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见张让被吓得不敢说话,便不再逗他。
而是快步向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刚到太后宫门口,便听到宫内传来女子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皇后她们在太后宫中?”
“启禀陛下,每日午后,皇后皆会带着嫔妃们来与太后闲聊一阵。”
刘辩听完张让的解释,立刻点头道,“嗯,皇后有心了,你先去禀告吧。”
张让闻言立刻点头,进入了太后宫中,禀告刘辩的前来。
宫内的嬉笑之声立刻停止,刘辩一撩衣袍,走入殿中,朗声道,“参见母后。”
“陛下免礼。”
何太后立刻迎了上来,扶住了刘辩。
从她脸上的笑意就能看出,她十分满意皇后的安排。
“陛下来得正好,哀家正想着陛下何时与后妃们生个皇子让哀家高兴高兴呢。”
何太后笑着说道。
“母后,朕还年轻,不必急于一时吧?”
刘辩有些尴尬的一拱手,说道。
“你们看,哀家说什么来着?此事啊,还需你们多动心思才是。”
何太后闻言立刻看向一众后妃笑着说道。
“太后说的是呢,臣妾这就带姐妹们去花些心思。”
唐姬掩面一笑,立刻招呼着后妃们离开了太后的寝宫,她知道刘辩无事的情况下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太后这里的。
待到后妃散去,刘辩坐到了何太后的身边,缓缓开口道,“母后,你与这些老臣的家眷也算熟悉,其中可有贪恋权柄之人?”
何太后闻言,立刻屏退了周围的太监与宫女,拉着刘辩的手说道,“据哀家所知,大部分老臣的家眷都比较关心家中接班之人的事情。”
“不过这皇甫家,似乎有些动向不明,自从陛下征召了皇甫坚寿之后,皇甫嵩的家眷便再没有入宫来过。”
“朱儁的家眷到京中了吗?”
刘辩点头问道。
“哀家已经给朱儁的妻子去了信,这朱儁先前远遁荆州,又不肯在刘表手下为官,一直赋闲在家。”
“这次又受到了朝廷的征召,索性与刘琦一同入京了。”
刘辩闻言,心中有数,“母后,这些事情,还需要您多多费心啊。”
“哀家明白,如此琐事,陛下身为天子不好过问,但往往细微之处见人心啊。”
何太后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柔声说道。
“陛下,削弱老臣权柄的事情,不论是陛下你还是哀家都不好出面,这事情好做不好听,陛下还是要甄选一位有威望的老臣,作为表率的。”
“陈纪虽然已经做了第一个归老的人,但他终究事出有因,陛下可不能手段太过强硬了。”
刘辩见何太后说得认真,自己索性扮演好儿子的角色,认真聆听。
“母后说的是啊,陈尚书之事,不过是开个头罢了,后续还需要一位贴心的老臣做表率啊。”
“母亲既然提到,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辩问道。
“哀家以为,唐国丈素来与陛下贴心,且不计较官位大小,陛下或可请国丈前来,你我母子二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能将他说服。”
“只是唐国丈自陛下年幼时便跟随陛下左右,如此忠臣,陛下还是要给足他面子与荣宠的。”
何太后试探性地问道。
太后深知,刘辩重情,对唐姬更是无微不至,所以此番选出唐瑁才会如此谨慎。
“母后的想法深得朕心,唐国丈还有一子名叫唐翔,或可令其先在司隶做个轮值郡守,以试其才。”
“陛下既然已有打算,哀家便不多言了。”
何太后说罢,立刻唤来了张让,“张常侍,请唐国丈来哀家宫中一叙。”
“臣遵旨。”
张让闻言立刻退了出来。
一刻后,唐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老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唐国丈免礼。”
刘辩摆了摆手,将其扶了起来。
“真听闻国丈还有一子,朕想让唐国丈的儿子入仕,现在司隶境内做个轮值郡守,可好?”
唐瑁闻言,立刻下拜,“多谢陛下恩典,但此国家大战在即,老臣万万不能开此先河。”
“陛下若要征召老臣之子,当令其先举孝廉,或是在吏部受查,若其当真可堪郡守一职,方可录用啊。”
唐瑁认真地说道。
刘辩听闻此言,后面的话倒是不太好说下去了。
“陛下无须忧虑,陈尚书之事是与老臣商议过的,老臣自认排在陈尚书之后也是实至名归,怎敢以此要挟陛下为儿孙谋取官职?”
唐瑁见刘辩沉默立刻说道。
“国丈当真愿意?”
刘辩有些错愕,这几位老臣虽然贴心,但此刻可是要削弱其权柄的大事,对于一个世家来说,当家人权柄被摘,无异于举族之祸。
“陛下啊,陛下先前早已借着董承等人之事,为诸位老臣摘除了诸多曾经的政敌,此刻我等已无后顾之忧。”
“且今日朝堂之上,见陛下如此仁善,我等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我们都已经老了,这天下该有更年轻的人来执掌,先前,臣等皆认为朝中人才不济,才舔居高位,供陛下驱使。”
“此刻学宫人才济济,老臣自然当退则退,老臣愿为陛下作此表率。”
唐瑁一拱手,欣慰地说道。
“唐国丈如此说话,倒叫朕有些无地自容了。”
刘辩老脸一红,立刻让唐瑁在自己身边坐下。
要知道历朝历代,权力的新老交替,都是一场场腥风血雨之后才能定下的大事。
刘辩当然以为自己需要和这帮老家伙再斗一斗的。
没想到这些老臣竟如此的敞亮,倒叫刘辩不忍对他们下手了。
其实这也是一种政治智慧,任你居高位也好,手握重兵也好,人总会老的,老了就会有接替者。
而实际上当一个政权相对健康的时候,不是你想把着权力不放,就能把得住的。
更多的是,腥风血雨之后,老的黯然退出,新的开始政治清算,将老人原本能遗传给自家年轻人得到资源全部收缴。
与其这样,不如退得漂漂亮亮,起码能落下一个好名声,起码能给后代留下一个晋升之资。
最次的,起码刘辩哪天问罪到老家伙们的家族中,会回想起这段君臣之情,从而松一松手。
“唐国丈高风亮节,朕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了。”
“但朕不能让忠贞之士心寒,唐翔的事情,朕会交给满宠处理,请唐国丈放心便是。”
“唐国丈,你即便告老,朕也赐你可以随意出入宫禁的令牌,你任可在后宫之中教习朕的嫔妃。”
“若国丈闲暇无事,也可到学宫之中挂个虚职,国丈的俸禄一切照旧,朕不会让你人走茶凉的。”
刘辩看向唐瑁,认真地给他规划起他的退休生活。
唐瑁闻言,立刻铭感五内,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只是这宫禁令牌,老臣万万不能要,两老臣若要入宫,通禀陛下或是太后也就是了。”
这宫禁令牌落到一般人眼中,确实是巨大的荣宠,但经历过几朝的老臣知道,有了这个东西,一旦自己控制不住家中小辈的野心。
那么这个东西便是灭族之祸的根源。
“好吧,既然国丈如此说了,朕便将这条改一改,唐国丈之书信可直达朕处,不必经吏部转呈。”
刘辩深感这位老臣的谨慎与政治智慧,立刻改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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