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一个猛熊扑食扑上去捂住了他渣爹的嘴,不遗余力地尽职尽责为师父掩饰:
“绝、绝不会放过大帝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吗!殿主你若不想死,就闭嘴!”
他渣爹被他捂得差点当场闷死了。
师父大手下意识攥紧,目光有意往我这边瞟。
而我,掀开袖子挠了挠胳膊,低声自言自语:“这料子怎么扎人啊!”
师父悄然松了口气,威仪转身,冷睨那老男人:“本帝算什么东西?殿主,你对本帝有意见。”
那老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地强行用灵力格开楚云,指着师父就破口大骂:
“是啊!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妖魔余孽!你以为你攀上了上古神后土娘娘的关系就能飞身一跃成正神了?
别人不知道你肮脏的身份,本君可是一清二楚,你就是个脏东西,就算修成了酆都大帝又如何,这地府主宰不是你,本君当年跟着冥王殿下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是个人人喊打的废物呢!
你这样的脏东西,本君原本是不屑入眼的,本君给你脸了才对你俯首称臣,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我司刑殿的事,就算是冥王也得给本君三分薄面,本君就那一个儿子你还要赶尽杀绝!
本君不服,本君看你是忘记了当年如何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的滋味了!”
这些话,太难听。
我听着,都心绞痛!
阿玦,被人这么揭伤疤,你应该也会难受的吧。
楚云意图阻止:“殿主不可乱言……”
“你给老子滚开!”
那老男人油盐不进地挥开楚云,冲着紫衣大帝继续辱骂:
“你就是我冥界的一条狗,还真敢把自己当盘菜了!老子警告你,你敢动老子的儿子,老子就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酆都大帝,你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
他怎么敢这么欺负龙玦……
怎么敢……
十指抠进掌心,我控制不住的任那股力量泄出体外。
愤怒,心疼,丝丝情绪交织在一起,陌生的神识支配了我的身躯……
昏沉的冥界天空蓦然降下一道炸雷,劈得整个冥界都晃了三晃。
我低头闭上双眼,浑身寒意窜进每一条筋脉——
“怎么回事!”
“呵,看样子父亲你要倒大霉了……”
飓风骤然大起吹得男人全身抖如筛糠。
古老神圣的上古弦音从远方袅袅传来——
“大帝,又出什么事了,六道宫……鳞宸?”
“后土娘娘……竟然是她、她还在!”
“司刑殿主?本官还好奇,是谁惹了我家娘娘震怒,降下如此灾相呢!”
“土伯大人、土伯大人救本君,救本君,本君没想到后土娘娘的神识还在,本君、本君刚才是口不择言,本君是气糊涂了……土伯大人救救本君。”
“敢问殿主,方才是做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才惹得我家娘娘如此震怒。”
“本君、本君……”
“司刑殿主刚才可威风了呢,指着大帝的鼻子骂了老半天,话可难听了。”
“逆子!”
“那请恕本官无能为力了,众所周知我家娘娘元神寂灭后一缕灵识尚存六道宫,附于神像上,神力未散依旧护佑着整个冥界,六道众生。
六道宫门前的神像就是我家娘娘,而我家娘娘,生前可是酆都大帝唯一的亲人。
娘娘名为大帝师尊,实则却是大帝的姐姐,娘娘与大帝感情深厚,大帝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神明,就连寂灭前,娘娘最担心的事,也是害怕她走后,像殿主这般不知死活之辈欺压大帝。
故,特令本官,辅佐大帝,执掌六道。殿主怕是不知道,娘娘陨落前,冥王曾答应娘娘,任何对大帝不敬之人,斩。
今殿主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辱骂大帝,娘娘于六道宫内大发雷霆,降下雷劫,即便是本官,也无法请娘娘平息怒火。”
“那、那本君该、该怎样做,才能请娘娘、息怒……土伯大人,救救本君,本君知道错了……帝座,帝座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对您不敬了,臣掌嘴!帝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老臣一命吧!”
“现在不是大帝不饶你,是娘娘不肯饶你,即便是大帝慈悲原谅你,娘娘那一关,你还是过不去。”
“那下君该怎样做才好,还请土伯大人明示。”
“或许,可以先去酆都神宫门前跪一跪,向大帝请罪。不过这样做,可能有损您的颜面。
左右本官也只是说或许,殿主看看,若有更合适的方式,当然最好。
我家大帝平日也不喜张扬,殿主若真跪了,大帝可能还不适应。”
“……好,本君,跪。”
我僵硬的身子被土伯点了下肩膀,猛地松软,落进了他的怀抱里,“鳞宸可能有些累了,方才耗了那么多神力,回去需要静养,下官带她先回宫。”
“土伯,你觉得你抱着本帝的老婆很合适?”
“大帝,此处乃是鬼市,下官只是不想让他人看见大帝怀中抱个姑娘,给鳞宸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还叫的这么亲密做什么?规矩都忘记了,你该唤她娘娘。”
“之前就是这么唤的,可鳞宸说,太生疏。”
“……这小东西!”
“厉害啊,土伯大人!真没想到连南尊大人都占不到便宜的大帝,竟然在你这吃了瘪。”
“本官是后土娘娘的近身神官,是大帝案前最信任的下属,大帝不会拔了本官的舌头,楚云,你呢?”
“……呜呜呜我就知道!妹子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失去神识了?不会是大帝为了隐藏身份对她施法了吧!”
“你若这样想……也可以。”
“……”
耳根子刚清静没多久,便又听某人酸溜溜地算账:“还不把本帝的老婆还回来,抱上瘾了?!”
“岂敢。”
随即我就被送进了另一个温暖怀抱。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确在自己大限之日前,为你安排好了所有后路。大帝,她一直都是那个疼爱你的阿姐,从未变过,是你,不肯相信她。”
“阿姐……”
“这些年下官一直在想,假若娘娘陨落后,你体内的封印没有随娘娘一起消失,你会不会,至今还恨着娘娘……大概率是了,至少那时,娘娘为你所做的一切,你压根不屑于知晓。若是那样的话,真是太过悲哀了。”
“所以你怨本帝,才会多年缄口不言。”
“下官等你亲手,一点点把娘娘当年的伤疤剥开,如此,你便会承受娘娘当年的双倍痛苦。”
“身化六道的时候,一定很痛。”
“是啊,到了最后一刻,她还强颜欢笑,告诉我,把你交给我,她放心。”
“阿姐。”
后来好像有人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哭,喋喋不休地同我念叨:
“没能赶来送你最后一程,我悔了数十万年。”
“阿姐,我那样伤你的心,你为何不恨我。”
“你总是这样舍不得我受委屈……阿姐,我心悦你,这次,没骗你。”
“我会将你完完整整的找回来。”
“六道禁锢你,那便,毁了这六道——”
昏睡了不知多久。
再醒过来的时候,龙玦已经上线了……
彼时正坐在我的床边帮我吹一碗莲子羹。
看见我醒过来,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温柔宠溺,“小东西醒了?睡了一觉有没有觉得身子舒服了点。”
我揉了揉睡疼的老腰,叹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在神宫的床上?我记得上一秒,好像还跟着师父在鬼市看热闹……”
“你被楚云的父亲误伤了,他的灵力不小心打晕了你,是土伯把你带回来的。”
“这样啊。”
好像的确有可能是这样,我记得那会子楚云爹正不怕死地把师父骂得狗血淋头呢……然后就不记得了,可能是打起来了。
“那后来楚云爹和我师父谁打赢了?”我抓住龙玦胳膊问。
龙玦放下莲子羹,顺手勾住了我的腰,“那老头,现在在神宫门外跪着呢。”
看来是他赢了。
“哦。”
他粘人地抱着我,下颌轻轻蹭着我的额头,厚脸皮吃醋:“是土伯把你抱回来的,本王都没抢着,本王要伤心了。”
就、这样就伤心了?
“那你揍他!”我没心没肺地说。
他被我一句话逗笑,摸摸我的脸蛋无奈道:“夫人哄人的方式真特殊。”
我乖乖往他胸膛上蹭蹭,深吸他身上的熟悉檀香,软声陪他:“你是老公嘛,当然不一样。”
他心满意足的吻了吻我额头:“本王喜欢夫人毫不遮掩地偏爱。”
“那是因为你给了我同等的偏爱。”我抬手搭上他的胸口,“我喜欢你,你合我的眼!”
他心花怒放地揉我脑袋:“荣幸之至。”
在他怀里昂头,我借着这会子亲密的姿势,手悄悄往他衣襟上搭,稍稍一扯……
那抹红痕,映入视线,令我心头骤然一颤。
这家伙……
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才好。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略有些疑惑:“老婆?”
我突然昂头朝那抹红痕吻上去,含着他的印记,用舌挑逗。
他被我勾的咽了口口水,双手掐住我的腰,柔声低吟:“老婆,你今日,有些迫不及待。”
是挺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再咬他几口!
怪不得楚云叫他老板,怪不得土伯和白竹甚至南尊都对他恭恭敬敬。
怪不得他说,他来救过我。
可不是么,我下来的第三天,和楚云一起误落往生大阵,他当时根本想也没想,就追着我一起跳了进去……
其实早在他于往生大阵内抱住我的那一瞬,我就已经认出他了。
只是酆都大帝这个身份、过于尊贵。
加上我那会子眼睛看不清,他刻意装得清冷华贵,又一袭紫衣,让我不敢把他和自家男人联系到一起……
他瞒着我酆都大帝的身份,是怕我会气他利用酆都大帝的身份骗我,套我话,几度试探我吗……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一天没见你了,挺想你的。”我偎在他的怀里撒娇,坏坏地伸舌头舔了下他的喉结,他呼吸一窒,心有猛兽,蠢蠢欲动。
倏然收紧手臂,他与我的身躯紧紧相贴,呼吸沉沉地提醒我:“本王可是个刚沾荤腥的男人……娘娘若再挑逗,本王会控制不住的……现在还不行,得先将晚饭吃了。”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经撩。
依依不舍地还是往他胸口蹭了蹭,我乖乖点头:“好,暂时先放过你。”
他见我安分了,这才把莲子羹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我:“本王的娘娘终于变成了粘人的小猫,真让本王爱不释手。”
我趴在他怀里调侃:“好在你老婆命大,不然早几个月就被你掐死了。”
他顿时心虚:“本王那不是……本王……本王对不起小东西。”
我听着他从想狡辩到放弃狡辩的过程,没忍住笑出声,“阿玦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本王、可爱……小东西,你才可爱。”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宠溺否认。
留意到我穿的衣服,他伸手试了试:“这衣服穿得还习惯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还好,师父宫里的衣裳料子很软。”
“如果感觉到不适,记得让人伺候你换一件。”
“好。”
笨蛋啊,当时就是随口瞎说给你搭台阶的!
又不是真的料子扎人。
“今晚还陪我睡觉吗?”我问。
他点点头:“当然。”
挺好,他这个酆都大帝时间安排得非常合理!
“老婆。”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本王瞒了你一件挺要紧的事,你会生气吗?”
“我会咬死你。”
“……”
他心虚地憋了半晌,才道:“龙肉不好吃。”
我勾起他一缕头发玩:“你好吃就成了。”
他闻言,默默放下手里被我吃得差不多的莲子羹,漆眸如星,暧昧地抚着我腰肢,像只怎么都喂不饱的恶狼,满怀希冀地温存凝望我:“那,现在想吃么?”
跟他在一起久了,我当然知道他这会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主动回应他一个软软的吻,我很配合的熟门熟路扯开他腰带,故意往他耳边吹气:“这次,轻点,别那么粗鲁。”
他一把握住我扒他的手,眼眸染上了几分沉醉,欺身将我压在了床上,爱欲如潮,“嗯,今夜我们换个方式。”
“啊?”
未经多言,他便已挥手用法术撤下了床前层层浅紫纱幔,重重纱影将此处方寸之地彻底隔绝在了世外……
“鳞儿,我悦爱你。”
衣衫被他霸道扯去,两件墨衣凌乱地丢在地上,肌肤相亲时,他一如既往地如狼似虎——
他说得对,反正是在自己家,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只是,我在猜,他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坦白……
——
次日,他特意等我睡饱了才让宫女把我喊起来,带我去两百年前的古战场收魂。
自从那些将士惨死在这片战场上后,由于他们的寿元都被张文玉给吸取了,张文玉和朱判害怕突然多出这么一大批冤魂进冥界会引起上面的怀疑,就索性施法将他们囚在了原地,令他们被困古战场两百余年。
他们下不去地府,又经过了阳界浊气日复一日的摧残,时至今日,皆处于意识不清的游魂状态。
是以我和他赶过来时,看见的就是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黄沙地上,无数虚影半飘在空中,低垂着脑袋,双眼无神。
有的还是一身盔甲的装扮,手里提着长枪,漫无目的地往四周乱刺。
有的缺胳膊少腿,披头散发,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哀鸣,听得人毛骨悚然……
“当年那一战,他们本该大获全胜衣锦还乡,但却由于朱判逆天行事,害他们全军覆没。他们本不该年纪轻轻便英年早逝,张文玉那个混账,死一万回都不足以抵消他所欠下的冤债。”
紫衣大帝立在我身侧,冷声威严道。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唏嘘:“你判他下磔刑地狱,已经很大快人心了,相信这些冤魂知道大仇得报,也会心有慰藉的。”
他淡淡嗯了声。
我放眼看向数不尽的黑色虚影:“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师父?”
他一挥广袖准备捏诀:“跟着本帝做,你与六道、心意相通,你可以直接将他们送进六道轮回,不用再经那些流程。”
我听的不是很懂:“哦……以前都是画纸人……”
他道:“冤魂数量太多,你一个一个画纸人恐是要画到猴年马月。虽说你如今还没有足够的灵力确保能完全将他们送走,但别怕,本帝在。”
我点点头,“好!”
他每回说:别怕,有我在。
我心里都无比踏实。
我学着他的动作捏诀成印,施法在指尖结出灵光阵法……
没想到还真能送走冤魂!
看着那片黄沙漫天的古战场上一抹抹残缺身影依次消失,我不禁欣喜,继续加大指尖的力量将冤魂送走的更快些……
可力量的增加同时也意味着流失得更加迅速。
还没送走一半,我就觉得自己体力不支,开始力不从心了——
但好在他一直在身边守着我,见我皱眉,抬掌击在我的背上,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了我——
酆都大帝的灵力就是深厚,我顿觉浑身精力充沛,一阵舒适,指尖的灵光也变得更加耀目强烈。
我专心致志地送着那些冤魂,但,忽然就想起了我和龙玦的三年之约……
“记得三个多月前,我和我老公刚认识,他说,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话出口,身后的男人也蓦然抬眸,注意力落在了我身上。
“然后呢?”
“他和我说,他欠下了阴债,需要我帮他办阴事才能还。
他和我定下了三年之约,说,如果三年内我还对他没有意思的话,他就会离开我,再不骚扰我……
而我每帮他处理一件阴事,三年之期就提前一个月结束。
最开始的时候我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盼着三年之期早早过去……
可现在,我突然想,如果我真帮他办完了那些阴事,他会不会真的走了……我爱上了他,那这三年之约应该就不作数了吧?
假如我没开窍,三年之内还是没能爱上他,那我们俩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整整三年都看不见一丁点希望,他肯定伤心死了,说不准离开后会躲在什么地方再也不入世了。”
身后人静了静,道:“你爱上了他,那约定自然不作数。他肯定是要陪你一辈子的,只要你开口,你愿意,他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就算三年之内你还是怕他,排斥他,他若真爱你……也不会轻言放弃,他会换种方式,继续等待你。”
我笑了笑:“师父你说得对,他就是这样的人,我都忘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心的了……应该在,蛇妖出现之前,还在城隍庙失火,他救下我之前。
他第一回和我闹别扭,独自跑出去咬牙承受天雷留下的伤,那几天我没见到他,其实就已经有点担心他了。
我终于在破屋里找到他,他一身的血,遍体鳞伤,我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抱着我问为什么不肯疼疼他,像个缺爱的孩子似的,搂着我不撒手。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对他改观了,我想接近他。
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是发现,他其实没我想象的那么恐怖,城隍庙那次,我是真的心疼他了,我对他有了感觉,可我和他说,他却误以为我对他只是分不清感激和喜欢……
到蛇妖出现,她三番五次地炫耀和龙玦的亲近,我终于开始害怕了,我怕失去他,却又不好意思和他说……我喜欢他。
我一点也看不得他亲近别的女人,我甚至想过要和蛇妖抢一抢,但当时他好像不那么在意我了,我拼命靠近他,他却屡屡生硬地将我推开,我很难受。
被抓下地府以后,我盼着他能发现我有危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过来救我。只要他还愿意救我,那就是在意我,可我没能等来他……
当初你让我选还阳还是重新投胎,我选了还阳,理由,我骗了你,我不是只担心我爸,我其实还舍不得他。
他不来寻我,我就回阳间找他,只要再见一面,我就放下他。
可当我真正被他拥进怀中时,我却又委屈的憋不住朝他耍脾气,我其实很想质问他,为什么信蛇妖不信我,为什么要别人不要我,但我又怕答案是我自作多情……
那回,我是真的想放手了,但好在,他没有。”
身后的男人掌力渐轻,嗓音低哑,缓缓恢复了本声:“是他对不起你。”
“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真要论个亏欠,我欠他的更多……
从我遇见他开始,他一直在救我,最早,他虽然脾气不好,总是误会我,但他次次都舍不得伤害我,我遇见危险,都是他舍命相救。
从一开始,他就将自己放在了丈夫的定位上,不管我是否承认他,他对我的心,都没变……我想,我可能再也遇不着一个像他对我这样好的人了。
当然,也不需要再遇见了,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有的人,一生碰见一面便是一辈子……有他一个就是我的全部人生。”
他敷在我背后的手微微颤抖……
这条龙,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打算向我坦白?
非得等我扑上去摘掉他的面具,他才会乖乖承认么!
“斯人若彩虹……”他喃喃重复这句话,“遇上方知有……是啊,遇上方知有。”
“师父……”你该坦白了!
“送完这些亡魂,在冥界玩两天,本帝便送你回去。”
“……”
藏得还挺深!
不如现在就揭穿他的真面目……算了,他瞒着我,肯定有他自个儿的道理。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我真相的。
现在他愿意演,那就陪他演吧!
没办法,自家男人,总不能真吓着他……
送完整个古战场上的冤魂,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他带我回了冥界酆都神宫,刚踏上宫殿的主干道,就撞上了一名前来求见他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袭朱红长袍,手里拿着玉骨折扇,长发也有一缕是赤红色的,长得相貌堂堂五官端正,身材也笔直颀长,只可惜,是个瘸腿,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委实不方便。
笑眼盈盈的神情也堪称一个俊朗倜傥,但,迎上来,一开口,竟是个娘娘腔。
行,帅哥的形象彻底崩了!
“下君见过酆都大帝,前几日下君拿走修复的那幅古画已经收拾好了,下君今日特来送还大帝,还请大帝亲自为下君评判一二。”
含笑的目光扫过我,男人深邃的眸子忽地黯了黯,瞧着我的脸呆愣一瞬。
紫衣大帝上前一步有意挡住了我的身影,冷冷启唇:“来人,把她带回去。”
阿玦的语气,真严肃。
路边当值的一名鬼差听令赶紧前来接我:“是,这位姑娘,请!”
离开前还是少主来着,现在成了那姑娘。
我无奈挑挑眉,听话地跟着鬼差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往前走着,竟在不远处看见了楚云和他的渣爹。
渣爹还跪在酆都大殿正前方请罪忏悔呢。
楚云头一天伤着了,如今的脸色还是一片死白,闷咳了两声,然后从胸口掏出了一只镯子……
他渣爹本是黑着脸没啥好心情对他,可一见那镯子就激动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抖着声追问:“你从哪得的这只镯子!镯子的主人呢,快告诉我,镯子的主人她在哪?!”
楚云猛地挥袖甩开了他渣爹拽着他袖口的手,红了眼眶,哽咽道:“镯子的主人就躺在你家祖坟的坟墓里呢!镯子的主人,跟着你的亲女儿,长眠在了那片土地里!”
他渣爹反应半晌,才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敢接受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这镯子的主人,这镯子我明明赠给了……”
“赠给了湘水神女对吧!”
楚云忍不住呜咽了声,痛苦道:“十万年前,我母亲与你在人间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可却因为湘水一族不可与外界通婚的严苛条律,母亲怕你被她师父活活打死,含泪与你诀别。
你二人分开之际,你赠了她这只碧莹镯。
你回到冥界以后,放下了她,可她却是为了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地寻找与你长相厮守的机会……
终于,五万年前,她师父看出她的心早跟着你来了冥界,覆水难收了,决定开一次先例,逐她出湘水一族,让她回到冥界寻你。
但在离开之前,她师父同她提了三个条件,一个是湘水一族神女素来以面纱遮面,你从未见过她的真容,她离开湘水族,不得主动向你坦白身份,除非,你自己发现。
二是,她从彼时起,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自己曾是湘水族的弟子,她此后与湘水族,再无任何瓜葛。
三,就是要收回你给的定情信物,这只镯子。
我母亲本就是冥界曹上君家的长女,她在湘水拜师修炼,也仅有她母亲知晓。
我母亲回来后,外祖母早已去世,外祖父对这个长女向来没有多少感情,但碍于我母亲的苦苦哀求,他还是大发慈悲的将母亲许配给了你。
父亲,母亲说,最开始那些年你们也曾恩爱过,你既是那般忘不掉母亲,为何当母亲满心欢喜地回来,嫁给你,与你同床共枕时,你却认不出她呢。
您的爱,可真廉价!
母亲至死都没说出这个秘密,只是在去世前,嘱咐我,将她的一缕头发送入湘水……
五千年前,我去湘水,却逢上了湘水一族闭关修炼,后来,我才知道湘水一族有个规矩,死在外面的本族神女,需将一缕青丝归还师尊,以报师尊教导之恩,以便师门,引魂回家。
我母亲,她是想回家了……前一段时日湘水族终于再次打开水门,可以我的身份,根本进不去湘水族……
我想,我母亲死前把这件事托付给我,怕是还以为你会顾念旧情,给我少君的身份,我若以你府上少君的身份去湘水,便能顺利进入,可你呢……你亲手掐断了她的回家路!
昨日,大帝封我为少君,我终于,能名正言顺地进母亲师门,我见到了母亲的师父,从她那里,得知了一切。
湘水一族本是为天界秘密培养上神的圣境,当年差一点,我母亲就修成正果了,是你,让她因为所谓的爱,放弃了神道!
她那样爱你,你怎能这般负她!
湘水一族的规矩何其严苛残酷,母亲背叛师门,便要承受这诛心之罚。
可如若你当时认出了她,她本可以不承受这些的,她本可以,有一段美满的姻缘,世人羡慕的人生……”
一番话说完,他的渣爹已经失魂落魄地瘫倒在了地上……
“是她,竟然是她回来找我了……是她,可我却没能认出她,我甚至,还觉得她们的眼睛相似,我娶她,只是为了怀念曾经的她……
而后来,我只是因为觉得你三姨娘的眉眼更像那个她……所以就抛弃了她。
呵,对啊,她们本来就是同胞姐妹,长得相像,很正常,可我却为了一个冒牌货,逼死了真正的她!”
他渣爹逐渐处于崩溃的边缘,疯了般又哭又笑。
所以,是他爹觉得他母亲像曾经的湘水神女,才娶了他母亲,后来又发现他母亲的妹妹更像湘水神女,于是就娶了他母亲的妹妹,还纵容他母亲妹妹害死他母亲,到头来才发现,他母亲就是湘水神女……
这该死的替身梗啊。
实锤了,渣爹谁也不爱,他只爱自己!
楚云忍痛将镯子还给了他,“这是母亲的师尊让我还给你的,她说,你这样的人,合该孤独终老!”
镯子放进了他的手中,可他人却疯了。
“三妹,三妹……竟然是你,我竟亲手害死了你啊——”
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我却觉得解气!
楚云撒完气,抬头看见我,默默大步朝我迈了来。
“回寝宫?我送你。”
我抿唇一笑:“亲手报仇的滋味如何?”
楚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泪,舒心的喊了句:“爽!”
我从袖子里掏半天,才掏出一张手帕,送给他:“擦擦眼泪。”
他摸过帕子揩了把眼泪鼻涕,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次可真是多亏大帝出手帮忙,我才能有这报仇的机会!”
我淡笑道:“他么,最擅长把人往死里收拾!”
楚云晃了晃脑袋,爽了:“对了,我正想去找你呢,我今儿去阳界了,结果你猜我听见啥消息了?”
我好奇:“啥?”
楚云道:“你那个省长堂伯找到他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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