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知道,劝也劝不住,便端来了保胎药:“少奶奶,您想去也行,先得把保胎药喝了。”
林婉棠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忘忧在一旁直咋舌,药这么苦,少奶奶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
林婉棠突然想起什么,又吩咐:“忘忧,派人去五城兵马司。兄长此时被停了职务,他的副手应该还在。让他多注意京城治安,学子们聚集的地方,千万不要出现伤亡。”
忘忧点头应下。
若学子出现伤亡,事情会越闹越大,到时候皇上即便不想惩处林宏盛,也不能不处置,以平民愤。
珍珠忙活着,将马车铺得柔软极了,里面但凡能磕碰到人的东西,珍珠都用棉布重重包裹了起来。
然后,玲珑才搀扶着林婉棠上了马车,向皇宫驶去。
半路上,与另外一辆马车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辆马车的车帘打开了,郑玉莲的脸露了出来。
郑玉莲轻笑道:“妹妹,你这是去哪里呢?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老实在家待着,小心愤怒的举子拦你的马车。”
林婉棠没好气地白了郑玉莲一眼:“表姐,你大舅舅遇到难事,你高兴什么?林家落难,你便能讨到好处吗?”
郑玉莲脸上依旧带着笑:“大舅舅风光的时候,我也没有沾过什么光。前段时间,母亲求大舅舅给我保媒,大舅舅拒绝了。幸亏父亲给我找到了敬国公府,我如今也用不着求大舅舅了。”
林婉棠冷哼:“你父亲官场上捅篓子的时候,父亲没有帮忙吗?你的庶弟成亲,你们郑家缺银子,父亲没有借给你们?你当初在林府居住,祖母待你比待我们几个孙女还要好,你竟然全都忘了吗?”
郑玉莲语气一滞,随即生气地说:“外祖母以前待我是还不错,可是后来你几番挑唆,外祖母待我越来越冷淡。林婉棠,我恨你!”
林婉棠怒视着郑玉莲:“你恨我没有关系,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有点人性,祖母这么大年纪,你好歹心疼心疼她,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说完,林婉棠猛地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赶车离开。
侯府的马车特意绕过了国子监等举子聚集的地方,来到了皇宫。
林婉棠递了求见的帖子进去,然后忐忑地等在宫门口。
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出宫门迎接林婉棠进去。
林婉棠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皇上还肯见她,还颇为礼遇,情况应该还不是太糟糕。
来到勤政殿,林婉棠行礼跪拜:“臣妇林氏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从如山的奏折中抬起了头,说道:“薛夫人平身。”
林婉棠依旧跪着,叩首说:“皇上,父亲并不熟悉程玉川,程玉川十有八九是喝醉以后吹牛,让有心人听了去。父亲的人品,皇上是知道的,父亲绝对不会做出泄露考题的事情。”
皇上起身,道:“朕也觉得林大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然而,事关科举,又群情激奋,朕不能不查。”
林婉棠垂首:“臣妇明白。”
皇上又说:“朕已经亲自见过程玉川,考校了他的学问,他确实没什么真才实学。文笔策论都与他会试时卷子上的水平相差甚多。”
林婉棠一怔:“皇上的意思是说……”
皇上踱步,道:“这个程玉川应该作弊了。你应该也知道,按照大梁旧例,只要会试高中,殿试的时候便不会被刷掉,就只是排名变化的问题了。若不是程玉川酒后失言,他板上钉钉是进士了。”
前朝殿试时曾经刷掉过一个人,那人含恨在心,居然与反贼勾结在一起,后来自己成了贼首,攻城略地,很是令前朝头疼。
后来,殿试便都不再刷人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认定程玉川作弊,那林宏盛就更难洗清嫌疑了。
皇上走下璧阶,虚扶了林婉棠一把:“薛夫人先起来吧。朕已经问过你父亲了,他保证题没有从他这里漏出去。朕需要时间来查清楚真相,在这之前,你父亲暂时得留在大理寺。”
林婉棠再叩首:“臣妇明白,臣妇相信父亲,也相信皇上绝对不会让父亲蒙冤。”
皇上说:“那是自然,你的父亲也是朕的恩师。”
林婉棠谢过皇上之后,起身告退。
林婉棠走出大殿,看到淑太贵妃正站在远处。
林婉棠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淑太贵妃拉着林婉棠的手,小声说:“棠儿,哀家托人照顾你父亲,你父亲在大理寺没有受刑。”
林婉棠感激地说:“多谢太贵妃。”
淑太贵妃叹息道:“可惜景睿不在,不能为他岳父奔走。”
林婉棠低头说:“他自己平平安安便够了。”
淑太贵妃温声道:“皇上心性温和宽厚,你不必太过担心,好自保重你的身子。”
林婉棠忍不住压低声音,含羞说:“太贵妃,今日大夫诊脉,说臣妇怀了身孕。”
淑太贵妃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真有身孕了?”
林婉棠点头:“月信已经推迟了半个月。大夫说了以后,臣妇给自己把了脉,发觉的确是喜脉。”
淑太贵妃喜不自胜:“哀家给景睿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林婉棠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婉棠告辞离开。
林婉棠知道,即便她没有身孕,淑太贵妃也会尽力帮助她,帮助林家。但是,有了这个孩子,淑太贵妃会更不惜代价地帮助林家。
林婉棠悄悄抚摸了抚摸自己的肚子。
走出宫门的时候,林婉棠看见了慎二姑娘。
她是慎秀慧的妹妹,将宋子墨招赘以后,不用随夫姓,便被称为慎夫人。
慎夫人走上前来,行了个礼,低声说:“薛夫人,夫君知道林大人的事情之后,一直在奔走打听,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宋子墨在刑部任职。
林婉棠忙行礼:“替我谢谢宋大人。”
慎夫人忙拉住林婉棠的手,与林婉棠边走边说:“父亲当年在国子监的人脉还在,我托人打听那些闹事的学子,让人帮忙劝说。有的举子听了劝,也觉得林大人不会徇私舞弊,他们开始帮忙劝其他举子了。”
林婉棠感激地看着慎夫人:“多谢了,真是患难见真情,这份情意,我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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