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宗的脸色有些缓和。
都说隔辈亲,薛承宗也不例外。
薛汝成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孙子,还曾经在他膝下承欢了这么久,他对薛汝成还是有些感情的。
薛承宗正想说话,突然回忆起了薛景睿之前对他的叮嘱——或者说应该叫告诫更合适一些。
于是,薛承宗狠了狠心,说道:“儿子都已经与本侯没有关系了,何况是孙子?你照应好汝成就是了。”
柳春娘不说话,只是哭。
薛承宗叹了口气,问:“薛景和那个畜生给你们银子吗?”
柳春娘哽咽道:“他自从进宫以后,还没有出来过。可能他是怕出来以后会被林家人寻仇报复吧。”
其实,薛景和托人给柳春娘送过二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这银子够过许多年了,但是,对于奢侈惯了的柳春娘来说,如何能够用呢?
那个杜富商就是老油条,他照样睡柳春娘,却不肯给柳春娘什么银子,说是家里河东狮管得太紧。
柳春娘气得要死。
薛承宗瘪了瘪嘴,说道:“活该,谁让他去招惹林家呢?!”
柳春娘哭得更厉害了。
薛承宗站了起来,拿出一个小银锭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银子你拿着,本侯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以后不要再来寻本侯了。”
柳春娘估摸着,桌子上的银子只有五两。
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柳春娘着急了,说:“侯爷,您得知道,汝成可能是您唯一的孙子啊!”
薛承宗听不得这样不吉利的话,怒视柳春娘道:“你说什么?!”
柳春娘小声回答:“旁人都说……说龙虎将军不能行人伦之事,如此一来,您就只可能有汝成一个孙子了!”
薛承宗恼怒道:“你不要信口开河!”
柳春娘口不择言道:“肯定是真的。奴婢听会看相的人说,将军这辈子杀戮太重,伤了阴德,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侯爷,您想想,龙虎将军成亲这么久了,他的夫人林氏的肚子有一点点动静吗?”
薛承宗被戳中了心事,却不能对着柳春娘承认,于是,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恼怒:“柳春娘,你再说一句这样的话,本侯一定好好收拾你。景睿年轻,他们一定能生下孩子。”
柳春娘说道:“侯爷这样认为,那我们等等看吧。只是,侯爷,汝成已经四岁了,他的生父这个样子,我们不好通过他请启蒙的夫子。请问侯爷能不能帮忙为唯一的孙子寻个夫子?”
薛承宗点头道:“这倒是一件正经事……”
薛承宗话音未落,有人敲了敲门,薛承宗道:“进来吧。”
林婉棠打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来。
薛承宗与柳春娘都显得十分尴尬。
林婉棠目光锐利地看向柳春娘,说道:“谁告诉你我家夫君不能生育?你一个娼妓出身的贱妾,又不是侯府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议龙虎将军?”
柳春娘又使出了她一贯的招数,那就是装柔顺,装可怜。
柳春娘走上前,行礼说道:“大少奶奶一定是听错误会了,奴婢怎么敢提龙虎将军?奴婢今日前来,只是希望侯爷可以让汝成回镇平侯府……”
林婉棠抡圆了胳膊,使劲给了柳春娘一个耳光,柳春娘被打得眼冒金星。
林婉棠掷地有声地说:“柳春娘,你居然还敢不承认?!我在隔壁雅间听得清清楚楚。你还做着让汝成回镇平侯府的春秋大梦呢?!不可能!”
“婊子无情,汝成到底是不是薛景和的种还两说呢,你不要想着碰瓷镇平侯府。”
柳春娘的眼神躲闪了几下,明显十分心虚。
她在想,莫非林婉棠知道了什么?!
柳春娘挤出几滴眼泪,说道:“大少奶奶说话不必这么难听,汝成知道以后会伤心。奴婢虽因为家境不好入了娼门,但是,奴婢可以保证,孩子一定是二公子的。”
林婉棠怒道:“你闭嘴!没有什么薛家二公子了!何况,薛汝成长得与薛景和一点都不像,哪里像是薛景和的孩子?!”
柳春娘心惊,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孩子长得越来越像杜富商了,以后,这个问题少不了要被旁人问。
不过,柳春娘转念一想,听林婉棠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并不知道她与杜富商之间的事情,只是怀疑罢了。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柳春娘瞥了薛承宗一眼,见薛承宗完全不敢说话,只拿眼睛暼林婉棠,就知道如今薛承宗在府里做不得主。
柳春娘知道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也不恋战,行了个礼就打算离开。
林婉棠冷冷说道:“以后,我若是在听见你胡言乱语,污蔑龙虎将军,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春娘唯唯诺诺地行礼离开了。
林婉棠看向薛承宗,说道:“父亲,今日夫君外出前往秦州,您都没空过问一句?!”
薛承宗红了脸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有你送薛景睿就够了。再说,他以前出征也都是一个人悄默声地走了,没有惊动过府里的人。”
林婉棠不由得冷笑:“他不是不渴望父爱,至少以前是这样。但是,你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他要离开,至少半年不回来,你居然都没空送一送他,却有空在这里见一个太监的小妾,您真是有意思。”
“既然如此,父亲,您以后也别抱怨景睿不愿意亲近您了。您待他这样冷漠,他若能亲近您,那才奇怪呢。”
薛承宗被说得老脸通红,辩解道:“柳春娘要找我,我想着不知道她有什么难处,一时不忍心,就答应见一见他。”
林婉棠冷笑了起来:“父亲,您别忘了,薛景和此人疑心病重,最是爱猜忌。您以前是他的父亲,还好说一些。如今您可不是了。”
“若是让薛景和知道你私会他的小妾,薛景和不一定会怎么想呢!扒灰这样的字眼,若是用在您头上,您不觉得晦气吗?!”
薛承宗想说话,林婉棠阻止了他,说:“哦,扒灰倒用不上,毕竟薛景和已经不是您的儿子了。不过,柳春娘毕竟是娼妓,您偷偷摸摸见她,又是独处,让人知道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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