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看着,心疼不已。
不知道谁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啜泣,引来了更多的哭泣声。
太后心如刀绞。
她后悔了。
如果当时抛下一切偏见,帮锦婳达成心愿,应该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吧?
太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继续考核揭皇榜的大夫们!有通过的,就立刻带过来!”太后吩咐。
底下的人急忙去催促了。
“娘娘,不好了,长公主殿下昏厥过去了!”
宫女的声音,像锤子一样敲在太后心里。太后匆忙进入殿内,握着锦婳的手哀哀哭泣。
林婉棠在一旁,紧张地给锦婳扎着针。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把握使锦婳清醒过来!
她只能尽力而为!
突然,太医院的左院正牵着一个人的手,在漫天大雪中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两人宽大的衣袍被寒风吹起,衣袂纷飞。
“快!赶快!迟了就怕来不及了!”
两个男人跑得气喘吁吁!
轩辕宸原本正在廊下哭鼻子,听见动静,揉了揉眼睛,向来人望了过去。
“皇上!皇上!秦大夫来了!秦大夫!”
轩辕宸瞬间站起,大喊:“秦大夫,快来啊!姐姐快不行了!”
不过转眼的功夫,他们就跑到了齐芳殿门口。
秦望舒穿着一身土黄僧袍,路过轩辕宸都没有停留,大踏步上了台阶,进入殿内!
左院正累得不顾仪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众人都散开,将床边的位子让给了秦望舒,
林婉棠顾不得多想,急声问:“师父,我刚刚扎完了回阳九穴,可殿下还是没有醒,接下来怎么办?”
秦望舒一边给锦婳把脉,一边说:“再扎一遍!”
额角汗津津的,但林婉棠顾不上擦,将一根一根银针扎进了锦婳的哑门、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中脘、环跳……
不知道是回阳九针起了作用,还是锦婳听到了秦望舒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
“师父……”
锦婳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不要说话,保存体力!”秦望舒将一个参片塞到了锦婳嘴里。
泪水从锦婳眼里流出。
秦望舒去一旁桌案处写方子,锦婳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秦望舒飞快地写完方子,将它交给一旁的太医:“快让人按着方子配药!”
那太医瞥了一眼方子,顿时变了脸色:“秦大夫,您这方子里,附子的分量是寻常的两倍?!要知道,附子有毒啊!”
旁边的人闻言,也都脸色剧变,纷纷看向秦望舒。
秦望舒语气坚定:“就按这个方子配药!出了事我担着!快!来不及废话了!”
那太医看向一旁的太后。
太后看了秦望舒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就用这个方子!”
太医院的人这才赶紧去配药!
秦望舒带着林婉棠,师兄妹二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锦婳才终于脱离危险。
两人一起走出大殿,迎面看见太后。
太后吩咐:“来人!将北边庑房收拾出来一间,请秦大夫住下。”
林婉棠顿时警惕起来,挡在前面说:“秦大夫是外男,住在宫里多有不便。不如让他出宫居住,用得着的时候,再宣他进宫。”
太后垂眸思索了片刻,问秦望舒:“你为什么回来?”
秦望舒双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
“那如果你离开了,长公主再生病怎么办?!你是回来救她一命,还是不回来救?!”太后盯着秦望舒,大声问。
秦望舒哑然。
过了一会儿,太后叹息一声,疲惫地说:“留下吧。”
“贫僧……”
“僧人也可以还俗!秦望舒,你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别告诉哀家,你只是为了救锦婳一命!这普天之下的命多了,你救谁的命都积德,都胜七级浮屠!救旁人还不需要冒杀身之祸!”
太后像连珠炮一般说完这段话,缓和了语气,问:“其实,你心里有锦婳对吗?”
秦望舒低头不语。
太后又叹了口气,道:“方才皇帝跟哀家说,生死面前,旁的都不重要。哀家也想明白了,你陪着锦婳吧,照料好她的身子。如果到了十八岁,她还是喜欢你,哀家就让你们成亲。”
说完,太后转身进了芳华殿。
隔着两扇殿门,锦婳听到了她母后的话。
此刻,她脸上有着一片红晕,看起来既羞涩又兴奋:“母后,您说师父会答应吗?”
“肯定会。要不然他回来做什么?”太后笑着给锦婳掖了掖被子。
锦婳忐忑地问:“那……您不反对了吗?”
“不反对了。你们都愿意,母后何必棒打鸳鸯?省的你们都嫌哀家烦。”太后无奈地笑着。
既然锦婳这么痴迷于秦望舒,就让锦婳如愿好了。何必为这个把她逼死?皇家的女儿,有这个底气。要是以后锦婳后悔了,休夫再寻佳婿就是。
别说休夫了,就是像柔嘉大长公主那样男宠不断又怎样?总比年纪轻轻就丧命好。
轩辕宸方才这样劝她,她想想也是,自己倒没有五六岁的孩子想得通透了。
殿外,林婉棠悄声问秦望舒:“想好了?”
秦望舒揉了揉眉心:“总不能让她因我而死。”
林婉棠笑着,调皮地问:“只是因为这个?”
秦望舒的脸红了红,没有说话。
林婉棠心中了然。
“对不住,白费了你的一番安排。”秦望舒看起来极是过意不去。
“不算白费,这是提前演练了。如果将来你惹长公主生气,逃起来轻车熟路,倒也方便。”林婉棠打趣。
秦望舒的脸更红了几分。
把这一摊子交给秦望舒,林婉棠回了国公府。
她沐浴更衣,刚坐下歇了片刻,玲珑便喜滋滋地过来回禀,薛景睿班师回朝,如今已经过了冀州城,大概明日早晨就能到达京城!
林婉棠心中欢喜,开始张罗着为薛景睿接风洗尘。
夜里,太后派内监从宫里送来许多赏赐。
虽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林婉棠心中还有有些别扭。她淡淡吩咐人将这些赏赐登记造册,收进库房。
内监赔笑道:“宫里正忙着为薛将军准备庆功宴呢。有大臣进言,先帝丧期,不宜宴饮,皇上当场便驳了回去。”
“皇上说,先帝临终时,最牵挂的便是西南战事。如今,西南大捷,正应该大张旗鼓地庆祝,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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