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相府鸡飞狗跳,闹闹哄哄了大半天。
先是高承暴跳如雷,跟孙放打了一架。两人打得气喘吁吁,衣衫都扯破了,却始终胜负难分。最后,高承黑着脸,杀气腾腾地走了。
然后,孙放又被丞相拿着根鸡毛掸子,从前厅追到后院,掸子都打秃了,飘飘扬扬一地鸡毛。
徐之严边追边骂:“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欺负我女儿!我打死你!”
徐镜儿追在后面劝,“爹,不关孙大哥的事,您别打了!”
徐之严气道:“你都怀了他的骨肉了,还不关他的事?!”
徐镜儿:“......”
最后,孙放被徐之严关进了柴房,说查清底细之前不准放出来。
*
郑于非得了几匹好马,精壮矫健,雄姿勃勃。
高承爱训马,往日里郑于非觅得良马,都会邀他去马场跑马,若有看上的,也随他带走。
可今日高承却兴致缺缺,纵马跑了几圈后,便不跑了,沉着个脸坐在一旁。
郑于非也下了马,走过去问道:“这马不合心意?高兄似乎不大痛快?”
高承摆手道:“不是马的问题。”
郑于非:“那是为何?”
高承灌了口茶,道:“徐之严,不能用了。”
郑于非端茶的手一顿,“高兄何出此言?”
高承猛地一拍桌子,“他近来越发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欺我瞒我,连女儿都不肯嫁给我,不是心虚是什么?!”他甚至怀疑孙放是丞相找来的,演的这一场戏便是为了找个借口,阻止他娶徐镜儿。
“高兄怀疑他有二心?”郑于非轻叩杯沿,“徐之严坐镇朝堂多年,牵连甚多,若真生异心,怕是有些麻烦。”
高承无所谓道:“让他闭嘴就是了,不就是一个傀儡,这个不行,便换一个。”
郑于非想了想,道:“此事还须与阁老商议之后再做定夺,请高兄等我消息。”
高承似乎有些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长腿一迈,又去跑马了。
当晚,徐之严回到书房,关上门一转身,便看见屈封云坐在书桌前,一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
“屈......屈副统领?”
屈封云抬起头,笑道:“徐相回来了。”
未投拜贴,未曾通传,这人便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这里,徐之严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副统领有事?”
“倒也没什么事,”屈封云道,“只是今日听到些消息,想知会徐相一声。”
徐之严:“什么消息?”
“高承说,徐相有二心,”屈封云向前倾身道,“要郑统领换人。”
徐之严手一抖,却仍笑道:“这是哪里话,老夫对大延忠心耿耿......”
“不是大延,”屈封云打断他,一字一顿道,“是徐相身后的人......”
多年来,丞相看似权倾朝野,却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他站在暗流之上,为身后之人沾染鲜血,掩埋真相,以此换得安宁。
“若是他们不信任徐相了,会怎么做?”屈封云缓缓道,“杀人灭口?”
徐之严袖中指节发紧,“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徐相也可把女儿嫁给高承,以示忠心。只是,”屈封云越过书桌,走向他,“徐姑娘与徐夫人长得那般像,不知性子是不是也很像?”
徐之严猛地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住。
未入仕前,他也只是一介穷酸书生。他的发妻,在生下徐镜儿后,被其父逼着改嫁给一富商。可出嫁当日,她投井自尽了。
徐之严看着屈封云,呼吸有些不稳,“你想要什么?”
“我想与徐相合作,”屈封云悠悠道,“这副的位置坐得不舒坦,我想换个正的坐......”
*
屈封云从相府出来,走着走着,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小巷中,慕容衍靠墙而立。
“他答应了?”慕容衍问。
“还没,”屈封云道,“说要考虑。”
慕容衍道:“那便让他考虑,左右不过几日。负岚山查得如何了?”
“不大好查,”屈封云道,“负岚山的兵都是郑于非手下的何宁中在养,一切事务皆是他负责,郑于非极少插手。即便负岚山败露,郑于非也能把自己摘干净。”
慕容衍靠墙站了一会儿,而后朝巷口走去,“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殿下?”
“我去负岚山看看。”
*
慕容衍趁着夜色,行至负岚山。
为了以防意外,他又贴上了吴七的人皮面具。
他走到山脚下,忽然银光一晃,一把刀从背后砍了过来。
慕容衍堪堪躲过,一转身,染着月色,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顾......”他刚要开口,却猛地想起,今日还没吃药。
他扮成吴七后,怕声音被顾琅认出,每三日都要吃一颗丹药,使嗓音沙哑。
今日已是第三日,可他出门时,忘记带药了。
“吴七?”顾琅看清来人,问道,“你为何在这儿?”
慕容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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