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心口处“怦怦”地撞着,把喊不出口的名字又吞了回去,“你......你......”
“别动,”屈封云哑着声道,“再等一会儿。”
阮念气都不太敢喘了,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凉风掠过枝叶,飒飒作响,树外天高云阔。不知过了多久,屈封云终于直起腰,转身背对阮念道:“衣服穿好。”
他一退开,风就灌了进来,阮念凉得一哆嗦,急忙捂紧了衣服。
“那个......”阮念犹犹豫豫道,“你......你好了么?”
屈封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啊?”阮念问道,“那你呢?”
屈封云:“我有别的事。”
“那我跟你一起去,”阮念小声道,“我一个人害怕。”
屈封云转过身来,说:“怕你还一个人进宫?”
“我又不知道郑于非会谋反,”阮念后悔道,“我以为拿了药就能走的。”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徐之严的声音。
不好,屈封云心道,徐之严被发现了。
徐之严本来在假山内躲得好好的,却忽然鼻子痒,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被路过的禁军逮了个正着。
“放开老夫!”他被禁军拖了出来,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谋反可是死罪!要诛九族的!”
没人理他,禁军只顾拖着他走。走着走着,身后忽闻风声,拖着徐之严的人还未回头,就被人一脚踹翻了。屈封云拖过徐之严丢给阮念,“先带他走。”
“哦哦......”阮念急忙扶起徐之严。屈封云挡着追赶过来的禁军,可人数不少,阮念和徐之严又跑得慢,不一会儿就被追上了。屈封云急忙跑过去,但禁军亦是宫中最出挑的护卫,他一个人护着两个人终究有些吃力。
阮念看着人一个又一个地倒下,连忙扑过去看屈封云的手臂。方才他差点被假山边的石头砸到,是屈封云抬臂替他挡开了。
屈封云满头大汗,身上多处刀伤,好在不深,但右手臂却一动不动。
“阿硬,”阮念摸着他的手臂,一脸担心道,“你没事吧?”
屈封云看了看右臂,说:“可能是断了......”话还没说完,就痛哼了一声。
阮念放开手,不好意思道:“我......我紧张......”
屈封云:“......”你紧张捏我干什么?
*
郑于非站在金銮殿内,有些心绪不宁。他本想杀了老皇帝,把那个终日在东宫修仙问道的太子推上龙椅,做一个傀儡皇帝。可现在,老皇帝还没找到,太子也不见了。
不对劲,他想,可哪里不对劲?负岚山的人他都调过来守在宫城外了,宫中又有禁军把守,京中哪里还有兵力能与他抗衡?
“郑统领!”殿外忽有人匆匆跑进来,惊慌道,“镇......镇北军来了!”
郑于非不信,“不可能!镇北军远在北境,怎么可能......”
“真的,都快到城门口了!”
郑于非手上青筋暴起,额角突突地跳。他不明白,为何远在北境的镇北军会突然奔至京城?老皇帝身边都是他的眼线,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传信至北境。
“把城门关了,”郑于非咬牙道,“我也有兵,攻城破门岂是那么容易的!”
“来、来不及了,”那人道,“城门......被太子带人......”
太子?!
郑于非终于明白,漏网之鱼,是太子,是那个多年来躲在东宫,看似不问政事,一心修仙的太子!
*
慕容衍站在城楼上,看着镇北军浩浩荡荡奔赴宫城,转头对身旁的顾琅道:“镇北将军魏墉与你父亲是故交,此事过后,你可愿见他一面?”
顾琅被风吹得眼睛发涩,半晌方道:“不必了,十一年前我就该死了,又何必再扰人清静。”
慕容衍拉过他紧握在身侧的手,道:“当年魏老将军远在北境,不知真相,却未曾怀疑过你父亲。当年的事,亦是他心口的伤,这十一年来,他未曾放下过。他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必然很欣慰。”
顾琅看着城下那策马的身影,五指松了又紧。他小时候见过魏墉,这人总是去他家找他爹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被他夫人揪着耳朵拖回家去。这人也很喜欢逗他,说像他那般年纪的孩子,就该出去玩,硬拉着他去爬树、抓鱼、掏鸟窝,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慕容衍见他又陷在回忆里,指节拽得泛白,只好揉着他的手道:“去见见他吧,你有了长辈,我才好下聘是不是?”
顾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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