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圣旨,可臣妾才疏学浅,哪里会取什么名字?”
“公主乃是嫡出,臣妾不敢辱没!”
说完,又叩头。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赐名!”
施婕妤低着头,内心都在滴血。
皇上叫她取名字,这怎么可能呢?
公主是皇后养着,她给取名字算怎么回事?膈应皇后?
还是算了。
不是不想取名。
而是,为了女儿,她只能如此。
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能为公主做的事了。
所以,心都在滴血。
皇后眯着眼,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满意地笑了。
“地上凉,施妹妹快起来吧!”
“玉兰,快掺起来,赐座!”
施婕妤继续叩头。
“多谢皇后娘娘!”
“施婕妤快起来吧!”玉兰也上前搀扶。
施婉莹看了看,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皇后对施婕妤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喜欢听话的,守规矩的女人。
施婕妤这样的,能认清楚,摆正确自己位置的,她尤为喜欢。
“施妹妹,实际上公主的名字,都是有定例的,咱们能做主的,也不过是最后的一个字!”
“本宫选了几个字,你挑一个可好?”
说着,从一侧拿出一张纸出来。
这上面,是早就写好的几个备选的名字。
大公主叫宜明,二公主叫宜安。
施婕妤拿着纸张,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决定。
“皇后娘娘,臣妾……”
皇后笑了笑。
“本宫瞧着,这个静字最好!”
“女孩子么,贤淑贞静!”
听见有了选择,施婕妤总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直悬在胸口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后面,皇后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也听不进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椒房殿出来的。
回到丽景轩的时候,她的脸色白得吓人。
招儿吓了一跳。
“主子您怎么了?”
“主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施婕妤白着脸摇了摇头。
她踉跄着进屋,一把将房门关上,然后整个人扑在床上就是放声大哭。
再有一个月她就周岁了。
有了名字,上了玉蝶,她就和自己彻底没关系了啊!
漫天的悲伤像嘶吼的龙卷风,将她卷进去,整个人被撕咬成碎片。
她的心都快碎了。
“公主!公主……”
招儿在门外咚咚拍门。
“主子,您开开门!主子……”
施婕妤早已哭得撕心裂肺,哪里听得见!
丽景轩的悲伤,放在后宫,就是微不足道。
放在整个皇宫,更是低微得如同尘埃。
一个不得宠的婕妤而已,谁会关心她伤不伤心呢!
后宫里,伤心人又不止她一个。
宁寿宫
太后自过了上元节后,就一直萎靡不振。
精神不济,吃东西也不想吃,半个月下来,人就瘦了一圈儿。
庆嬷嬷担忧地劝。
“娘娘,您这样哪能行呢!”
太后倚在炕上,身上盖着毯子,一脸憔悴。
“庆云……”
“你不懂!”
庆嬷嬷看着她,顿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微微叹气。
“娘娘,奴婢是不懂!”
“奴婢不懂,您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
“奴婢不懂,这么多年,您为什么还是不能释怀!”
“奴婢更不懂,太后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跟了太后一辈子,现在,却越来越不懂太后了!
太后眼里忽然有了泪光,她闭上眼,狠狠地憋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又忽然问道。
“钧其来了吗?”
庆嬷嬷又叹了口气。
“一早就出门宫传话,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嗯!”
太后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
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外边就有小宫女进来传话。
“燕王世子到了!”
庆嬷嬷就赶紧吩咐。
“快请进来!”说着自己也赶紧起身。
说话间,赵钧其就大步流星进了门。
他穿着一身紫色蟒袍,外边儿是一袭墨色的长衣斗篷,头戴玉冠,脚踩玄色云纹靴。
他脚下大步流星,蟒袍和斗篷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肆意翻飞。
五官和燕王极其相似的脸上,还带着大大的笑意。
“太后!”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睡在内室的太后,蓦然就睁开了眼。
“进来吧!”
话音刚落,赵钧其就不请自来。
他毫不忌讳地进了内室,熟练地脱了斗篷交给宫女。
自己才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动作熟稔,像是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太后,您身子好些了吗?”赵钧其关切地问。
太后看着他酷似燕王的一张脸,心里七上八下,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好久,她才哽咽道。
“好孩子,哀家的身子不碍事!”
赵钧其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
又道:
“今儿个一大早,宫里就有人去王府传话,我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儿呢,吓死我了!”
太后看着他一脸后怕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划过,就忽然打趣道。
“哀家又不是你娘,你怕什么?”
隔着一层呢,不过是婶娘而已。
赵钧其也愣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说道。
“虽说您不是我娘,可我从小就在宫里玩儿,您从小把我疼到大啊!”
“皇兄有的我都有!”
“明明是堂兄弟,您却疼成了亲兄弟!”
“有时候,您对我比对皇兄还好,我都以为我才是您亲生的呢!”
赵钧其说着逗趣的话,逗太后开心。
可是……太后听了这话,并没有开心,反而是神色一僵,像是被雷电瞬间击中一样。
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缓过神儿。
强撑着脸僵笑道。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
“呵呵,真会哄人开心!”
她拼尽全力笑着,也不管自然不自然了。
大大咧咧的赵钧其却丝毫没发觉太后的勉强。
他一个人东拉西扯,说着宫里宫外的趣事,逗太后开心。
太后就那么躺在炕上,看着他神采飞扬,唾沫横飞地说着,心里很是满足。
渐渐地,她就被赵钧其说的新鲜事儿给吸引了。
他说着,她笑着,一个孝子,一个慈母,俨然一对儿亲生的母子。
中午太后留了饭。
赵钧其丝毫不勉强地留了下来。
用过午膳,他甚至还在太后安排的厢房里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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