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口脂
上京的浴兰节将至,庄子上开始忙碌起来。
浴兰节在每年的五月,时值春夏之交,蚊虫多发,时人以兰草汤沐浴去污为俗。
乔沅用完晚膳,闲着无聊,挑着灯跟嬷嬷学编五色绳,大霁一直有在浴兰节给小孩戴五色绳的传统,寓意驱邪消灾。
绿袖正筹备浴兰节的东西,想到了什么:“夫人,今年的粽粉还如往年一样么?“
寻常人家的粽粑一般放些蜜枣、肉馅,乔沅不一样,她喜欢放各种料,八宝、莲子、松仁、火腿,倒不是都喜欢吃,只是喜欢挑到不一样粽粑时的新鲜感。
乔沅白玉似的五指缠绕着五彩丝线,眼花缭乱地看着嬷嬷的动作,顾不上抬头,急急忙忙应了声。
绿袖嗔道:“今年可不一样了,夫人再想想,可有什么忌口的?“
乔沅愣了下,回过神来才明白绿袖这话的意思。
她在乔沅身边多年,对夫人的喜好了如指掌,这句话自然不是问乔沅的忌口。
乔沅随口道:“不要放红豆。“
待到他把小世子那份的五色绳也编好,乔沅已经兴致勃勃地把所有颜色都试了一遍,甚至已经想好明日穿什么衣裳抹哪瓶口脂了。
男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手下动作不停,低头亲了她一口。
漆黑的眼珠倒映着烛火,温热的体温从相贴的背部一点点传过来,乔沅手指蜷了一下。
烛火映在窗纸上,摇曳出几分温情。
小美人眼中甚至有些奇奇怪怪的怨念,看了他半晌,哼哼唧唧道:“为什么不涂,自然是不喜欢。“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微微收拢,轻而易举就盖住粉白的玉手,像是包住细嫩娇弱的花蕊。
大壮眼神一暗,手指沾了点口脂,一点点涂抹上那红润的唇瓣。
乔沅总觉得被亲的地方烫得吓人,甚至温度还一点点从那小半张脸蔓延开来,身子忍不住动了动。
乔沅哦了一声,还在和那团五色绳斗智斗勇,鼻尖都冒出汗珠。
乔沅左右照了照,美滋滋地看着镜子里的美人,欣赏够了,又拿帕子擦嘴,试试其他的颜色。
她的神情羞恼,唇瓣微微抿着,眼神幽怨,却又让人忍不住更深得欺负下去。
小美人一向要做就做到最好,前面编好了几次都不满意重拆了,现在丝线都缠绕在一起。
他自然听得出这是在问他的忌口,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时不能吃红豆了。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乔沅转过头来。
大壮推门而入的手一顿,一丝怪异自心头略过。
嬷嬷和丫鬟见他回来了,都识趣地收拾东西退出去。
乔沅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爬起来,坐在西洋镜前,又纠结起先涂哪个,想了半天,回过头问大壮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小时候乔母每年都会为她编,手腕上套着五色绳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乔沅挠了挠他的手心,想起自己一晚上的手忙脚乱,又偷懒把庭哥儿的那份也丢给他。
大壮奇怪地拿起那个小瓷瓶,以他的眼力自然也看不出这个颜色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为何不喜欢?“
乔沅拨了拨线头,别扭道:“这是小孩子戴的。“
乔沅的唇瓣不似寻常那样单薄,稍微有点肉,鲜妍饱满得像刚摘下的樱桃,涂上口脂,更显得娇艳欲滴。
乔沅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推开腰间的手,感受到身下的肌肉越来越紧绷,吓得不敢乱动了,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里。
像是盒子一类的东西。
屋子里安静极了,乔沅耳边只剩下男人的呼吸声,明明更过分的事都不知道做过多少,小美人有时候总纯情得不可思议。
这个时节上京都暖和起来了,皇帝这个时候病倒,可见身体底子已经垮到何种地步。
她还在理那团丝线,没注意动静,直到被人抱在腿上才回过神来。
乔沅看他慢厮条理地抽出几根新的丝线,撑着他的腿想坐起来,不防按到了一个有棱角的物品。
门口竹筒里艾叶已烧尽,空气中还残留着艾草的独特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乔沅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感觉到手腕上被套了什么东西。
<div class="contentadv"> 睁开眼一看,是一条已经编好的五色绳。
大壮碰了碰夫人的指尖,张开五指。
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出现在日常膳食里,只是之前有次齐存偶然吃到了红豆馅的糕点,后背起了一片疹子,虽说他自己不当一回事,不痛不痒的,但能避开就避开吧。
几个小瓷瓶都被打开,放在妆匣前,大壮略略一扫,看到其中一个几乎没动过:“夫人怎么不涂这个?“
“你近几日怎么都回来得这样晚?“
盒子里是几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能看见一抹轻薄鲜艳的红。
乔沅蜷了蜷手指,见大壮实在好奇,仿佛她不回答就会一直问。
乔沅坐在软榻上,微微低着头,鸦睫纤长,烛火照在脸上,脸蛋如羊脂玉般莹润,难得映出几分温柔的神态。
小美人沉默了会儿,耳尖都漫上薄红,终于忍不住开口:“因为这里面加了花蜜,味道太甜了!“
大壮摸了摸她的脸,下巴搁在她肩上:“皇帝又病了。“
果然,大壮从衣物中掏出一个木盒:“今日路过翠胭阁,正好出了新的口脂。“
大壮见她忙得不亦乐乎,漂亮张扬得像只小孔雀,眼眸不禁溢出笑意。
好在乔沅很给面子地挑出那瓶,沾了一点口脂,小心地涂在唇上。
乔沅越理越乱,身后伸出一双手,五指在线团里穿梭,耐心地分开一缕缕纠缠的丝线。
这款口脂里应该掺了珍珠粉,质地细腻。
大壮仿佛没发觉夫人的不自在,依旧牢牢圈着她。
“和我比起来,夫人还小。“
乔沅回过头,见他斜眉入鬓,眼神认真。
大壮垂眸应了。
大壮没放在心上,长腿跨过门槛。
大小合适,不是多精巧的花样,但纹络细腻,纷繁的色彩衬得那截细腕欺霜赛雪。
堂堂一个带兵打仗的大男人,做起这种细致活儿也一点儿都不急躁。
许是夫人自己近日不想吃红豆馅吧。
大壮看着几个小瓷瓶里差不多的红色,艰难地指了一个。
鼻尖萦满若有若无的香气,指尖触感细嫩,微微用力,指尖划过唇角,在雪肤上留下一道嫣红痕迹。
大壮顺着心意,弯下腰细细地品尝,过后,眉尖颦起。
确实甜得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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