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的袁绍,心中不知是悔恨还是不甘。
当初对阵公孙瓒时,若是听了田丰的建议,收降其人,此刻会不会不一样?
当初贾诩献计时,若自己不那么着急,再等一两年,此刻会不会不一样?
袁绍越想,心中越是不忿。
想他袁家四世三公,而他袁绍却是庶出。
他一路从一个不如奴婢的庶出子,爬到了大伯的继子。
一跃成为袁家年轻一代的掌门人。
而于朝堂之上,自己的上司何进,也是视自己为心腹智囊。
想他袁绍,本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进取大戏。
而此刻,却被那个连先帝都不看好的大皇子刘辩,亲手化作了泡影。
“怎么会?”
袁绍想起了刘辩还是孩子时的木讷。
想起了刘辩曾经是那么愚笨,连先帝都不愿立他为太子。
“凭什么?”
袁绍不甘地呢喃着。
“我袁绍!扫平河北只用了两年!两年!”
“此刻却要化作他人的嫁衣吗?”
想到此处,袁绍抽出了佩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本初!朕,会为你营建一座符合你身份的大墓。”
“朕,会给你留下全尸,让你依旧能受到袁氏后人的香火。”
刘辩的声音,清晰地越过了周遭的喊杀声,落在了袁绍的耳中。
袁绍缓缓抬头,他丢下了自己的头盔,看着刘辩。
头盔落地的那一刹那,袁绍麾下的兵士,皆是一愣。
其中大半都是新兵,愣神的当场,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主公!”
田丰见状,立刻翻身下马,捧起了袁绍的头盔,拍去了尘土,放在了袁绍手中。
袁绍见此,摇了摇头,再次将头盔丢弃。
田丰却依旧恭敬地捡起,将它放回了袁绍手中。
“你!”
“主公,身为一方霸主,便是兵败,也该同霸王一般,岂能如此蝇营狗苟,不顾衣装威严?”
田丰认真的看着袁绍说道。
“哎!”
袁绍叹了口气,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许攸、贾诩这些人都不会真正地对他忠心。
而田丰,却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一身的主公。
“田先生,以你之才,该留在朝堂,不必为我殉葬。”
袁绍缓缓带起了头盔,惨笑道。
“我田丰岂能侍二主呼?”
田丰说罢,扭头看了一圈,此刻周遭皆是汉旗。
田丰笑了,可笑的却有些惨淡。
“想不到我大汉竟真的能死而复生。”
“愿,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田丰朝着刘辩一拜,随后站到了袁绍面前,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一代名士,就此陨落。
刘辩见状,立刻抬手道,“送先生回家乡,以汉臣之礼,厚葬。”
“得令。”
典韦见袁绍没了再打下去的意思,索性收了双戟,扛起田丰的尸首,便回营了。
“本初,可愿晚死片刻?与朕聊聊?”
刘辩看向了袁绍,询问道。
袁绍闻言,哈哈大笑,仿佛是将自己最后的气力,都用在这笑声似的。
在旁人看来,这是刘辩的仁慈,不想让袁绍立刻就死,这是给他机会。
但实际上,袁绍感受到的是,此刻他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控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陛下不为难这些兵士,袁绍愿往。”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许褚将袁绍绑了,立刻回营。
而袁绍手下的降兵,便交给赵云去处理了。
刘辩营中,他的亲卫热了一壶酒,递到了被松绑的袁绍面前。
此刻的袁绍,脸上出了灰土,便是泪痕。
腰间的佩剑早已被收缴。
他看着热酒,倒也不客气,不等刘辩说话,便自饮自酌了起来。
“其实朕,还是很看好你的。”
“不然当初便能杀了你。”
“这北方的乱局,也只有你袁本初,能让异族不敢觊觎。”
刘辩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凌空举了举,算是敬了酒。
袁绍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多谢陛下。”
“但只怕陛下胜了我之后,这并、冀、幽三州,兵戈也无法停止啊。”
“匈奴虽然孱弱,但却在草原之外还有一支族人。”
“而那鲜卑,学我汉制,习我汉字,实乃心腹大患。”
“唯独乌桓,愿意听从刘虞调遣,陛下若要北境安稳,必须先除了公孙度。”
“有他这位辽东侯在侧,异族总能左右摇摆。”
袁绍很快便喝光了一壶酒。
刘辩立刻示意身旁的兵士,再给他上了一壶。
“有肉吗?”
袁绍看向了上酒的兵士问道。
那兵士下意识地看向了刘辩,而刘辩却只是微微点头。
很快,一条热腾腾的烤羊腿,便被兵士端了上来。
袁绍见了羊腿,当即食指大动,从铠甲的袖口之中,抽出了一柄短刀,开始割肉。
刘辩平静地看着袁绍,同时也在思索着袁绍方才所言。
其实对于辽东而言,刘辩的确是为了打败袁绍,给了过大的权限。
但此刻名头都已经给出去了,想要拿回了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若真的要瓦解公孙度的势力,唯有他死后,公孙康上位再去下手了。
“陛下。”
袁绍放下了手中的短刀,用一旁的白布擦干净了手指,继续说道。
“绍想请陛下答一问。”
“请问。”
刘辩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提问。
“绍并不相信鬼神之言,想陛下儿时如此木讷,究竟是如何做到数月内如此快,如此彻底的改变的?”
刘辩闻言微微一愣。
他的大脑迅速闪过了许多种回答。
沉默了片刻之后,刘辩开口道,“朕自幼被寄养与道士之家,鲜有接触权贵之人。”
“如不藏拙,以愚笨示人,何以活到现在?”
刘辩并没有骗他,而只是用一只模糊的口吻,以藏拙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袁绍闻言,指了指身体,正色以待,“竟是如此!我竟没有想到?”
“的确是绍,小觑了陛下。”
袁绍认真地拱手行礼道。
“朕以为,你对北境的看法,十分有道理。”
“朕会采用你的谏言。”
“你安心去吧,袁氏,不会因为你而灭亡,是朕能给你最大的仁慈。”
袁绍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喝过的酒里,该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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