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手一抖,饭碗“哐”的一声砸在桌上。他心惊胆颤地转头去看屈封云。
屈封云面无表情。
“这头胎都会辛苦些,”阮大娘继续念叨道,“儿媳妇啊,你近来身子怎么样?会吐么?孩子闹腾么......”
阮念捧着饭碗,战战兢兢道:“娘,他不是......”
“念儿啊,”阮大娘语重心长道,“你可要照顾好儿媳妇,这怀个孩子可不容易......”
屈封云忽然开口道:“没孩子。”
“啊?”阮大娘似乎有些失望,“还没怀上啊?那你们可得抓紧了,趁着娘还有些力气,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小月站在阮大娘身后,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一个没憋住,直接蹲地上了。
阮大娘回头看她,“小月,怎么蹲地上了?”
“没、没事,”小月捂着嘴,口齿不清道,“就是,肚、肚子疼。”
屈封云,阮念:“......”
*
山河赌坊的鱼池边蹲着个黑衣人。孙放走了过来,喊道:“狗子!”
黑衣人回过头,正是那日送来郑府水牢地图的那人。他生气道:“你才狗子,说了我叫犬巳!”他也不知道他娘怎么想的,说巳时在狗窝旁生了他,便取名叫犬巳。那要是在鸡窝旁生了他,是不是要叫鸡巳?
“好好,”孙放道,“快起来,有任务了。”
犬巳吃惊道:“啊?怎么又有任务?!”
“什么叫又?!”孙放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数数,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整日就知道睡觉!”
犬巳小声道:“那我还在长身体嘛,不得多睡觉啊。”
孙放:“睡你个头!一天睡了六个时辰还不够!你想发霉是不是?”
“我前几日十七岁生辰,”犬巳争辩道,“殿下答应我,说我今年可以睡七个时辰的。”
孙放点点头,“嗯,殿下是说没事的时候,现在不是有事吗?”
犬巳:“......”我是不是又被骗了?
前门忽然传来敲门声,孙放连忙道,“快走吧,去城外竹林守着太子妃,说是殿下让你去的,别提山河赌坊。”
徐镜儿和丫鬟站在山河赌坊门前敲门。丫鬟道:“小姐,这赌坊都关门了,还有人吗?”
“孙大哥应该是回来这儿了。”徐镜儿也不知孙放会去哪里,便只能回山河赌坊来找他。
“咣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孙放探出头,讶异道:“徐姑娘?”
“孙大哥!”徐镜儿开心道,“我就猜你回来了!”
孙放不好意思道:“我上次不告而别......抱歉啊,我有急事......”
“没事的,”徐镜儿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今日是来谢谢你的,”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食盒,“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给你带了几样点心,你别嫌弃啊。”
孙放接过食盒,笑道:“不会,我最喜欢吃点心了。”
徐镜儿也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
孙放踌躇了一会儿,说:“我送你回去。”
*
阮念跟着屈封云往回走,一路上小心地瞄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屈封云终于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阮念小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屈封云:“没有。”
阮念:“可你脸色好难看。”
屈封云:“我什么时候脸色不难看?”
阮念:“......”好像也是哦。
“你真没生气啊?”阮念再三确认道,“我娘让你生孩子你都不生气......”
屈封云一把捏住了他的嘴。
阮念:“呜呜呜......”
徐镜儿和孙放一道往相府走,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了那日来相府的小太医,身旁还跟着一个冷峻的男人,长得也很好看。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只见那男人忽然抬手捏住了小太医的嘴。
徐镜儿“啊”的一声抱住了身旁的丫鬟,十分激动。
孙放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徐镜儿摇摇头,一脸感动道:“没事,就是眼睛忽然很开心。”
孙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阮念扑腾着双手要去打屈封云,无奈因为手短,只能打到他的手臂。
老屈?孙放有点纳闷,屈封云怎么跟那个小太医在一块?
他转头见徐镜儿看得眼睛发亮,不禁问道:“你喜欢看人打架?”
徐镜儿点点头,“我本来是想让阮太医跟太子打的,没想到他有人了......这个也好。”
孙放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跟太子打架?”不怕杀头吗?
徐镜儿:“因为好看。”
孙放:“......”
阮念扑腾累了,眼角余光瞥见相府的小姐站在不远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唔唔......放唔......放开......”
屈封云:“不准再说话。”
阮念点点头。
屈封云放开手,阮念撇撇嘴,走过去跟徐镜儿打招呼,“徐姑娘。”
屈封云也走了过来,与孙放心照不宣,装作不相识。
徐镜儿对阮念道:“阮太医,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去喝杯茶吧?”
阮念还没说话,屈封云一把拉过他的手,说了句:“告辞。”便直接拉着人走了。
徐镜儿:“......”
*
顾琅正在楼下熬药,忽然听见“啪”的一声,不远处的树上掉下来一个人。
顾琅:“......”
犬巳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好意思道:“我不小心睡着了,太子妃不要见怪。”
顾琅:“......我叫顾琅。”
犬巳:“好的,太子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顾琅忍了忍,说:“喝茶吗?”提提神。
犬巳:“好啊好啊。”
他们煮了茶,犬巳躺在竹椅里,舒服地呼了口气。
顾琅看他一脸倦容,说:“要不,你去屋里睡会儿?”
“不行不行,”犬巳摇头道,“要是被殿下知道了,还不把我浸猪笼了。”
顾琅:“......你们这惩罚,真不一般。”
“那可不,”犬巳心酸道,“上次有个兄弟在去探消息的路上,一时没忍住,去喝了点酒,被殿下知道后,让他脱光了,脖子上挂着两个酒坛子,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好惨呐......”
顾琅:“......”这个兄弟,就是你吧?
犬巳忽然觉得不对,他怎么能在太子妃面前讲太子的坏话,这不是找死吗?这可比探消息时跑去喝酒还要严重,他急忙补救道:“但殿下是个好人,武功好,长得也好......”
长得也好?顾琅想起吴六也曾眉飞色舞道:“太子长得可好看了,那叫什么来着......哦哦,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朗朗乾坤......”
可太子现在这模样......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疯倒是挺疯的。
顾琅沉默半晌,问道:“你可会作画?”
“会啊,”犬巳搓搓手,蠢蠢欲动道,“我画的可好看了,要画什么?”
顾琅:“画太子殿下。”
“画殿下?”犬巳愣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道,“太子妃想殿下了是不是?要睹画思人?”
顾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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