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夸奖的本意,是要向林宴清展现,楚承平是个孝顺孩子。
可林宴清又不是个傻的,楚承平来的这般凑巧,怎么可能是巧合?
又正直气头上,平阳侯此刻的夸奖,更让林宴清觉得虚假,无形中,反倒弄巧成拙。
楚承平眼睛一直偷瞄着林宴清,见平阳侯递了台阶后,林宴清脸上墨色又重了一分,想起林锦颜的话,语气真诚道:
“孙儿买了糕点,本是要差人给您送来的,听人说林家的马车来了平阳侯府,打听得知是太傅来了,孙儿这才亲自送来。”
“有劳殿下为老臣跑一趟,惶恐不已。”
林宴清嘴里说着惶恐,却并无半丝惶恐之意。
反倒是楚承平,心底是真的惶恐,嘴甜说了几句对林宴清的敬重,便说到正题上:
“听闻太傅是从宫中出来的,不知父皇……可曾给太傅提起婉蓉小姐?”
事关孙女,林宴清压住火气,语重心长相劝:
“多谢陛下和明妃娘娘以及殿下的高看,婉蓉的性子,殿下也是知晓的。皇家如何复杂,殿下也必然是深有体会。
殿下若真心看重,必不会让老臣这可怜的孙女,面对这诸多本可避免的纷扰和凶险。
再加上婉容的出身,她是老臣的孙女,老臣自是不介意,可殿下天潢贵胄,皇家和朝中众臣以及天下人,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婉蓉若真成了齐王妃,要面对的非议可以想见。
因自己私欲,让无辜女子受千夫所指,殿下难道真的忍心?殿下又如何保证,能时时护着婉蓉,不让她受了欺凌?”
林宴清每说一句,楚承平心底的喜意就淡了一分,眸中的光亮也逐渐被纠结和迟疑覆盖。 待林宴清话落,楚承平已像是被抽干了神彩,灰败的如同冬日休眠的树木,心底也萌生出一丝退意:
是啊,自己出身皇家没得选,可她何其无辜,要被自己卷入这潭浑水里,就算自己能护着不让她受了欺凌,可又如何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她自小受的非议和轻视已经太多太多了,怎能自私的让她承受更多……
可是……如果就此放弃,与她就再无可能了……
见楚承平唇色都开始泛白,林锦安有心帮其说话,只是刚叫了一声“祖父”,就遭到林宴清斥责:
“你住嘴!旁人都夸你青出于蓝,是比你父亲还天才的状元,可我瞧你心性远不如你父亲。至少你父亲断然做不出,拿手足攀高枝儿的事来!”
厅内虽没有下人,可毕竟还有三个外人在场,此话不可谓不重。
林锦安知晓林宴清本就在气头,这话也并非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抿了抿嘴并未替自己申辩。
楚承平纠结沉思半晌,深吸了几口气,才让憋闷的胸腔好受些:
“太傅所言,晚辈也有想过,可心中高兴比这些顾虑更多,总觉得事在人为,未必就护不住婉…林小姐。
晚辈确实没法保证,不让林小姐受丝毫委屈,也没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可晚辈深知,晚辈会像对母妃、对侯府、对自己一样,真心待她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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