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昨晚那女人亲口在她面前承认了她就是徐静,徐雅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不会是,萧逸不知道她是徐静罢?
很有可能,那女人嫁进萧家后,她可是一直关注着她,自是知道,她嫁进萧家这些年,根本没见萧逸几面!萧逸认不出她太正常了。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女人就是为了重新接近萧逸才回到西京的!如今她的计谋算是成功了一半。
徐雅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阴霾。
瞧着吧,她绝不会成功,她也不会允许她成功的。
徐静没猜错的话,方才萧逸请余夫人到厢房里商讨事情,说的就是让她进行验尸这件事。
古代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被解剖,何况是爱女若命的余夫人,徐静先前解剖的尸体,要不是身份不明的尸体,要不就是萧逸出面帮她摆平了死者的家属,她才得以解剖得毫无心理负担。
萧逸怎么说服余夫人的,她也大致清楚,余夫人虽然疼爱王五娘,但比起保住王五娘的尸首,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出杀害王五娘的真凶,余夫人不是顽固不化的人,相反,她很理智,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才应下了让她验尸这件事罢。
果然,余夫人没让其他人和他们一起进到厢房里,走到厢房里面后,便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徐静一眼,道:“徐大夫果然不是普通人,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徐静也不知晓萧逸跟她说了多少关于她的事情,只笑笑,道:“余夫人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因缘巧合识得了验尸之术,我会来到这里,冥冥之中也许正是王五娘对我的指引。”
徐静最后这句话显然说到了余夫人心坎里,余夫人眼眸微红,转头看着静静地躺在棺木里的王五娘,咬牙道:“对啊,这孩子定然也不甘心那个杀害了她的人这般逍遥法外。徐大夫,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我已是按照萧侍郎的吩咐,遣人帮你准备验尸要用的东西,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徐静微愣,不禁看了站在她身旁的萧逸一眼。
这男人做事还是很周到的。
萧逸从进来至今,终于有机会和徐静说话,事实上,从方才起,他就一直在看着她,此时见她终于舍得给他一个正眼,嘴角微微一扬,低声道:“这两天,可有发生什么事?”
徐静立刻就听出来了,他在关心她这两天可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禁嘴角微弯,道:“除了被掳进来那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余夫人在待客上还是很周到的。”
她也没有说谎,除了不让他们离开,余夫人在衣食住行上完全没有委屈他们,至少徐静是这样觉得的,毕竟她在生活质量上没什么追求。
她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不多,这会儿见到萧逸这般关心她,还是很高兴的。
萧逸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暗中观察了她一番,见她没什么大碍,心头已是松了些许,此时听她这般回答,向来冷冽的黑眸不禁柔和了一霎。
徐静却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说实话,她觉得萧逸问题才大,方才她就发现了,他进来时脸色微微发青,嘴唇也没有平日里红润,这些细微的变化普通人可能很难察觉,但她作为一个大夫,对这些变化自是很敏感。
她刚想开口询问一两句,厢房外就传来周嬷嬷的声音,“夫人,老奴把萧侍郎要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余夫人立刻道:“拿进来罢。”
周嬷嬷便带着小桃和牡丹走了进来,只见她们三人手中都拿着东西,周嬷嬷拿着两个叠在了一起的空托盘,小桃手上拿着一个铜盆,里面放着满满的苍术和皂角,牡丹手上则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炭笔。
<div class="contentadv"> 几人把东西放下后,又有两个男仆搬了张长方形的单人木板床进来。
厢房不大,在放了一台棺木后,就容不下多少人了,余夫人让他们放下东西后便退了出去。
徐静自是知道,这些仆从拿进来的东西都只是验尸的辅助工具,最重要的东西还没见到呢,不由得看向萧逸,眉微微一挑。
萧逸黑眸微带笑意,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却见他手上分明拿着一个素色包袱,道:“你验尸的物什,我托人从安平县带过来了,你看看全不全。”
徐静眼眸一亮,接过包袱打开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熟练地带上了手套和验尸时专用的面罩,穿上了防护服,点起苍术和皂角,并把一张白布铺在了仆从们搬进来的木板床上,把两个托盘分开放置,随后把包袱里的解剖刀等物都放在了其中一个托盘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看了萧逸一眼,道:“劳烦萧侍郎把死者搬过来。”
余夫人完全掩不住脸上的惊愕,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了萧逸没有骗她,这徐大夫,当真是一等一的验尸好手!
不是她不相信萧侍郎,她若是不相信,便不会应下这件事,只是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娘子竟然会验尸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因为这厢房里只有他们三人,只能让萧逸做她验尸时的临时助手,然而萧逸没有立刻照着徐静说的做,突然道:“那个包袱里还有半年前负责这个案子的仵作写的尸格,你可以用作参考。”
尸格,也就是验尸记录,虽然余夫人把王五娘的尸体保存得很不错,但因为脱水和皮肤的变色,尸体表面的很多痕迹已是很难用肉眼分辨了,这时候能有这份尸格,自是一大助益。
徐静工作时就喜欢和靠谱的人搭档,不禁无比舒心道:“不愧是萧侍郎,真是面面俱到。”
方才,她其实已是看到了包袱里有一个卷轴,只是因为这个卷轴不属于验尸的工具,她虽然觉得奇怪,也暂时没当一回事。
她立刻拿起那个卷轴,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从这份尸格的详尽情况来看,当初大理寺的人是很重视这个案子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死的都是王家的人。
若不是王老夫人和谯国公匆匆把他们叫停,那个凶犯也许早已是落网了。
这段时间,徐静也了解了,大楚的仵作在记录死者体表的伤痕时,喜欢作图进行辅助,这份尸格亦然,上面依照王五娘的体型画了一具简易的女子人体,分前后两面,再用红色的墨水把王五娘有伤痕的地方点了出来,并在旁边标明了伤口的情况。
很是简洁易懂。
图上显示,王五娘当初身上的伤痕主要集中在胸部、腰部、大腿、肩膀、手臂等地方,大多是被掐出来的淤青或者指甲的抓痕,确实如江二郎所说,这些伤痕,一些男女行了比较激烈的房事后可能都会有。
徐静先前也经手过女干杀的案子,还不少,自是清楚,这种案子的受害者大部分都会有很明显的挣扎痕迹,例如肩部、背部、臀部和手肘处有十分明显的表皮剥落和皮下出血,便是受害者被侵犯时被绑起了四肢,臀部和背部这些会跟地面摩擦的地方总是会有伤痕的。
然而,王五娘体表的伤痕,除了肩膀处有明显因为凶犯的大力镇压造成的大片淤青和背部轻微的表皮剥落,再没有别的伤痕显示,死者死前有过挣扎。
而她的四肢也完全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她遭受侵犯的时候,也显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合王五娘的日录,她对被人侵犯这件事绝对是无比排斥的,这样的异常是因为凶犯是她认识的人,亦或是,她在被侵犯时发生了什么事?
徐静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下去,在看到死亡原因这一栏时,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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