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阙从地上站起来,无情地落下狠话。
贺盛璃坐在地上,听着这番话简直心如刀绞。
他根本拿不出实据来证明是她故意挑拨那些人去对付楚眠的,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为了楚眠差点杀死她。
她为他豁出命过!
“二哥,她救过你么?”
她的眼泪流下来,低低地问道。
厉天阙转身,扣下袖扣,伸手去拿桌上的表,闻言动作顿了下,而后戴上手腕。
“她为二哥你付出过多少,为什么你非她不可?”
贺盛璃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非她不可。
厉天阙从来没想这四个字,在他看来,他就是对楚眠有兴趣,楚眠每一个点都对了他的胃口。
她的存在填补了他长达十几年的孤独,仅此而已。
是非她不可么?
要是换个人……
光想,厉天阙的眉头便拧了起来,厌恶到极点,“不行。”
谁都不行。
只能是她。
“……”
贺盛璃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一句不行是什么意思。
厉天阙不理她,转身便走,伸手拉开门。
一股热风扑进来,门外,楚眠站在那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想我了?”
厉天阙见到她,眼中的戾气瞬间散去,薄唇勾起不可一世的弧度。
“……”
楚眠没回答,只望了一眼会议室里边。
她听到了。
厉天阙对贺盛璃动了杀心。
既动杀心,还怎么爱得起来。
看着贺盛璃瘫坐在地上的身影,她想,她让贺盛璃陪伴厉天阙的计划好像以极快的速度流产了。
按怀胎十月的说法,这还没一个月,连形都没成起来。
……
空旷的足球场上两个球门遥遥相对,说不上是成双还是孤零零的。
夏日的黄昏浓墨重彩,霞光坠下来,把万物染得变了色。
楚眠和厉天阙坐在高处的观众椅上,她静静地望着前面的球场,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说要看看时间才来管我的事?”
她都答复他,是陈明三人看她新人要立下马威才放的蛇,但他还是查了下去。
查到他们是为巴结贺盛璃。
按说,贺盛璃做得够巧妙了,怎么查她都是无辜无知的那一个,可他还是找上了她。
可见,厉天阙对贺盛璃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最近闲的。”
厉天阙冷哼一声,抬起腿放到面前的椅背上,嚣张无度。
“谢了。”
楚眠把刚买的一瓶水递给他,语气淡淡的。
计较流产,说不开心吧,好像还没到这份上。
流产就流产吧。
于她也没大的所谓。
“就一瓶水把我打发了?”厉天阙接过来,不满地睨她,“那等哪天我查出来是谁派杀手对付你,你就给杯奶茶?”
他就值这么点。
闻言,楚眠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还在查杀手的事?”
她以为他早就不查了,毕竟明面上看起来全是萧瑞做的。
“现在不想查了。”
反正查到底也讨不到什么好。
厉天阙一脸嫌弃地看向手中的水。
“……”
楚眠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抬眸望向天边。
黄昏的天空像一幅极美的油画,美得每一笔都是精心勾勒,没有一丝残缺。
她看着,手指转着手上的镯子。
“你怎么了?”
厉天阙睨向她,她的眼中明显是黯的,不似平常的平静。
楚眠抬起自己戴镯子的手,看向他,“还记得这个么?”
“电子锁环?”
他知道她指的不会是他让人镶上去的镯子。
“是电子手铐。”
楚眠自嘲地笑了一声,转着镯子低声道,“自从镶了这个,我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没受过任何屈辱,可是……你看,转不动。”
她经常会转这个镯子,可要是有人在旁仔细看,其实她这个镯子根本转不动。
这玉镯甚至不是圆润的,只是做着像圆。
玉镯下的特制手环死死贴在她的腕上,早就和她的皮肉融在一起,脱不下来,拆不下来。
这是属于贫民窟下等人的印迹。
厉天阙盯着她唇畔的自嘲,只觉刺眼,“怎么突然说这个?”
“厉天阙,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人陪你?”
楚眠转眸看他,眼中带着极淡的笑意,声音轻飘飘的,像一句闲话。
厉天阙的脸色猛地沉下来,眼里压着山雨欲来的乌暗,“怎么,要惹我不高兴?”
“我是贫民窟人。”
楚眠看着他,晃了晃手上的镯子。
“我知道。”
他就是上风岛找的她。
“从今天起,我就不止是个贫民窟人了。”楚眠笑着说道,“最新出台的法律,贫民窟人逃出风岛后,要是生活接触过10人以上,可判死刑。”
“……”
厉天阙的眸光更暗。
他现在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她笑着,笑得苦涩,也笑得讽刺,“厉天阙,我现在还是个死刑犯。”
生活接触过10人,这一条她早就犯了。
她身上是有传染病吗?她害人了吗?她杀人犯死罪了吗?
突然就被通知,她是个死刑犯。
多可笑。
厉天阙看着她,抬起手,指腹有些发狠地按下她的嘴角,将那一抹弧度按下。
他不要看她这种笑。
楚眠连痛都不觉得,依然笑着,厉天阙忽然道,“你知不知道天阙的意思?”
他的嗓音低沉。
楚眠坐在那里看他,“你又在考我么?”
虽然她有三年没读书,但这点知识她还知道。
厉天阙等她的下文,楚眠声音淡淡的,“这两个字的意思有很多,古时星名、山脉之名,多有磅礴浩气之势,给你取名字的人对你有很大的寄望。”
“我母亲临死前给我取的。”厉天阙凝视着她的眼,“天阙,意指天上宫阙,是为天宫。”
“天宫。”
原来是这个喻意。
楚眠呢喃着这两个字,笑了笑,“很好啊,天宫,据说天宫里什么都有,想要什么便可得到什么。”
可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天宫,他什么都能得到,而她,一个躲躲藏藏、换名改姓的贫民窟人。
她想得到的一切,要多难有多难。
厉天阙放在她唇角的手力道轻了,温热的指腹轻抚过她的唇,一双眼幽深无底,嗓音低哑磁性——
“阿眠,我做你的天宫,保你万事顺遂、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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