几个舅舅舅妈交待呢?”孙婉适时踩一脚,提醒苏瑜这府里还有人她惹不起。
这姐妹俩你一言我一句,不就是想在外祖母面前假孝顺真贬她么?要是能离间她与外祖母之间的感情就最好不过了罢,苏瑜岂能如人之意?
苏瑜两步走到周老太太跟前,拽着她的衣袖撒娇,“外祖母,您别生气了,瞧阿瑜给您带什么礼物了?”
苏瑜从袖子里抽出一个荷包,又从荷包里倒出一枚平安符。
孙嫣鄙夷的望了一眼,“不就一枚平安府么,有什么好稀奇的?”
“就是,我和姐姐还准备正月十五那日去城外护国寺为外祖母祈福上香呢,届时也会求一枚平安符送给外祖母。”孙婉与孙嫣一个鼻孔出气,连说话的腔调都无甚区别。
孙家女眷对京城习俗大体不熟习,所以苏瑜还是费口水出声解释,但她先白了一眼孙嫣二姐妹,“外祖母,昨夜阿瑜久不归府,并非是在外胡乱流连,而是去归宁寺为外祖母上头柱香去了。”
“归宁寺?”章嬷嬷接下话来,“老太太,老奴先前就听下人说起,那归宁寺虽然不大,但神灵却是灵验得很,京城女眷大多爱在大年三十夜子寺上头柱香,以求家人来夜平安遂顺,安康喜乐呢。”
周老太太闻言,又见苏瑜双眼如点漆般精亮坦诚,心里的气顿时散去大半。
又听章嬷嬷说:“老太太您想想,归守寺的子时香只得一个人上,那么多女眷都想拔头筹,咱们瑜姑娘娇娇弱弱的,也不知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挤到前头去呢。”
章嬷嬷这话一说话,周老太太便是满心满眼的心疼了,“你个傻丫头,去求什么子时香?可有挤伤你?”
听这语气苏瑜晓得周老太太不恼她了,忙笑嘻嘻的说:“外祖母宽心,阿瑜无事。昨晚本来是想赶回来陪外祖母用晚膳,可是回来的半道听人说起归宁寺的神灵如何灵验,阿瑜期望外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康健,不论真的假的一定要抢到那柱子时香。所以早早就去归宁寺守着。”
“那也该派个人回来传话呀,好叫我们不担心。”周老太太拉着苏瑜的手满脸惊异,觉得她昨夜为她抢那柱子时香的情形一定很艰辛。
苏瑜心思一转,立即笑道:“是有这个打算,可想抢香的人太多了,雪娇和蝶依都要守着我护着我,这才害得外祖母担心。”
“外祖母,都是阿瑜的错,阿瑜往后再也不会回来那么晚了,您别生阿瑜的气了好么?”
“你这么有孝心,外祖母还错怪了你,真是。”周老太太彻底的喜笑颜开,拿起苏瑜手上的平安符递给章嬷嬷,“去去去,就挂在我床头,我这一年保管无病无灾的。”
此时,孙嫣和孙婉的表情也是绝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昨夜因着苏瑜长时不回府,差点闹得报官的大阵仗,此刻她便是几句便宜话就将一身麻烦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二人目光相撞,对于周老太太的偏心十分不满。
各院来请安的人陆续出现,最让苏瑜意外的居然是谭氏昨日离家出走,今日她的陪嫁丫头因怀了孙学武的孩子抬了姨娘之事。
素菊换了身梁氏为她准备的新衣新袄,规规矩矩在周老太太跟前磕了头。
周老太太又要添重孙,自然高兴得很,赏了素菊一个大红包。
早膳间不时有人拿眼去斜苏瑜,昨晚老太太气成那样,如今却是一脸喜气,那有半点儿恼怒的痕迹?在叹服苏瑜好手段同时,也叹服周老太庆对于苏瑜的偏心不是谁都能比拟的。
在早膳结束时,周老太太提了句,“武哥儿,大过年将媳妇儿落在外头不合适,让你岳家知道会挑你的理也挑咱们孙家的理,今日你带了礼亲自去杜家走一趟,将谭氏接回来。”
孙学武不大情愿的应了声‘是。’
午后苏瑜饱饱的睡了个午觉,由于午膳也是在瞳晖院用的,周老太太有后辈陪着热闹是高兴,但仍是说了太多的话,精神有些疲累,晚膳便让大家别去她院儿里凑趣。
孙娴邀苏瑜去霞晖院用晚膳,尔后一道出门,苏瑜要躲懒睡午觉,便婉拒她的相邀。
傍晚时候,苏瑜刚搁下筷子,孙娴就风风火火打院外进来,“阿瑜,阿瑜,你准备好了么?马车已在门口候着了。”
苏瑜可没忘今夜除了孙娴和她两个,还有大舅舅和二舅舅一起去广德楼呢。
她急急从窗户里冒出头去,“我马上换衣裳上,你且等等。”
出了景晖院,孙娴挽着苏瑜的手,十分亲热,“你是不是担心我阿爹和大伯父在等我们,所以这才样急?”
苏瑜拿眼斜着她,“难道不是吗?”
孙娴没说话,拉着苏瑜紧步快走。
正巧在大门口碰到孙廷桦和孙廷梧,孙娴二人纷纷见礼。
“大舅舅,二舅舅。”
“阿爹,大伯父。”
孙廷梧久居官场,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脸上的表情也多半是沉着肃穆。
相较之下,常年在商海沉浮的孙廷桦则面容携笑,那笑中圆滑世故,透着一股子让人猜不透的精明。
孙廷梧两兄弟一辆马车,苏瑜和孙娴坐了一辆马车。
等到马车动起来,孙娴看着苏瑜头上那支桃花流疏簪,“阿瑜,你这簪子好漂亮,华丽不失清雅,清雅又不失灵气,怎的从前都没见你戴过?”
被孙娴一赞,苏瑜脸有些发热发窘,“压箱里的积年之物,这不是过年么,我想着拿出来让它透透气。”
“莫不是姨娘给你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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