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中毒(二)
“江湖神医……”萧云辙抬眸望着苏芜念,“指的不会是你们当初找来,替舅舅治风寒的那位江湖郎中吧?”
苏芜念微微蹙眉,自己才跟楚暮尘刚翻脸,现在又要去求他?
又转头看向王妙言,楚暮尘与王颜轶关系匪浅,王妙言是王颜轶的亲妹妹,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御医继续道:“这位江湖神医跟他师父鬼医一样,行踪飘忽不定。不知沈笙歌当初用了什么方法,将他找寻到?”
“不过是镇国王命不该绝,碰巧找寻到鬼医的徒弟。”苏芜念淡淡道。
“现在还有法子能寻到他么?”萧云辙紧张问道。
“小国公爷应该能找到他。”王颜轶拜师楚暮尘,应该能联系上楚暮尘。
陈国公之女身中蛇毒,昏迷不醒,命在旦夕,这件事很快传遍帝都。
正巧,当夜,王颜轶便联系上了江湖神医,一同入宫为王妙言解毒。
易容成江湖神医的楚暮尘在看见苏芜念之时,神色略微停留,在确定苏芜念并未中毒之后,他才走向昏迷不醒的王妙言。
金丝把脉之后,娴熟地施针,护住王妙言心脉。
王妙言再次吐出黑色的血,而后继续昏迷。
“文房四宝。”江湖神医沧桑的声音,更有一种稳若泰山之感,令人心安。
从他来开始,一切救治有条不紊,显而易见的神医风范。
太监恭敬为楚暮尘准备好,楚暮尘左手提笔写药方,龙飞凤舞一番,“这药方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名为龙须,十分难寻。”
“龙须?”萧云辙不解问道,“何为龙须?”
“乃是天子的眉毛。”楚暮尘沧桑的声音淡淡道。
御医震惊无比,这是要陛下为王妙言剃眉毛!
龙须关乎一国国运,更关乎庆元国的颜面,这些与王妙言的性命相比,显然前者更重要。
宇文凰也神色凝重,如果陛下救了王妙言,那么必将被群臣责备,这对于本来皇权不稳的陛下来说,并不是好事。
楚暮尘双眸凝望着萧云辙,观察着他的反应。
苏芜念眉心深锁,辙儿会为了王妙言,而不顾群臣谏言吗?
而萧云辙陷入两难,一边是不稳的皇权,一边是心爱女人的性命。
“陛下,留给王妙言的时间不多了,再过一盏茶时间,就算喝下解药,也药石无灵了。”楚暮尘催促道。
左右思量片刻,萧云辙转头对宇文凰道:“带着温御医去配药,制药。”
“温爱卿,若龙须这事,被透露一点风声,孤唯你是问!”萧云辙居高临下冷言道。
温御医惶恐不安,随即恭敬叩首,“陛下放心,微臣绝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宇文凰心中震惊,所以陛下这是选择了王妙言。
“沈笙歌,替孤剃眉毛。”萧云辙对苏芜念柔声道。
“陛下可想好了?”苏芜念心中也震撼无比,她虽从不拘小节,更不信天地神佛,也认为国运之说乃是无稽之谈。
但世俗的观念早已在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脑海中,深根蒂固,此事一旦泄露,那必将撼动辙儿的皇位。
他这一年来有多刻苦,一步步艰难险阻,好不容易才搏得如今稍微稳定的局面,竟为了王妙言,去冒天下之大险。
她虽然认为此事愚蠢,但也为之感动。
若换作是上一世的她,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江山权力。
“嗯。剃眉毛之后,为孤找假眉毛贴上,等过一段时间,不就长出来了。”
他垂眸温柔注视着脸色苍白若雪的王妙言,“孤从未想过,孤的眉毛竟能为她解毒。”
“也算弥补了对她的亏欠,让孤心中不再那么愧疚。”那样柔和的目光,似暖阳之下的风,轻柔温暖。
“母后曾说过,她不信天命,更不信神佛,孤也不信。国运这东西,虚拟飘渺,与孤的眉毛扯不上半点关系。”
“孤强,将强,国强,少年强,国运自然昌盛。”
“剃吧。”他已经坐在铜镜前,神色淡然。
楚暮尘犹如深渊的双眸,默默注视着萧云辙,嘴角却微不可查的上扬。
庆元国有此明君,何愁国不强盛?!
苏芜念也对萧云辙此番话感到欣慰,也不枉她从小到大苦心教诲。
辙儿真的长大了。
拿起剃眉细刀,小心翼翼为萧云辙剃眉,浅浅的眉毛落在白色锦帕中,越来越多。
萧云辙望着铜镜中,自己被剃眉后的样子,浅浅微笑,“原来剃眉之后,孤风采依旧。”
苏芜念也被他逗乐了,“陛下生得本就丰神俊朗,黑眉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找来两片假眉毛,为萧云辙贴上,“陛下每日清晨更衣,或夜晚沐浴之时要注意了,千万不能被人察觉。”
“假眉毛遇水容易脱落。”
“嗯。”
萧云辙的眉毛被碾碎成粉末,加入楚暮尘提前配制好的秘制药液,碗里的药液由透明变成紫色。
宇文凰和御医端来熬制好的药,楚暮尘将紫色药液加入碗中,萧云辙亲自喂王妙言服下。
一柱香之后,萧云辙见王妙言仍然昏迷不醒,着急问道:“她怎么还不醒?”
“时机未到。”楚暮尘淡淡道。
“她到底要何时才能醒来?”
“三日。”
宇文凰这时从殿外进来,问道:“陛下,温御医如何处置?”
“以照顾王妙言为由,将他留在未央宫,不得与任何人接触,直到孤长出眉毛为止。”
“喏。”
“小公爷又在外面候着,想要见王妙言。”
“不用阻拦他,让他陪在王妙言身边也好。”
苏芜念与王颜轶在王妙言床边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出来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聊聊。”
苏芜念淡然道:“好。”
无人的偏殿,苏芜念经常打扫未央宫,自然知晓何时那个地方最是清静无扰。
楚暮尘满脸皱纹,白发苍苍,“我救了王妙言,你开心吗?”
“多谢相救。”
“其实,根本不需要陛下的龙须入药,就普通人的眉毛都可以入药解毒。”
苏芜念仿若沉淀星河的双眸微闪,“你为何要这么做?”
莫非,是想借此撼动辙儿的皇位?
若辙儿因女人而不顾国运之事泄露,皇权必将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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