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衍看着跪在大殿上的顾琅,心头荡着他清亮而坚定的话语,一遍又一遍。
臣爱慕太子殿下,愿此生祸福同担,生死不弃。
慕容衍心口发热,眼底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走过去,与顾琅跪在一起,朗声道:“请父皇成全!”
老皇帝愣愣地看着他们。
吏部尚书抬手碰了碰礼部尚书,说:“这你都能忍?不去说几句?”
礼部尚书别别扭扭道:“不说!要说你去说!”
他想,我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哪里还有脸去管别人。
老皇帝忽然着急地咳了几声,身旁的小太监连忙喊道:“退朝!”
然后扶起老皇帝就走了。
朝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也嘀嘀咕咕地走了。
大殿之上,只剩慕容衍和顾琅还跪着。
“我可都听见了,”慕容衍抓着顾琅的手,凑过去道,“有人爱慕我啊......”
顾琅脸一热,小声道,“你不是都知道......”
“这知道是一回事,”慕容衍一把抱住他,蹭着他颈间道,“听你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
顾琅顿了顿,拉起慕容衍往外走。
慕容衍什么也没问,含笑跟着他走。
*
阮念提着两包药,和屈封云从一间药材店里走出来。
屈封云这几日总指着右臂问他,怎么才能好快些?
阮念见他这般着急,翻了好多医书,找了许多药材,却仍旧效果不大。
阮念只好多买了些补药,说让屈封云好好补一补。
他们走着走着,忽然见顾琅拉着慕容衍往城南走去。
阮念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和屈封云的手---手里都是药包。
阮念想了想,把药包全拎在一只手里,又对屈封云道:“阿硬,你把药给我。”
屈封云怕他重,摇了摇头。
阮念气道:“把药给我!”
屈封云道:“重。”
“不重!”阮念伸手就去抢,屈封云不明所以,只好给他了。
阮念一手拎着药,一手探些指尖去勾屈封云的手背。
屈封云一顿,随即反手握紧了他的掌心。
阮念心满意足地拉着他往回走,走着走着,又转脸去看屈封云,有些尴尬道:“好像......是有点重......”
屈封云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巷子。
不一会儿,犬巳战战兢兢地巷里走出来,干笑道:“屈......屈哥,好巧啊,我......我是来找殿下的。”
“殿下不在,”屈封云指了指阮念手里的药包,说,“拎回去。”
“我不......”屈封云眼神一厉,犬巳连忙改口道,“好的好的......”
于是,阮念和屈封云手拉着手往回走,犬巳垂头丧气,提着几大包药跟在他们身后。
*
慕容衍和顾琅出了宫城后,沿着城南的石子路走去。
顾琅许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自十一年前顾府被封,父母长埋地下,他便再不敢独自一人回去。
这路虽不远,却每踏一步都叫他心口淌血,走不到尽头。
但这一次,他走过来了。
他们站在石子路的尽头,遥遥望着顾府残破的大门。
许久,顾琅才迈开脚步,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咯吱”一声,大门晃了晃,落了些灰。
慕容衍袖子一挥,为顾琅挡去尘土,与他一道走了进去。
门内,青藤爬满高墙,杂草丛生,破落的屋檐空荡荡地敞在日光下。
十一年了......顾琅目光一寸寸扫过院墙石阶,想起翻案那日,皇上明旨昭告天下,宣旨的小太监声音飘得很远,“顾家满门忠烈,未有二心......”
顾琅抬手触上院墙,轻声道:“我回来了......”
院内杂草在风里悠悠地晃着。
慕容衍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顾琅转头看他,眼底浮起星点笑意,又拉着慕容衍往另一处院子走去。
“这是我爹娘的院子,”顾琅看着满是青苔的院门,忽然对慕容衍道,“跪下。”
慕容衍:“啊?”
顾琅拉着他跪在院门外,又说:“磕头。”
慕容衍跟他一道对着院内磕了两个头。
顾琅直起身,对着空荡荡的院子道:“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等了这么多年。如今顾家冤屈已雪,你们若泉下有知,亦可心安了......”
他又磕了个头,说:“我也找到共度余生的人了,我很喜欢他。”
慕容衍唇齿微动,“我......”
顾琅转过身,与慕容衍相对而跪,说:“今日我们拜过你父皇了,也拜了我爹娘,只差对拜便可礼成。你若愿意,我们便在此拜堂。”
慕容衍怔怔地看着他,心头一震一震的。
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见顾琅说,我们便在此拜堂......
他抬手去顾琅的脸,眼底隐隐泛光,嗓音有些沙哑道:“傻不傻,堂堂太子妃,拜堂怎么能这么寒酸?”
顾琅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慕容衍抵着他的额头道,“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顾琅道:“我不委屈。”
慕容衍抱紧了他,笑道:“我要你风风光光地成为我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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