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时空方舟
修士可占卜衍算，和自己越息息相关的事，算得越准。
神洲找到了，但是太远了。
百亿里，简直是难以想象的遥远，而真正置身于太虚，他们才理解炎奴为何问他们到底来没来过太虚。
不真正来看一看，他们脑子里还想象着泛舟于大海，寻找岛屿呢。
赵雨定了定神，忽然奇怪道：“等一下，难道不应该是八百亿，将近九百亿里吗？”
众人惊愕，赵雨竟然算得更远。
芦荟真人又算了一遍：“呃，没有那么远，大约一百零几亿里。”
老姚说道：“雨儿，你是根据一息四百里，持续七年来算的吧？”
“嗯，难道衍卦之法有这么大的误差？”赵雨看向芦荟真人。
芦荟真人脸色涨红：“这种具体数值，衍卦之法有误差很正常，但不会误差这么大！”
赵雨思索道：“这么说，世外空间并非一直在远离。或者说，它并非直线移动。”
柳凡忽然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太虚在动啊？亦或者是神洲或太阳在动。”
众人沉默，到底谁在动……这种事他们没有办法去想象。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他们现在，距离神洲无比遥远。
纵然以百亿多里来算，已知最快的御剑速度，为一息十里，飞回去要三十二年！
当然，这是在神洲上的速度，而太虚之中没有阻碍，可以非常省力，倘若一直喷射能量，应该可以加速到十倍。
哪怕这个距离，不再变化，哪怕他们一直保持这样的高速而不停止，哪怕中途不会遇到任何危险……那也要三年多！
这个时间可以接受，但是这浩渺太虚，一旦迈出去，就回不了头了。
他们根本没法在太虚中生存，依靠神通短时间还可以，三年怎么可能？
太虚中有许多未知的危险，一不小心被破了膜，那就是团灭。
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炎奴，他可以飞回去……
芦荟等人羡慕道：“炎奴，你的能量浩瀚，源源不断，速度应该能更快，可能一年半，甚至几个月就到神洲了。”
和永远困在世外之地相比，一年半载不算什么，他们若有这能力，哪怕是飞十年、二十年，也要飞回家。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炎奴挠头：“我也想飞回去，但我迷路了咋办？”
“你那衍卦之术，教教我。”
炎奴倒是不怕，可是却担心这一步迈出去，和亚克一样迷失，不禁讨要起那掐指一算的妙法。
芦荟真人皱眉道：“不是我不教伱，你是逆天之人，算什么都是天机混乱……”
“啊这……”炎奴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天义老怪幽幽道：“不过你朝着太阳飞，再迷失也迷失不到哪里去，总能找到神洲的。”
“就算是找一百年，我也要回家……我若有你的本事，我早就出发了。”
炎奴坚定道：“我不是怕，而是我走了，大家咋办呢？”
“我想把镇子里的人，都带回家！”
他十分耿直地说着，赵雨老姚等人不禁动容。
“我等虽然已经恢复为人，或者说，祛除了假鬼效应。”
“但是当初走进世外之地，就已经有了永远留下，再不离开的觉悟。”
“所以，就算在小镇里终老一生，也没有什么。”
炎奴知道，这些人当初就是进来研究世外之地，然后要永远待在里面，引导帮助以后误入的人。
说实话，炎奴很佩服这种愿意一辈子守望平凡的人。
不过，现在他打破壁垒，镇子里的人理论上都能回家，只是受碍于这距离。
“不过是百亿里，肯定有办法！”炎奴思索。
赵雨叹息道：“本来是有办法的，这点距离不算什么，若无神洲结界的存在，我们蓝白山，也有人具备五行大遁，可直接传送过来的。”
“五行大遁这么厉害啊！”炎奴瞪大眼睛。
芦荟真人说道：“这可是天罡神通，你在这纵一把大火，火遁能直接从神洲一团火海里，传送到这里的火焰中。”
“唯一麻烦的，大概是精确定位的问题。”
赵雨说道：“是，越远就越要有精确的定位，否则可能就误入太阳了……”
“泰山仙宗遗留的典籍里，曾记载有修士用五行大遁，误入了一片‘混沌之地’而惨死。”
炎奴挠头，之前就听他们提到什么无尽混沌、混沌之气啥的。
好像和太虚，又有所不同，不禁问道：“啥又是混沌之地？和太虚又有啥区别？”
赵雨唔了一声：“混沌之地比太虚危险得多！”
“那里一片鸿蒙，清浊之气混合，乃天地未开之状。”
“阴阳难辨，五行未生！”
“几乎就没有完整的事物，金木水火土等物质，在那里全都是细碎的微粒，比头发尖儿还小，而无数这样的混沌之气形成极为恐怖的风暴。”
“传言风暴比整个神洲都要大上数倍，其中更是孕育混沌之雷，一道雷霆连绵万里！威力震撼无俦！”
炎奴听得津津有味，感觉新奇不已。
“天地未开？所以还有其他天地？”
赵雨摇头：“不清楚，说不定太虚之中，孕育了不止神洲一地吧。”
“仙宗偶尔组织人手，进入混沌之中历练，获取珍贵资源，但死伤也不小，可谓危险重重。”
“总之用五行大遁，传送出神洲，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一般都是传送到熟人的五行事物里，最好是自己的火焰、金属中，这是最不会出现误传的。”
炎奴拍手道：“那好呀，传送过来，然后把大家都装进储物空间啥的，再带回神洲……”
赵雨摇头道：“可惜有结界啊，神洲天上的结界乃是多名天仙合力所布置，五行大遁都无法逾越。”
“为啥要布置结界啊？”炎奴不解道。
芦荟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雨猜测道：“具体原因不知，反正隔绝太虚，不准上下往来。”
“所有遨游太虚的修士，都是仙宗大能，持有蓬莱定期发放的通天令。”
天义老怪嗤笑道：“想必太虚中有大好处，仙宗联手独断，揽尽好处，不许外道插手。”
炎奴皱眉。
不过赵雨却反而摇头：“不要随意猜测，即便我魔道与仙宗敌对，也不觉得是如此简单。”
“除了蓬莱，其余仙宗皆是两汉之际建立。仙人更多是秦汉之人，他们与光武帝之后的修士，追求与秉性完全不同……”
“尤其是天仙，多为先秦大贤，他们联合布下古往今来最强结界，定有深意。”
“要知道那结界，不仅阻隔天下，也防范天外……”
“纵然我们真飞到神洲，不打破这结界，也休想下去……”
说到最后，赵雨看向炎奴，有那绝对消化，结界倒还是小事了。
炎奴瞪着眼睛，没想到修仙界，还分什么两汉、先秦。
“我不止一次听到光武帝了，好像什么瘟神都是他封的……你说他之后的修士追求不一样，是啥意思？”
赵雨深吸一口气，芦荟真人与天义老怪，也都神情肃然。
半晌，赵雨才说：“光武帝是天道大势最可怕的一次体现，他的存在告诉了整个修行界，什么叫天命，什么叫皇气。”
炎奴嘿嘿笑道：“魔道之人，不是不怕什么天命么？”
赵雨叹息道：“心里不怕而已，我们也就在红线边缘斡旋罢了……”
“当年王莽之事，悖逆天道，有逆天之人无视天数，夺取了天下，于是天道几乎就等于亲自下场了……”
“圣皇刘秀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然发愤，应若兴云，霆击昆阳，凭怒雷震！”
“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都河、洛。”
“绍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封神！”
炎奴听得发懵：“听起来好强的样子，他什么境界？”
“凡人……”芦荟真人他们异口同声。
“他有奇物？”炎奴又问。
众人皆摇头，赵雨说道：“没有……非要说有的话……就是天道为其背书，他是天道大势的代行者。”
“霆击昆阳时，陨石天降，大破四十万雄师。那颗陨石自太虚而来，蕴含天道造化之力，轻而易举击破了天仙们布下的神洲结界。”
“那一日，所有修仙者都意识到了，什么叫天命所归。”
“从此不敢逆大势。”
“毕竟大势之下，无数修士因此陨落，无数修士借此封神，可谓顺昌逆亡。”
炎奴震惊道：“还有这种事……难怪许多修士都把天数、大势挂在嘴边。”
“胡蛮也有天命、皇气，所以他们干脆放弃北方？”
天义老怪嘿嘿笑道：“放弃北方的是世家，高深修士不存在‘放不放弃’的说法，他们早就超然俗世了。”
“修行界不管才是正常的，就不谈广袤的太虚了，混沌之地、海外之地，还有各大洞天……”
“你不知道吧，海内九州不过一隅之地，海外广袤，资源无数。”
“高深修士有的是地方游历，世俗王朝更替，与他们何加焉？”
“百岁以上的修士，基本已经脱离了家族供养，仙人更是几百年前的人了，有些古老存在压根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
“让他们回过头去看红尘滚滚，乃至冒着天道死劫的威胁，去插手自己不认识的人间事？”
“甚至可能白忙活一通，最后身死道消，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炎奴沉默，难怪胡蛮修士仅仅百人，就能如此嚣张。
中原仙家，高人无数，却无一个冒出来。
原来有这么多深层次的原因。
出来的都是神识期，了不起有个劫运期，也只是与家族联系较为紧密，尽人事听天命，稍微抗争一下，妄图保全一点罢了。
芦荟真人似乎就是这样的修士，他叹息道：“大势不可改，我出山也只是在小事上做些斡旋，挽回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奈何实力不济，若非有这世外之地，我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他是出山守城的修士之一，被活捉，秃发氏想从他那里得到高深典籍和炼丹之法，他不说。正好当时刚得到沂蒙山，于是就把他扔进了世外之地，用来测试是不是修仙者，也逃不出去。
炎奴紧皱眉头道：“胡蛮有天命，合该他们夺取天下？其他人若一统天下，胡蛮里就会诞生第二个光武帝？”
众人皆点头，赵雨凝声道：“是的，哪怕是逆天之人，强行夺取天下，天道也会永无止境地去纠错……”
“圣皇出世，天命加持，各种各样的力量都会干涉下来，战争永不休止，直到大势回归正轨……”
炎奴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欲要天下太平，先要一统！无论是妙寒还是沈乐陵，都是这么说的。
他也这么觉得，天下如此乱，肯定得先拧成一股绳，才能太平。
谁曾想，这一步就被所谓的大势给决定了。
阻挠胡蛮夺取天下，天道就会干涉，即便真强行改变了大势，天道也会不断地往回拉。
这还怎么太平？不就反而永无宁日了吗？
越反抗，则世间就越加战乱不休，灾劫无数，直到符合‘天意’。
“可恶，凭什么非要如了它的意？”
炎奴恼火，他并不是说非要自己夺取天下，反而他觉得自己不会治理，只想辅佐。
可胡蛮天命，这算什么？就是这群家伙杀人屠城无数，到头来这还天命加身？
炎奴完全不能接受，恐怖的气势一下子爆发出来。
“绝不能让胡蛮夺取天下！若非要逆势而为呢？”
赵雨脸色一肃：“倘若种种方式都无法纠错，那么会出现最极端的情况……”
“重炼地风水火！”
炎奴一怔：“重炼地风水火？”
芦荟真人心悸道：“即天地闭合，重归混沌，天道再造乾坤，一切重来。”
“这是天仙说的，他们的感应绝不会错，上头传下来的是……天道能掀的桌子，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说着，他环顾太虚：“整个太虚，也在天道的掌控中。”
炎奴沉声着：“所以欲要天下太平，先要平了天道？”
“天道它在哪！”
“……”众人震怖：啥叫‘天道它在哪’，你还要把它揪出来是咋地？
赵雨脸色一变，天道，他们当然也想灭掉。
这可是理论上可以灭世的奇物。
但先不说能不能，时机也不对，在计划中，天道是最后几个要被消灭的奇物。
毕竟还有很多可怕的奇物，需要利用天道丰富至极的功能性，去制衡、周旋。
她之前就听说炎奴要天下太平，没想到欲望是这样迫切。
“天下太平非一人之功，世间最大的威胁是奇物，只有先解决了所有奇物，才能再消灭天道。”
“没了天道干涉，太平也不是谁一个人可以创造的。理应把一切交给自然选择，交给后世一代代人自己去创造太平。”
赵雨竭力地说着，炎奴都愣了。
“啊？等别人？不，我觉得太平是等不来的，我就要天下太平！”炎奴认真道。
他和阿翁在一起时，就是一直等太平，结果把阿翁都等死了，等来了最大乱世。
赵雨见炎奴如此执着，不禁瞳孔一缩，冷汗都下来了。
她说的交给后世一代代人创造太平，是魔道的思想。而现在，一个强大的奇物，非要自己开创太平，这无疑是个非常可怕的事。
理想远大而缥缈，还偏偏拥有强大的力量，这只会走向两种极端。
“你先别急，胡蛮有天命，但未必夺取天下。”赵雨转而说道。
这让炎奴错愕：“啥意思？”
赵雨解释道：“天命皇气，分割在五大蛮族身上，而大晋并未完全没了天命，他们还有一小半……”
“所以世家划江而治，就是为了守住那一半。”
“五大胡蛮还得决出一个胜者，统一北方，皇气合一，才可能南下。”
炎奴皱眉道：“那胡蛮统治北方要多久？”
“长则几百年吧……”芦荟真人插嘴道。
“什么！”炎奴瞪大眼睛。
赵雨急忙说：“这之后的大势还看不清，到底是南统北，还是北统南都不好说，只有真仙能后知五百年。”
“总之得等北方统一后才知道，而南方肯定是大晋，所以世家直接南迁，以待天时。”
“说不定未来大势，就是大晋北伐收拾旧山河呢。”
炎奴歪头：“那大势能提前出现吗？比如直接现在就开始北伐……”
“……”众人面面相觑。
芦荟真人想了又想，说道：“这一代的大势还没彻底成形呢，天子还在洛都呢，至少得等大晋先亡国一次……五大胡蛮建国。”
“虽说胡蛮在北方起码有个几百年。”
“但如果最后真的还是大晋一统天下，那么除了加速这一进程的人，会被天罚而死以外，加速后的结果，天道基本会默认。”
“因为这本就是下一个大势，只是提前到了。”
炎奴恍然，有点明白这个大势了，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真要有本事，提前一统天下，只要真的后面可以轮到这个时代，那么并不会把提前登场的时代又赶回去。
赵雨说道：“天道是一件奇物，它到底在哪，或者是个什么形态，根本一无所知。”
“暂时完全没有办法消灭它。”
“其笼盖寰宇，影响深远，但也不会事无巨细。”
“正所谓小事可改，大势不可改。”
“我们即便不满大势，也不能直面对抗，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
炎奴心中对天道有无数不满，但他也知道，强行对抗，不行。
他倒不是不怕，可逆势而为者，与天道定然得有一方退缩，否则就是无止境的浩劫。
在找到对抗天道干涉的方法前，只能改变小事。
“可恶……”炎奴紧紧攥着拳头，很不甘心。
五大胡蛮要决个胜者是吧？秃发氏先出局！
而且大势总不能胡蛮一定会把人杀光吧？救人应该对天道而言是小事吧？
他思考着，很迫切地想要回去。
“我要赶紧回去，告诉妙寒这些，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回去……怎么回去……”
炎奴坚定的看向虚空，好像只能飞回去了。
但他要带着小镇居民一起回去，不光是拯救大家，也方便指路啊，否则极可能迷失。
直线飞可能一年半载就到了，但一旦迷失，天知道迷失多少年？
“要不，我带着你们一块飞？”炎奴说道。
“咳咳咳……炎奴，我们只能短暂待在太虚，这屏障一旦破掉，我们立刻就会死。”
“如何返回神洲，从长计议吧。”
众人屏障内的空气，已经极为混浊了，很多人已经呼吸困难。
此刻的炎奴，为了不让洞彻底弥合，一直卡在洞里。
而壁垒破洞的弥合，不拘泥于圆形，而是如水一般见缝插针。
因此将炎奴整个人完全箍住，使其身体一圈，就好像用荧光线条勾勒了一番似的。
这同时，也让炎奴全身上下，都在吸收这股时空之力。
随着时空之力越来越多，炎奴对整个世外空间的感应，也越发清晰。
“你们先进去吧……”炎奴让开位置。
同时念头收回时空之力，结果这么一牵引，他感觉整个世外之地，好像都被撼动了一点。
“诶？”
炎奴一愣，连忙时空之力，全部连接上去，念头奋力拖拽。
果然，世外之地被拽动了。
只不过除了他，谁也感受不到。
“你们快进去，这世外之地，我能拖动！”
“什么！”
众人惊愕，鱼贯而入，他们完全感受不到世外之地的移动。
总感觉它只是锚定在时空中。
不过炎奴把他的发现一说，众人逐渐意识到……之前认为开着洞就锚定不动，关了洞就飞速移动，这个结论恰恰想反了。
反而是封闭状态下，锚定不动，只是太虚里的事物在动。
壁垒上破开一个口子后，它似乎因为连接到了太虚，受到了某种无形之力的影响，正随着太阳在移动，反而给人一种它在原地不动的错觉。
这种‘开口’状态下，结合炎奴时空之力的牵引，是可以在某个夹缝地带中，挪动世外空间。
“呃啊啊！”
炎奴左手卡在洞里，手臂扒在无形壁垒上。
洞口弥合包裹，勒在手臂上。
从太虚中看，他的左手消失了，仿佛插进了虚空中。
他的右手拎着长枪，浑身迸发气焰，念头专注，竟然拖动了整个世外之地，缓缓向前。
当然，是在冥冥之中的夹缝里向前，具体表现为，那个‘破洞口’跟着炎奴一块飞。
如此，炎奴不停地吸收时空之力，加强自己对其牵引干涉，速度越来越快。
“哈哈哈！我可以带着它飞！”
“你们给我指路，我要拖着这片空间，飞回神洲！”
……
p.s：抱歉。就一章，六千字。这本书会不止一次‘炎帝在赶来的路上’的情节。他不会像白一样，三年就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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