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钟晚约了江惟在s时尚杂志附近的餐厅见面。
餐厅比较安静,二楼分别有几个小隔间,说话也方便。
靠窗位置,江惟坐在对面。
他手里握着一杯热茶,摇了摇头叹道,“晚晚,你终于肯见我了。”
江惟的表情透着几分苦涩,他这段时间都很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联系钟晚,都想去找她。
可他最终,还是在挣扎和犹豫里选择了放弃。
江惟怕,钟晚会厌烦了他,所以他不敢了。
爱一个人,总是这样小心翼翼不是么?
钟晚低下头,其实她也很鄙视自己,可她没办法。
除了江惟和姜思危,她还能信任谁呢?
姜思危出自书香世家,姜家往上数几辈,都是从医从教,她没有能和余止深抗衡的筹码。
而江惟不同,他是余止深的弟弟。
所以,能帮她的人,也只有江惟了。
钟晚闭了闭眼睛,声音里透着艰难,“抱歉,江惟——”
“我知道,你是怕余止深对我下手。”
江惟抬手,打断了钟晚。
他自嘲的笑了笑,说,“不过,我也知道……你所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你是真的想和余止深好好过日子,和我撇清关系。”
钟晚手指紧攥,她握着茶杯,因为太用力,骨节都泛了白。
江惟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着钟晚。
他问,“现在,想通了?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了?”
钟晚终于抬起头,她认真的看着江惟,“江惟,我不是想说这个。”
钟晚眉心微皱,欲言又止,“林染她……”
她说不下去了,眼前总是会闪过那个画面。
那绝对是所有女人都无法接受的,那些男人在她身上发泄,残暴的简直不拿她当个人。
钟晚又想起了慕晴,那封匿名的邮件,给她发了那样一段录像。
她本来还心存怀疑,可经过昨天发生的一切,她便坚信了,余止深就是那样的人。
阴狠毒辣,睚眦必报,他像一个恶魔!
钟晚瞬间苍白的脸色,让人心惊。
江惟追问,“林染怎么了?”
钟晚咬着唇,她连发出声音都很困难,“林染被余止深……”
钟晚的表情很痛苦,江惟不忍心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截断了钟晚的声音,冷哼一声,“我猜到了。林染她是咎由自取,余止深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她在监狱里安生的活着。”
钟晚惊讶的看着江惟,没料到他竟是如此反应。
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我虽然讨厌林染,但是没想过用那么残暴的手段对待她!”
“晚晚,你冷静点。”江惟握住钟晚的手,温柔劝道。
他了解余止深,也了解钟晚。
过去十年,钟晚在安逸的生活中成长,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心底是恶。
余止深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所做的一切,触及了钟晚的底线。
所以,她受不了了。
江惟循循善诱,“我知道余止深做了让你无法接受的事,你想怎么样?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其实,她的想法,都那样明显了。
钟晚长长的睫毛颤动,她从江惟掌心中收回手,声音里夹着无奈的叹息,“江惟,想办法让我走吧。”
她低柔的嗓音,江惟很怕是自己听错了。
他忍不住一再询问,“晚晚,你说什么?”
钟晚轻吸了一口气,做出这个决定,她心痛难忍,可她无法再和余止深相处下去。
面对着一个未知的危险,她满心都是恐惧。
钟晚说,“只要他不厌倦,他永远都不会和我离婚的。”
顿了顿,她笑起来,复杂的笑容里,有少女情窦初开的向往,还有几缕难以言说的苍凉苦涩,“我承认,我对他动了心,那是从多久之前开始的呢?大概……是我18岁吧……”
16岁的钟晚,对收养她的神秘男人感到好奇。
18岁的钟晚,对那个男人情窦初开。
可是她不懂,那代表着爱情的萌芽。
21岁,管家给了她一纸结婚协议,她在极其复杂的心态下签了字。
她成长的人生轨迹,每一步,都有他的影子。
江惟听着她的叙述,渐渐地拧紧了眉头。
他忍不住打断了钟晚,“晚晚,别再说了。”
他眼神阴郁,“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我会发疯的。”
钟晚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她收回了对余止深感情的不舍,转移了话题,说,“经过……”
声音忽然停住,她蹙了蹙眉,险些将慕晴的事也脱出而出。
她咳了两声,喝了口茶,调整情绪,继续道,“经过昨天的事,他那样对待林染,我很害怕……”
钟晚眼神坚定的看着江惟,“我想离开他。”
江惟眉角一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这个消息,简直是他最近听到的,最让人开怀的消息了。
他忍不住问,“晚晚,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怕她又反悔,又回到那男人身边。
钟晚点头,“嗯。”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终于看清了余止深。”
江惟的话多了起来,他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这次,我有把握做到万无一失,不会再让他发现的。”
顿了顿,他迟疑着又道,“只是你,不要反悔。”
钟晚眉心微动,低下头看着茶杯里的几片茶叶,她轻轻晃动,那茶叶就浮了起来。
她摇头苦笑,“我不会的。”
………………
从餐厅出来,钟晚步行回去s时尚杂志。
她有些难过,好不容从鼎盛辞职,在余止深的允许下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可到头来,还是要离开。
她叹了口气,算了,在离开之前,将自己的事做好,也不枉费前段时间的努力了。
钟晚在前面走,没注意到后面一辆车在跟着她。
直到身后响起鸣笛声——
钟晚诧异回身,那辆林肯车缓缓停下,车后座下来一个男人。
钟晚率先注意到的,是男人掌心里那只精致的黑色手杖。
余君礼穿着米白色的西装,脸上挂着绅士的笑容。
他朝着钟晚点了点头,率先打了招呼,“钟小姐。”
钟晚怔了一下,“余大少,原来是你。”
“嗯,来这边见个朋友,没想到会遇上你。”
余君礼拄着手杖朝钟晚走近了几步。
钟晚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余大少,正好……我也想见你。”
“嗯?”
余君礼挑眉,眼含笑意凝着钟晚。
那样的眼神,令钟晚有些不自在。
她移开了目光,不再看男人,直接道,“上次你送我的见面礼,太贵重了,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
余君礼闻言,拒绝道,“既然送出去了,就是你的东西了。”
他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还回来的。
可钟晚这小丫头,性子也是倔强,坚持道,“余大少,那块玉,我不能收。”
“为什么?”余君礼挑了挑眉,疑惑询问,“怕阿深吃醋吗?”
“不是……总之,我不能收。”
余止深和余君礼,两兄弟之间关系古怪。
钟晚不知道他们曾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很清楚,不能和余君礼走得太近。
那天在老宅,余君礼忽然送给她一块贴身的玉,难保不是故意刺激余止深。
钟晚不想成为他们兄弟争斗的筹码。
钟晚说,“那块玉我没有带在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方便还给你?”
见钟晚如此态度,余君礼无意识的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叹道,“好吧,既然钟小姐坚持,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他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今晚八点,我会去四季青会所,你就去那边找我吧。”
语毕,男人的手忽然落在钟晚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清冽嗓音却多了两分暧昧,“我等你。”
钟晚眉头紧皱,在她反应过来时,男人早已收回手,回身开了车门。
……………………
下班后,钟晚先回了余宅。
将余君礼送她的那块玉包好,然后打车去了四季青。
赶到四季青时,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八点。
四季青是港城的高档会所,能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钟晚在一楼,被前台拦下,“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她回道,“我来找一位余先生,他叫余君礼。”
前台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是钟晚小姐吧?余大少已经吩咐过了,若是您来了,就直接带上楼。”
钟晚,“多谢。”
四季青三楼,最靠里面的包厢,侍应生敲响了门。
‘叩叩——’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是一个还算俊朗的公子哥,可一瞧见钟晚,话里话外就多了两分流气,打趣儿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小美人儿?”
钟晚也不理会他,直接道,“我是来找余大少的。”
男人挡在门口,钟晚没法进去。
梁政一听是余君礼的人,便侧身给她让了路。
“原来是君礼的小情人儿。”
梁政关了包厢门,跟在钟晚身后,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量度着她的尺寸。
然后,直接坐在了余君礼身边,递给他一杯酒,笑着问,“怎么,换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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