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损一人而奉天下
神农鼎是将生命体转化为食物，两者不需要守恒。
理论上，它可以将一根草，转变为九转金丹。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是很大的，贫困效应损失掉的资源会更多，完全不是一颗九转金丹可以弥补的。
因为是持续性地损失，如果时间很长，而社会在不断地创造财富，则等于在不断地损失财富。
比如转化出九转金丹，会贫困十年。
那么这十年，整个人族每赚到一颗九转金丹的价值，就会损失掉同等体量。
相当于整个种族的生产力直接染上一个持续十年的减产状态。
而倘若，被转化的生命也很珍贵，比如不是草，而是沈墨炼。
那贫困力度，就不是减产‘一颗九转金丹’了，而是百倍、千倍的量。
除非整个社会停摆，保持贫困，把这段时间熬过去。
不然越反抗，这个效应，越会以激烈的形式，强行让整个种族的财富减少，包括但不限于灾难、饥荒、战争、瘟疫、凭空消失等等。
而灾难、饥荒、战争、瘟疫这些，都是由天命掌控。
乍一看，好像神农鼎会严重影响天道运转，实则不然。
具体谁兴谁衰，神农鼎不会管的，鼎只管种族财富总量的下降，在这个总量内，如何分配资源，谁多谁少，依旧是天道决定。
所以神农鼎的贫困效应，并不会有碍大势，反而还是天道的工具。
天道可以反过来，利用神农鼎更高的绝对性，推动自己的大势。
这就是西域列国灭亡，但中原却只是出现战乱，而没有哪里化为沙漠的原因。
总之这无数倍于收获的财富，是一定要少的。
所以使用神农鼎，客观上……是血亏的。
收获与代价极其不对等。
但是，对于个人而言，又是赚的。因为是全族承担贫困，依旧可以有人过着不比过去差多少的生活。
如果是没有良心的人使用，理论上是可以不管大部分人的死活，只由自己得利的。
“此物之残酷，可谓损天下而奉一人，利独夫而残万姓。”妙寒说着。
炎奴点头，这着实恶心。
好处一个人得，代价所有人共同承受。绝对特性，是根本不讲道理的。
罗阎叹道：“但这又正中人性，绝大多数人，是抗拒不了这种诱惑的。”
“哪怕宏观来看，是用一万换一文，可这一万又不是我付，我为何不要这一文呢？”
“但是长久以往地下去，整个种族的财富不断下降，到头来依旧是毁灭性的，那‘一人’也终究逃不掉。”
“所以上古时，初代炎帝发现此物代价后，果断想将其销毁，毁不了就将其藏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再严格的约束都没用。很少有人能受得了这种诱惑，一定会拼命去找的，所以到底埋在哪，他谁也没告诉。”
“可惜，还是被庐山仙宗的人，无意间挖出来了，这背后一定有着天道的相助。”
无须子好奇道：“庐山仙宗又是如何克制住这种诱惑的？”
“他们也只是将其封印，这次是为了对付所谓刑天，才拿出来用的。”
“倒也没有为了利用疯狂使用，这么说起来，还算有点良心。”
荀新况在一旁听了冷冷一笑：“算是有良心吧，但不多……”
“你以为他们为何将其封印，最开始庐山仙宗发现此鼎的作用后，大喜过望，大肆使用。”
“可这招致了严重后果，西域列国灭亡，绿洲化为沙漠，北地饥寒无数，百蛮内迁……”
众人点头道：“这些你们都说过了。”
荀新况补充道：“还有呢！这只是在世俗的体现，所谓的异化并不会改变种族判定。”
“别忘了，‘人仙境界’命格寄托于种族，依旧是人族不灭，则人仙不死。”
“连仙人都如此，修仙者当然也会受到影响，修仙界种种资源，以及生产出来的财富，也都蒙受巨大损失。”
“而修仙界的财富，主要集中在……仙宗。”
听到这，无须子等人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啊，也对，修行界过半财富都掌握在仙宗手中，剩下大部分又在各大门派那里。
散修群体、清隐士群体，都快穷疯了。
所以贫困效应砸下来，主要损失的还是仙宗。充其量区别在于仙宗穷不死，而穷鬼会穷死……
正是由于仙宗掌握了修行界大量的财富，所以必须得有良心，不敢滥用神农鼎。
稍微算笔账就知道了，用神农鼎造个九转金丹，对个人而言固然美滋滋。
但对仙宗来说，相当于会损失掉堪比几百个九转金丹的财富资源。
这账怎么算都怎么不划算。
坐拥庞大资本，本来就能凑齐九转金丹等珍贵之物，何必用神农鼎？
仙宗也不是傻子，当然要严格封印，不许人滥用。
反而很怕此鼎被穷鬼掌握，因为穷鬼哪管你仙宗三七二十一？那才是真正的利独夫而残万姓。
“这就是庐山仙宗，发现代价后，果断不敢用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封印，派人看守，以规矩约束。”
“这本质上，依旧是‘想用’，如果见到了多少财富都创造不来的极珍贵之物，他们该用还是用……”
“说来惭愧，虞青鸿加入我们后，我们是有机会，把神农鼎带走，扔到一个谁也拿不到的地方的。”
“可我们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们内心，依旧存着‘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它’的心思。”
“相比起来，初代炎帝的选择才是真的值得敬佩，果断而决绝，知晓任何规矩都约束不了人性，直接把它埋了，谁也不告诉，保证了几千年都没人用到它。”
罗阎有些惭愧地说着，令人不禁唏嘘。
神农鼎的特性，着实深谙人性，明知是亏，还要用，落入绝大多数人手中，都可能导致种族灭亡……
然而它今日，等到了一个无比契合它的使用者。
自成一族，还不怕亏的存在……
炎奴的潜力，堪称为无限火德，正是能燃烧自己照耀万方。
能‘损一人而奉天下，残独夫而利万姓’，正是跟其他的神农鼎使用者，反过来了！
炎奴的收入来源，不是外界，而是他自己。
他收集外部资源，增长的不是自己的财富，而是生产力……
“贫困的剧烈与否，取决于被转化物……也就是说，拿普通的草来造物，是最划算的！”妙寒说道。
神农鼎严格来说，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杀人’，一个是‘造物’。
对炎奴来说，造物才是最契合的。
至于杀人，基本没必要，反正神农鼎坚不可摧，还不如拿它砸人呢……
一个敌人能被炎奴塞到鼎里，那炎奴也基本可以战胜对方……用不着依靠那转化功能。
所以只算造物的话，随便拿根草就行了，贫困力度还低。
罗阎急忙纠正道：“呃，确实是材料决定力度，产出决定时间，但贫困力度最低，也至少是与产出等价。”
“用草炼万物，也只是保证了伱造价值一百的东西，贫困力度肯定也是一百。”
妙寒摸索下巴：“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必亏的特性。”
“但这依旧亏不动炎奴。”
“炎奴的道藏空间，只要足够大，放得下，那生产力是能倍数增长的！”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众人震怖，的确是这样。
假设炎奴的能量为一万，那么把一万转出去，刷新后再收回，下次刷新就是两万额度了……
共生物虽然不是刷新，而是如血肉般再生，但也是一样的。
当初在鲁山道宫，炎奴就是把一颗道行丹变成两颗，两颗变四颗，最后稀里哗啦给大家下了场丹药雨。
假设炎奴道藏内价值为一万，造个九转金丹损失掉一千，他还有九千。
神农鼎减的一千是生产力，可没关系，炎奴那一万也是生产力！
前者凭空减少，那炎奴也是凭空自产。
只要炎奴不瞎搞，不疯狂滥用神农鼎败得太狠，就根本无伤大雅！
“你将沈墨炼转化出一具‘沈墨炼雕像’，这种操作就是很亏的。”
“以至于你道藏空间几乎清空，但本质上，也是因为你道藏里没什么太珍贵的东西。”
“都是从鲁山道宫外门的库藏里弄来的一些资源，外加一些低品质的能量。”
“这些只是在普通修士眼里珍贵，且体量很大而已。所以一波‘几百倍沈墨炼’的减产力度下来，几乎将你洗白。”
“但没关系，那些丹药、法宝、材料、能量，并不是什么唯一性的东西。”
“今日一战灭度十万，地上不知多少修行资源洒下，很多还属于洞天资源，是外界所没有的。”
“你赶紧将这些收入道藏，增加你的生产力……”
妙寒急忙说着，她算了一下，炎奴刚才转化沈墨炼，损失挺严重的。
但也无伤大雅，只是一些普通法术能量，在鲁山道宫收取的资源，以及路上杀了几个修士捡的东西。
之前觉得是一笔很庞大的财富，现在一看，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穷山一战，伏尸数万。
大约也就元符等几百名修士，回头是岸，留下性命。
剩下八万多，不是被炎奴格杀，就是死在山海国民手中。
各种资源都爆了一地，种类比从鲁山搜刮的不知道丰富多少，数量也极为庞大。
有些修士不是体内乾坤，而是储物法宝，所以死后没有大爆。
他们的尸体，虽然被沈墨炼用神农鼎炼化了，可是储物法宝还在，全在那壶天世界中。
“炎奴，你把这壶天世界，直接收了吧！”罗阎从鼎中拈出一颗微粒。
此微粒名曰混沌沙，本身也是极品材料，乃是从混沌中收集到的一种物质。
据说本质是一种气体，但是在上百万倍于神洲压力下，它形成为一种金属。
如果放到正常环境，它是会爆炸的。
只有经过大能炼制加工，它才能在任何环境下，都维持这种状态，用途广泛，是仙人都常用的一种资源。
罗阎手一挥，将此物打入炎奴掌中，不一会儿，炎奴就感应到了壶天世界。
那玩意儿，比妙寒造的道藏空间，不知道大了多少，光面积就有二十万亩。
只见里面，有一片迷雾，正是天痕阵……这玩意儿依旧在默默运转。
炎奴体内有大量阵炁，全都是之前阵法攻击它，而顺带吸收的。
除此之外，因为这阵法此刻被共生了，所以炎奴可以将其掌控。
念动间，就可以查看阵法内的情况。
人……没有人了，所有生命体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堆非生命的资源，百万黄巾力士的躯体，以及满地的储物法宝！
炎奴随便挑了一个储物腰带拿出来，细细查看，好家伙，里面各种珍贵矿石几十万斤，各种珍贵草木数万计，各种丹药几千瓶，各色法宝好几件。
这还只是查看了一件储物法宝，而类似的东西，几乎每个修士都有……
此刻壶天世界里，遍地都是，起码五万套……
炎奴又捡起两块天尊令，这是仙器，虽然被他打得黯淡无光，可依旧坚韧至极。
他随手将其也扔进道藏，有些遗憾，没有仙力了，沈墨炼和庐山掌门死前，将仙力都用完了。
不过，这两大天尊令，竟然也有储物功能！
一查看，炎奴都被震了一下。
空间足有百万亩，一座巍峨高山耸立，还有大河流淌，湖泽草木无数。
成片的宫殿群，盘踞在山上，仙鹤飞舞，青鸾和鸣，许多奇珍异兽生存其中。
仔细一看那山，不是寻常山，每一块石头，都是灵石冰玉，那水也不是一般的水，乃是由阵法维持，是元气凝结，还游走着黑白色的灵鱼，食之有助于感悟两仪法则。
湖泊更是不一般，五大湖呈现五色，分别是由五行液态灵物构成，可以补益对应的法则之力。
每片湖都有十亩方圆，但查看湖岸的痕迹，可以看出原先更大，应该是沈墨炼抵抗炎奴时，吸收了很多用来补充法则之力保命。
草木灵根就更别说了，丹木、荆杞、白柳、文玉树、琅玕树、长生甘木……皆硕果累累，千姿万态。
它们要么是珍贵的炼丹材料，要么是炼器材料，要么自身就拥有卓越神通，譬如琅玕树，树身伟岸，玉树琼枝，枝上结出的果实就是珠玉。
长生甘木则是穷山特产，百年一结果，一果寿百年。
诸此种种，不一而足，大部分有助于炼制成补充法则之力的丹药，或者是自动提升法则感悟的丹药。
山上的巨大宫殿，就更是华丽了。
共有七十二座小殿，殿内或有宝灯，或有熔炉，皆为精良法宝。
又有三十六座宫苑，宫内或有灵剑，或有寒刀，皆为上乘法宝。
最中心的花园空地上，耸立着八座丰碑，上书八卦符文，道纹无数，乃是八座镇派级法宝，同时记载着沈墨炼或自创或收集的八卦秘术。
而这整片宫殿群，本身也是无数法则珍宝炼制，充满了奥妙，是一整套宫殿型绝世法宝，名曰‘墨玄宫’。
墨玄宫跟墨家没有关系，是因为沈墨炼名字有个墨字罢了，所以他这么取……
此等体量的绝世法宝，堪称罕见，比一些小件的绝世法宝，又要厉害得多。
毕竟到了沈墨炼这个级别，炼不出仙器，就只能让绝世法宝越大、越复杂越好……
“呼……这也太富了吧……”炎奴见识过鲁山道宫的财富，当时觉得贼有钱。
如今看到沈墨炼的遗产，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数量就不谈了，单说品质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才是真正的修行界巨擘。
炎奴将这情况一说，霎时间众人哗然。
无须子嗝了一下，整个人脸色涨红，头晕目眩。
他一个散修，虽然一直知道洞天修士富有，更新期是仙人之下最高境界，自然更加富有。
但没想到，富到这种地步。
他在海外拼搏，到处搜罗、挖矿一辈子，恐怕都积攒不了沈墨炼这座洞府里任何一座宫室的价值。
大家这才知道，更新期到底有多强大，底蕴是何等恐怖。
“沈墨炼有这么多宝贝……却都没用上……”无须子呢喃着，看向炎奴。
如果是正常斗法，他们不可能是沈墨炼的对手，那墨玄宫，乃至无数珍宝，就是其极大底牌。
可惜，遇到炎奴，徒呼奈何。
底蕴深又怎样？炎奴免疫了所有法则之力，沈墨炼再能补充，也只能自保，跟炎奴打消耗战。
而和炎奴打消耗战？那怕不是头包了铁！
再加上夺灵的意境，法宝也会被削弱，所以沈墨炼的墨玄宫，最后连拿都懒得拿出来了。
而且沈墨炼知道了炎奴的特性会适应，天尊令都不敢攻击，只敢防御。
回想起来，沈墨炼这些全没用，竟然都在炎奴手下，坚持了许久，乃至炎奴全力一击，朱雀参天，大荒星陨都没杀死他，还剩了半口气。
由此可见，三劫更新期，真的是非常强。
众人代入到沈墨炼的视角，都感觉这死得太憋屈。
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一尊无敌的人物啊。
结果最后落得，连临阵突破到仙人都不敢，到死也没尝一下成仙的滋味。
“太多了，这些资源我们都用不完，不知道可以培养多少修士……”
妙寒肃然道：“毕竟……是血洗了一座洞天啊，庐山仙宗，外加上百个门派，大部分精锐丧失于此。就连三劫大能，以及庐山掌门都陨落了。”
“他们的财富，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惊世骇俗。”
无须子激动道：“这恐怕只是一部分！除了他们花费掉的以外，在各自的山门里，应该还有珍藏！他们的洞府、云顶天宫，我们都还没去呢。”
众人深吸一口气，洞天广袤，各大门派搜刮、圈养了三百年，财富难以计算。
如今炎奴一波杀伐，八万多精锐修士填了杀劫！
各大门派，如今正是空虚，反观炎奴已然成势！可一路横扫！
“炎奴，山海国民散落在各大门派的圈养地盘，当尽快解救之……至于这些财富，可全部化为你的生产力。”
“别人掠夺，是损人利己。炎奴……你将这些修士掠夺，乃是‘三生万物’！”
“方法很简单，你在使用神农鼎造物前，先在道藏空间里，把所有共生物，都备份一遍即可！”
“备份多少遍都行，你的共生物，外人用来不方便，可拿来抵消神农鼎代价，却是正好！”
妙寒说着，立刻就想清楚了如何操作。
炎奴点点头，完全明白。
就拿墨玄宫举例，炎奴可以将其挪出，然后再生后放回道藏空间，这样他就有两套了……
之后随便用根草，以神农鼎造一套，对应炎奴道藏会消失一套墨玄宫，而且是长期减产。
可没关系，炎奴道藏里还有一套，手上神农鼎还造了一套‘纯净版’的。
等于炎奴用共生物抵押，向神农鼎套现……顺带还把共生抗性洗白。
丹药、能量都可以这么干，纯净版的人人可以用，不需要他看护，关抗性什么的。
罗阎、妙寒他们可以拿着，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还能送人……比共生物方便多了。
从此以后，所有财富资源，都能以道藏额度为代价，换取神农鼎造物。再加上绝对消化，炎奴无物不能吃，即所有东西都是食物……都能造化。
炎奴相当于损自己而奉天下，此为无限火德！
不过炎奴提出疑问：“诶？为何还有草木灵根类的资源啊？不是应该都被神农鼎一股脑炼化吗？”
罗阎解释道：“储物空间是无法容纳其他储物空间的。神农鼎可以炼化展开的壶天界内的事物，所以爆出来的草木灵根都没了。”
“但储物法宝本身，属于死物。”
“你不能将其理解为空间套空间，壶天世界里，只是有储物法宝，而法宝联通空间。”
“本质上，那些空间在其他地方……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门’。不展开的话，不视为进入神农鼎。”
炎奴一想确实，这就是为何他把东西放进道藏空间，不会共生，还非得用时空之力连接一下的原因。
因为空间，其实并不是在他体内。
“不过，神农鼎也照样，转化了许多草木灵根啊，有许多修士是体内乾坤，死后爆了一地，而现在都没了……”
“也就是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脸色凝重。
“也就是说，沈墨炼造出九转金丹的那一波……代价奇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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