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楚云哥,你、你就别开玩笑了!啊西瓜,西瓜我喜欢!”
我头皮发麻的迅速接过他抱来的大西瓜,脑子里嗡嗡的,生怕他再作死说下去龙玦忍不住就扭头唰唰抽他两巴掌……
但,楚云这家伙现在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竟然不接我的话,还不要命地伸手薅了龙玦一根头发……
“嗳妹夫,你有白头发了!”
“妹夫,你这不行啊!神仙生白发是身子虚了,你不会……”啧啧两声,露出嫌弃的眼神,楚云拎着那根白头发唏嘘:“刚和我妹在一起就虚了,我就说,还是肌肉男好!”
神特么的身子虚了,楚云你是真的头铁啊!
土伯大人和白竹姐姐都不敢招惹他,你倒好,上来就薅他头发……
我在一边瞧得心惊胆战,甚至目睹了龙玦那张俊脸从黑变成青,又从青转为平静的整个过程。
咕咚咽了口口水,我觉得此时此刻我是有必要得上去哄哄的,不然等会子楚云有没有全尸都难说!
“阿玦……”我怯怯伸手勾住他的手指。
一句‘你放心我不要肌肉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手就被男人坚定地握住,随即他、冷脸威仪转身,眸色清凉,如藏了一冬冰雪,端方稳重,周身渗出盛气凌人的压摄力,天生自带的帝王气度无形之中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完了,龙玦要回头收拾他了。
“你方才,说什么?”龙玦回身的那一瞬间,冰冷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也同时响起。
我不自觉顿住……
他端重时的声音,和我师父、更像了!
前一秒还嬉皮笑脸的楚云这一秒陡然石化了,看清龙玦真容的那一刹那,我清晰瞧见,他眼底惧色铺天盖地的炸了开——
唇角笑意僵住,脸上表情扭曲的难以形容,瞠目结舌地愣愣瞪着龙玦。
半晌,才见了鬼似的差些吓哭,双拳一抱哆哆嗦嗦地疾声开口:“大大大大、大……”
“见到了,开心了,嗯?”龙玦淡淡反问。
然也正是这一问,吓得楚云当场腿软噗通就跪了,“属、属下……”
“楚云。”关键时刻土伯大人出现了,信步朝我们这边迎过来,风轻云淡道:“这是桃花镇龙王爷,大帝吩咐过,在阳界不可对龙王无礼。”
楚云眉头一跳:“啊?!”脸蓦地像开了染坊似的,五颜六色!
龙玦与我十指相扣,另一条手臂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睥睨他,阴恻恻地启唇算账:“你刚才说本王虚,还说,本王身体,不如你结实?”
楚云脸一白,瘪嘴想哭,表情难看的可怜兮兮小声问:“我、我现在收回那句话成吗……”
龙玦眯了眯眼:“你说呢?”
楚云身子狠狠一震,眼角泪花子都挤出来了,弱小可怜的扭头,朝土伯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土伯师叔,救我……”
土伯大人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随即扣袖向龙玦请罪:“不知者无罪,还请龙王息怒。”
“本王倒是想息怒。”龙玦瞥了楚云一眼,故作深沉:“你不妨问问这混账,方才都干了什么。”
土伯大人一听这话就心里有数了,无奈地拧眉,问楚云:“你刚才惹什么事了?”
楚云跪在地上又狠狠打了个寒颤,眼眶里的泪花子憋得更多了,“我、我不敢说……”
那诚惶诚恐的小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防哭出来。
土伯大人心累地深吸一口气,睿智的转头来问我:“鳞宸,你来说。”
我啊了声,挽着龙玦的胳膊,听话地如实交代:“他就是说阿玦身体不如他结实,说阿玦不礼貌,还说阿玦刚结婚就虚……”
土伯大人顿时朝楚云投去了个活该的眼神。
“他还给了阿玦两拳头。”
土伯:“???”
“又拽了阿玦一根白头发。”
土伯:“……”
我想了想,斟酌了个合适的用词:“仅此而已。”
土伯一时无语。
半晌,土伯大人不按常路出牌地一挥袖子,后退两步,然后朝龙玦做了个请的手势,“管不着了,龙王你请。”
楚云:“呜?”
我:“……”
嗳,楚云可是南尊大人的徒弟,土伯大人这就不要了?
怎么都不按套路来啊!
龙玦平静地觑他一眼,“那就丢下去喂野狗吧!”
“别别别!”楚云瞬间就吓没了魂,惶恐之余,突然抓到了一缕救命的机会:“大大大、大帝!”
龙玦攥着我的大手忽地用力,抓的一紧。
土伯大人也神色蓦然沉重,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偷偷捏诀……
我看不懂他们到底在干嘛,好奇地问楚云:“我师父咋了?”
楚云赶在土伯大人动手之前激动嚎出声:“大帝命我来阳间转呈公文!”
土伯大人指尖灵力立马敛了住。
楚云说完,麻溜的从腰封里掏出了一份古代奏折样式的文件,双手呈给龙玦,恭恭敬敬道:“请、龙王定夺!”
龙玦冷冷凝视他几秒,接过那份公文。
我离龙玦近,稍稍探头就能瞧见那公文上写的是什么……
可,谁晓得冥界的公文用的都是小篆啊!
那一列列赤红泛金的小字在暮色天光下隐隐生辉,我看得清,却不认字啊!
只能隐约看清几个:
奏,酆都大帝……判官勾结……大罪……三府请奏……阳界女子……告阴状……当依律,斩立决。
“真是放肆,无法无天了!”
我还没看完呢,龙玦便已合上公文愤怒地将东西砸到楚云身上了……
什么告阴状,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啊!
楚云捡起公文继续恭敬的双手捧着:“还请大、龙王明示!”
“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动怒。”土伯轻问。
龙玦给他一个眼神:“你自己看。”
土伯得了允许,这才也接过公文粗略看一眼。
“告阴状,这可是土地城隍忘川三府联合上的奏折。看来这折子上的女人,的确是有天大的冤屈。”
楚云低头瑟瑟发抖地插话:
“可不是么,从两百年前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告,一直都没能告赢,魂魄还被钉在了墙壁里,连地府都进不去,杀人者在地府高官厚禄,受害者在人间万劫不复。”
龙玦凝声问:“那她丈夫呢?可查出来在何处?”
楚云哽了哽,道:“被囚在寒水渊,做苦力,也是一直没能投胎。”
“两百多年,一个冤案,生生耽搁了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么办事的!”龙玦目光冷的可以杀人。
土伯大人轻咳一声,道:“告阴状哪里是这么容易的,若想告到大帝面前,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他是判官,下面那些阴官谁敢得罪他,所以这个案子就一直被压着,勿说是酆都神宫了,就是忘川府,也是刚刚才从城隍那里听见的消息。
此案一查,若要严惩,恐怕得牵出不少人。自古官官相护,再如何整顿,也避免不了这股子官场邪风。”
“那就查一个,整顿一次,本王便不信,刹不住这股子歪风邪气!”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虽然还没弄清具体情况,但也大致捋顺了一二……
还别说,我家阿玦认真办事的样子,的确很有帝王范!
所以我师父这是打算让龙玦帮忙处理冥界的事?
宋译之前说……冥界,龙玦也是从冥界出来的……
阿玦的师父不是龙祖吗?
这些人啊,好像个个身上都有不少秘密。
土伯大人合上公文,扫了楚云一眼,有意给楚云解围:“南尊大人送了些果子来,下官瞧着水灵灵的,鳞宸该是喜欢,龙王要不要去挑一些。”
又拿我做幌子,哎,但谁让拿我应付龙玦管用呢!
我很配合地晃了晃龙玦胳膊,“南尊送的都是好东西,上次的荔枝可好吃了,昨天我见到南尊大人的时候,他说要给我带点樱桃泡酒,咱们去挑一些吧,大夏天的正适合捯饬这些!”
龙玦低眸瞧了瞧我,心底清楚我和土伯的意思,顺水推舟地颔首答应:“好。”
我陪着他从楚云的身侧走过,楚云见他没多说,终于猛松一口气。
正打算爬起来偷溜,岂料龙玦突然下令:“你给本王在外候着!”
楚云脸一僵,一双膝盖又噗通跪回了地上,欲哭无泪的可怜巴巴认命:“哦,是……”
进了家门,白竹姐姐招呼我去挑樱桃。
土伯大人则跟在龙玦身后低声向龙玦说些什么。
等到一罐子樱桃挑好,我抱着罐子去井边打水,路过他们身后时,才无意听见了一两句——
“冥帝说了,要让御用冥医来制药,这药与往常不同,白旻帝君私自做主换了两味药材。”
“他们自然是不希望你有个万一的,现在大局,都全靠你强撑着。”
“你这样瞒着终归也不是个事,鳞宸迟早会发现。”
我原本没想偷听的,但土伯大人提到了我,我就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抱着罐子小心翼翼走近两步,这回两人的攀谈声就听得更清了。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这一身伤痛,每隔百日就要发作一次,发作起来痛的丧失神智。
上次若不是你为了躲着鳞宸不让她发现你旧伤复发,鳞宸又怎么会被人钻空子捉下地府。
百日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你难道打算次次躲,躲她一辈子么?”
“这药,你若坚决不肯吃,下官也不逼你。下官人微言轻,逼不动你,但下官可以让鳞宸来办这件事。”
龙玦沉默半晌突然出声:“别告诉她,她胆小。”
“以前你打算强撑,下官不拦着,但现在,你连遭九次天谴,若不是功绩高,功德多,你早就没命了。此药能护住心脉,就当留条后路。”
土伯大人将一只小葫芦送给龙玦。
龙玦迟迟没有接。
几秒钟后,我趁他们没注意,伸手就帮他接了葫芦药瓶:“这药怎么吃的?”
药瓶脱手,土伯大人愣了下。
龙玦亦诧异回头,惊讶低喃:“鳞儿。”
我把樱桃罐子塞他怀里,晃了晃手里药瓶,无奈说:“生病了就要吃药,硬扛着算怎么回事。以后我盯着你,不许任性。”
他哽塞无言。
土伯呛咳出声,随即认真嘱咐我:“这里面的药丸一天一粒,最好是早起服用。连服一百天,不能断,断了药效就不成了。”
我拔开瓶塞检查了下,里面的药粒也就小时候吃的糖丸那么大。
“好,我记住了。”我把药瓶子揣进口袋里,很有礼貌地询问土伯:“那你还有别的事要和阿玦说吗?”
土伯怔了怔,随后会意:“没有了,下官先行告退。”
他的事解决完了,那就该我的了。
“你陪我去洗樱桃。”我直接要求。
他没有考虑就答应:“好。”
“家里的水井这几天水总是犯浑,我们去北头那个没人住的老宅子门口接井水。”
“嗯。”
“那你背我!”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朝他伸出了一双胳膊。
他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宠溺的蹲下身,让我趴上去。
月明星稀,清风徐徐里,他背起我,我搂着樱桃罐子,趴在他身上欣然晃动双腿。
“阿玦。”
他背着我出门,听见我的呼唤,鼻音很轻的回应我:“嗯,为夫在。”
我凑近他的耳根,故意往他耳边吹热气:“你喜欢闺女,还是喜欢儿子。”
他闻言,脖颈隐隐染上了几分红意,似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极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
“更喜欢闺女些,儿子,也可以。不过都不重要,夫人,你生的本王都宠。”
我开心往他脖子上蹭蹭:“所以阿玦,你其实更喜欢我一点,对么?”
他凝声:“当然,本王想要孩子,无非也是因为孩子是你我的孩子。且,不管来日你我有多少个孩子,他们都不可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仅是一个你。本王对他们,只能算是爱屋及乌。不过,鳞儿,你我还不着急,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你年纪尚小,我暂时并不想让你体会女子妊娠之苦。
生孩子很疼,我的龙娘娘又那么胆小,真到了那一天,我怕我的龙娘娘喊疼,我却只能站在她的床边来回徘徊干着急,不能帮她受下那一劫。
那场面,本王想想都心慌。”
“嗯,我们不急,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
我抱紧这个全心全意深爱着我的男人,心底暖暖的,放低声在他耳畔轻哄:
“所以阿玦一定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你别任性,不许有一丁点事,这样以后,我们才能多要几个孩子。”
他呼吸忽一沉,安静片刻,不觉温和了嗓音:“好。本王听夫人的话,好好吃药,让自己尽快痊愈。”
这位龙王爷啊,明明比我大了很多很多岁,年龄上都可以做我祖宗了,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挡在我的身前为我遮风避雨……
可现在,我才发现,他有时候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也许,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这么毫无隐瞒地做自己吧。
洗完樱桃,楚云那个倒霉蛋还在门口跪着。
我于心不忍,就悄悄趁着龙玦翻看一卷古籍找东西的空隙,溜到大门口看他。
猛一拉开门,正坐在地上无聊数星星的楚云差点吓趴下,紧忙拍拍袍子上的花生皮,火速正儿八经直起身子跪好。
我抬眼瞧过去的时候,他身上还残留着几块花生壳。
四目相对,他绷紧的脊背猛一松,吐了口气放下心,拍拍胸脯深呼吸,小声和我说话:“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家那口子和土伯大人来了呢!”
之前还有些担心他,但瞧见这一地的碎花生皮,我突然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你怎么还在这外面跪着啊?”看在他之前仗义救过我的份上,我蹑手蹑脚地走近他,顺手塞给他一把樱桃,压低声给他打掩护:“你快走吧,这里交给我,放心,我放你走阿玦不会说什么的。”
楚云两眼放光的捧过樱桃,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吊儿郎当地品尝起来:“啊?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我等会儿还有事呢!”
我无奈:“你笨呢!你现在不走难道真要在门口跪上一夜。”
“你不懂。”
楚云那家伙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脸高深莫测地与我说:
“我要是真在这里跪上一夜,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大、龙王要是不让我跪,让我直接滚,那才麻烦大了……回去大帝非把我的皮扒了不可!”
提起我师父,我也在他对面台阶上坐了下来,不是很明白地问楚云:“我师父什么时候和龙玦交情这么好了,对龙玦这么信任……还把冥界的事情交给他办。”
楚云往嘴里丢了颗樱桃,“大帝这人啊,办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别说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想不通让他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了!”
“说起来,你可是冥界的鬼差,我记得龙玦好像是地仙,你可是我师父手底的人,怕他干什么?”
楚云眼皮子跳了跳,干笑两声,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和我八卦:
“你被骗了,你家这口子可不是普通的地仙,惹他生气,他可以徒手扒了我的鬼皮!嗳你当初在冥界被浮生那王八蛋打的那么惨,死咬着坚决不肯供出来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我啊了声,点点头:“嗯,是。”
楚云一脸唏嘘,“啧,吃亏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啥吃亏了?”
楚云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别有深意地拍了下我肩膀,郑重道:“以后再遇见那种事,相信哥,千万别硬抗,尽管把他供出来。”
“啊?”
楚云手里的樱桃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丢,“你把他供出来,要是真有倒霉孩子敢惹他,别说找他算账了,说不准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一把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哎,做梦都没算到当初负了你的那个小人竟然是他……妹砸,你和我说说你俩是怎么暗度陈仓勾结到一块去的呗!我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命格的姑娘才能镇得住他这位天煞阎罗星……”
对上楚云那因过度兴奋而冒光的一双眼,我皱眉头无语:“什么叫做暗度陈仓勾结到一块去,我们俩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好不好?”
“咳,行行行光明正大……所以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认识的,又怎么成,这个这个关系的。”楚云一边兴奋比划,一边追问。
我咬唇想了想,实话实说:“今年三月三那会子,柳荫村要给龙王送祭品,阴差阳错我就成了这个祭品,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楚云哇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他好这一口,我就说嘛谁家正常姑娘敢看上他!”
瞧他这反应,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楚云,你该不会是早就认识他了吧?”
一句话问的楚云差点被樱桃核噎住:“咳咳,没没没,我不认识,我肯定不认识!”
“真的?”我歪头质疑。
楚云立马拍着胸口保证:“一千分一万分真!”
我低头:“哦。”看来是我又想多了……
“那个……”楚云神神秘秘地往我身边挪了挪,给了我一颗樱桃。
我看着樱桃:“???”
楚云:“妹砸,请问你对师徒恋有什么看法?”
“啥?”
师徒恋?谁和谁恋了?
胸膛中的八卦之火越燃越烈,我正想捞住他细问,楼上却突然传出了一道极有气势的低斥声:“楚云,滚进来!”
下一秒,楚云就连滚带爬的直奔楼上去:“我在,在在在!来了就来了!”
我还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一脸茫然。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师徒恋,师、徒……
他不会……
喜欢上南尊了吧!
我吓出一个激灵,手里樱桃都掉了。
完了完了完了,白竹姐姐你的屋墙角要被撬了!
——
从江澜那回来以后,桃泠足足养了小半个月才终于愿意再见人。
而我也完全没想到,桃泠遭受一场打击后,没等我过去看望她,她就已经先提着竹竿摸索到了我家来。
一和我见面,就激动的握住了我胳膊,失魂落魄的问:“宸宸,他是不是在你家?”
我懵了一下,“他,谁?”
桃泠攥紧竹竿语气坚定:“梦中的那个人!”
梦中人,土伯大人……
我回身,却看见土伯大人就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面色清冷的冲我摇头。
他这是不想让桃泠知道他的存在……
我咬唇口不对心的否认:“什么梦中人啊,我、我不知道啊。”
桃泠慌了神,还有些无助:“不对,不对,我明明能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里……宸宸,我感觉到了,就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股很强烈的熟悉感呢,为什么我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宸宸,我的心好慌,见不到他我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没了……宸宸,我好害怕这种感觉。”
我哽了哽,想和她说出实情,却又被土伯大人那深沉的目光阻止。
“桃泠,梦终归是梦,成不了真的。”我违心地说出这句话。
桃泠闻言僵住,许久,才苦笑出声,神态狼狈,“是啊,只是个梦,梦怎么能当真呢?”
说着,手握回竹竿上,摸索着转身离开:“是我疯了,眼睛坏了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我这种残废,谁会真在意呢。”
我抿了抿唇,心疼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没忍住回头问土伯大人。
土伯大人微微垂眼,随后问了我一个十分有深意的问题:“如果你遇见了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缘分,你是选择飞蛾扑火,还是选择,宁肯这段缘分从未来过?”
我深思片刻,说:“那要看,这段缘分,是和谁。真喜欢一个人,是甘心飞蛾扑火也要去试一试的。”
“试一试。”土伯大人捏紧拳,冷着脸,转身先行一步:“下官没有娘娘的勇气,代价太大,她没必要。”
一句代价太大没必要就直接将这段缘分扼杀在摇篮里,连个机会都不给,这对桃泠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既然从一开始就宁肯这段缘分从未来过,那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桃泠的生命里。
又是一个口不对心的男人啊。
下午,磨盘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的降压药吃完了,铺子里最近活计忙,让我得空去卫生院给我爸拿一点。
我收到消息后就和龙玦打了声招呼,独自去镇子北头的乡镇医院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竟在老医生的看诊房里遇见我那位当省长的堂伯白长安。
彼时他的年轻助手正陪着他在诊室里排队量血压,我过去找老医生开处方药的单子,我俩乍一见面,皆是惊住。
“白伯伯,你也在。”我讶然问出声。
他身边的年轻助手见到我就仿佛见了鬼似的,愣是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我去,又是你!”
“小陈!”白长安无奈斥责:“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又忘记了。”
年轻助手愣住,随即赶紧换上了一副正常些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朝我点头哈腰打招呼:“不好意思,白、白小姐!初次见面,是我冒犯了。”
“言重。”我没有和他斤斤计较,只是比较好奇白长安这种人物怎么会来乡镇卫生院量血压,他这个身份出门不是应该随行配携的有私人医生吗。
思索间白长安已经排上队,坐在了老医生正对面的椅子上,脱去外套撸起袖子准备量了。
“是宸宸啊。”白长安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解释:“我来量个血压,今早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我差点没站住,所以忙完后就立马赶来测一测了。”
乡下卫生院用的还是水银血压计,老医生动作娴熟地给他绑好胳膊,手动攥了几下气囊,然后等待显示屏上水银柱落定。
听见我们的谈话,老医生戴着老花镜仔细盯了检测仪半晌,说:“这血压是有点高,最近是不是熬夜伤神了?”
“何止最近,我们省、老爷子这几年都没睡好觉了,平时工作太忙,好不容易请个假还得处理文件到凌晨三四点,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正常二三十岁的青壮年都受不了,更何况老爷子今年都快到五十岁了。”
白长安身边的助手尽职地向医生说明情况。
老医生听后无奈摇摇头:“都这个年龄了,再不懂养生,等年纪更大点,就不好受喽!
我还是建议你最近先将手头工作放放,专心休息一阵子,养一养身体。
我啊之前也学过中医,看你这面色,就能瞧出来你最近失眠多梦忧思多虑,人活到你这个岁数了,该放手的也要放手了,何必再多操劳。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呀老先生,你到底是医生还是算命先生啊!这说的也太准了点。”
年轻助手眼底绽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激动光芒,“您说得可太对了,我也劝我家老爷子呢!可老爷子有桩二十多年的心愿未了,这次来桃花镇就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的!
但,时间隔得太久,大家都觉得老爷子的心愿不太可能实现,只有老爷子一人迟迟不肯放弃。”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身体的病好治,心头的病可就难了!中医上对治心病有一说法,叫做放下即为新生。
你放不下,就会操劳心神,就会耗费心力,心是整个身驱的主要能量储备库,你总是压迫它,你的身体自然就会有其他地方跟着它一起出现毛病。”
老医生收了测压仪,又拿起桌上他的其他检测报告看,“啧,你以前做过大手术啊?”
白长安推了推银框眼镜,坐姿端正地笑着回答:“是的,二十年前出了一场大车祸,差点死了。”
“那可更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有条件的话还是得定期去大医院体检,这样有毛病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及时治疗。车祸对身体的损害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有什么后遗症,那可是得痛苦一辈子。”
老医生和他补充了几点注意事项,又帮他开了瓶药,他看完药单把东西转递给助手,让助手帮忙跑药房,自己则还留在看诊室里。
他量完血压下一个就该我了,我以前常来给我爸拿降压药,因此老医生现在都不用问我的需求就知道我想要啥了。
“你爸吃这个药确定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据说这个药物降压效果好,但就是副作用太大,有些人服用后身体容易吃不消。
故而我每回来找他开单子,他都会出于保险起见,不厌其烦地先问一嘴,等得到我的确定答复后才放心把药单交给我。
“没有。”我的回答还和先头几次一样。
我爸的身体还算可以,除了有点中老年基础病,其他方面都好着呢。
吃这个药我也特意留心过他的反应,的确一直都没什么副作用。
老医生唰唰两笔画完,把单子递给我,嘱咐道:“还是半年的量,一次一片,暂时还不能多吃。”
“好嘞。”我双手把药单接过来。
正打算走,却听老医生叹口气感慨道:“白师傅倒是有福气,捡回来的闺女能这么孝顺他,也不枉费他一个单身汉辛辛苦苦将这孩子拉扯大。”
“捡来的?”紧接着就是白长安的闷声质疑:“你说宸宸不是木堂两口子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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