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复制出来的城池。
老帝都。
九天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又是在世界上的哪个位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土地给他们造出一座城池来?
楚眠的三观被刷新,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望着眼前的石板路长得跟没有尽头一样。
如果这里是座复制城,那九天把他们安置在的地方是……
楚眠想着,猛地回过头,只见大门上方悬着一块镀金边的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陆公馆】
这里是被复制的百年前陆家。
楚眠被完全震撼到了。
真正的陆家早已破败,陆家三兄妹回归帝都,都找不到从前准确的位置。
一个家族,于世间就像一粒尘埃。
人灭后再无踪迹。
楚眠上前摸了摸墙面,墙面已有些老化了,有裂纹也有修补过的痕迹,推算一切,恐怕是当年那个九天的主谋还在世时,就建造了这一切。
他既然对陆家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把陆家给还原出来?
楚眠想不明白,她看着眼前的陆公馆,抬起脚重新走回去。
知道这里是被还原的陆家后,楚眠再看眼前的一切心境便变了。
她望向院中的老槐树,呼吸顿了顿。
当年,她的外曾祖父还是个少年,他爬上了院子里的树,眼睁睁地看着陆家被血洗,鲜血从楼上淌到楼下,从屋里淌到院子里。
遍地尸体。
以及直到死都不甘闭上的眼睛。
“……”
楚眠穿着一身血迹的白衣站在超大的庭院里,仰头望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耳边传来了杀戮声、尖叫、痛哭……
周遭的景致开始疯狂旋转。
她的步子晃了晃,踉跄两步,差点栽连忙收回了视线,不再去想百年前的种种。
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得休息一下才行。
“叮铃铃铃——”
颇具年代感的电话铃声从客厅里传来。
楚眠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拿起座机电话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九止的声音,“厉太太醒得早啊。”
“九止。”
楚眠收敛了一下气息,淡漠地道,“别再装神弄鬼了,直接点。”
“好啊,那我想问厉太太一个问题,请如实回答我。”
九止在电话那头道。
“什么问题?”
楚眠问。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九天与陆家究竟是谁错谁对?”
九止一字一字问出来,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份严肃。
楚眠怔了下,她没想九止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你们要血洗陆家人,还要陆家人承认你们是对的?”
“厉太太,请回答我。”
九止的语气更郑重了些,非要她回答这个问题不可。
“厉天阙的外公说过,九天的主人认为陆家家主抢了他的女人,所以,虐杀陆家一百多条人命。”
楚眠握着手中冰凉的话筒,冷冷地问道,“九止,你要是旁观者,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么?”
闻言,九止笑了一下,“我猜厉太太你也不会站在九天这边。”
“即便我不是陆家人,我也无法苟同九天。”
楚眠道,再坚定不过。
听到她的话,电话那端传来一阵静默。
隔了片刻,九止缓缓开口,“那是你没经历过那些事情,等你真正做了那个时代的旁观者,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
“厉太太喜欢看戏么?”他问。
“什么?”
楚眠被问得一怔。
这和看戏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主人建起一座旧帝都,排演了一出出的戏用来思念故人,这些戏被一代代保存下来。”
九止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道,“我可以说,在这个世上,关于百年前那段过往的复原,只有这里才是最真实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眠实在不理解他的动机。
九止笑了一声,“出去走走看看吧,你现在守着陆家人也没什么用,他们的身体不如你,起码要到明天才会醒。”
“……”
“九天上下愿为霍雾小姐再搭一次戏台子,重唱百年恩怨。”
霍雾。
她的本名。
楚眠听得很不习惯,想继续问些什么,九止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为她重唱百年恩怨?
她挂掉电话,摸了摸身上,果然手机、手枪都没了,只有这一身染血的白衣。
她又重新拿起话筒,将电话打回A国。
打不通。
果然,电话通不了外界。
楚眠再次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满地昏睡中的陆家人,想了想,她站起来往外走去。
她倒要看看,九天到底要搭一个什么样的戏台子。
……
从陆公馆离开,楚眠不太分得清方向,只能依靠直觉朝着左边走。
整条宽阔的石板路都十分宁静,路边的房子都是旧式的豪门风格,门前的石狮一家比一家威武。
出了路口不多时,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了,旁边的路不再平坦,而是一段段泥泞的小路,两边房子残破不堪,巷子挂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这世道这么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富人家的狗吃得都比我们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投井算了。”
有绝望的声音传来。
一处破屋前,一对穿着补丁衣服的夫妻对着一个空空的米袋在叹气。
紧接着,街上的人渐渐多了,有赶着牛车经过的农民,有偷偷把女孩扔到街上转头就跑的父亲,也有坐着老爷车经过的光鲜体面人……
“……”
楚眠再次有种穿越之感。
她明白了,九天这是把整座城池都当成了一个大舞台,要在她面前重演百年前的恩恩怨怨。
真是有那个大病!
难不成真要他们陆家人承认当年九天主谋杀得好不成?
楚眠皱了皱眉,九天疯九天的,她得找到厉天阙和小懒他们才行。
她站在路边,想了想,踩着泥泞的路就朝着那处夫妻住的破屋走去。
楚眠推开妻子,一把将其中骨瘦如柴的男人推到墙上,伸手就拧上他的脖子,冷冷地道,“九止在哪里?”
旁边的妻子见状吓得尖叫起来,“啊——你、你、你干什么?”
男人也慌了,瑟瑟发抖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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