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舞台(1)
一个星期后,深夜时分。
“还剩下20米。”随着盾构机深入隧道的工程师人员在前方大吼着回报,“岩石中噪音很大,测量结果可能不够准确,但我们无疑越来越接近赤鬼川了,这是最后一段距离。”
“很好,先暂停挖掘工作,让盾构机先停下来,换上必要的部件,重新探测距离,距离计划时间还剩下21小时,我们并不急于一时,等到所有武装力量都到齐后,再一鼓作气打通赤鬼川。”宫本武藏下令说,一旦打通赤鬼川,就意味着神将通过隧道流通到红井,在此之前,必须准备好所有的武装力量,其中5000吨水银和硫磺炸药已经准备好,关西支部和风魔家的忍者们已在周围布防,剩下的就是等待关东支部还有明天跟随大家长橘政宗的执行部力量到来。
这片荒郊野岭已经固若金汤,宫本武藏认为没有人可以突破。
“辛苦了宫本君,外部一切正常,这个区域在我们的控制中,请放心!”负责关西支部的龙马弦一郎,在距离功红井的一公里外打来了一个电话,更是给宫本武藏喂了一颗定心丸。
五分钟后,关东支部的先遣部队也到来了,那是这个部门的12名组长。他们都是天才般的存在,亲一色的A级混血种,还都是战斗中的天才,唯一有些缺点的,就是他们在拥有着天才般的战斗才能时,也拥有疯子般的变态心理。
代号为‘菊一文字’的部长明智阿须矢是个用刀高手,但他喜欢购买尸体,独自一个人在操作间一边微笑着解剖尸体的肌肉与骨骼。
代号为‘长船’的组长风魔木胜是个出色的狙击手,但他拥有一个雇佣兵的身份,常常会往返世界各地发生的战争之地,用百分百中的狙击在战场上收割人头。那是他的兴趣,他喜欢记录自己击杀人头的人数,而最新的里程碑是在叙利亚内战的千人爆头徽章。
代号为‘影秀’的组长拥有凭空制造空气炸弹的能力,他是个炸街一族,喜欢驾驶改造的赛车和摩托,在深夜飙车,而这经常能造成交通人命,可他从来不被逮住人,撞死人就扬长而去。
代号为‘虎彻’的组长是个暴力狂,脾气火爆通常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而他喜欢的是用带锯齿的反钩刀将对手的肌肉骨骼一齐切断的感觉,杀死人的同时又将尸体弄得七零八落。
其他组长也没有一个正常人,他们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他们难以被约束。
龙马弦一郎其实并不喜欢关东支部这些人,要不是这次的红井屠神计划,关西支部和关东支部根本不存在一起合作的可能。
他突然闻到虎彻的车后备箱里有一股气味,皱起了眉头,“虎彻,你又在车后备箱塞了什么东西?”他其实早已经猜到,虎彻这个暴力狂可能又杀人塞尸体了。
“是一群哥伦比亚人,要将他们全都塞进后备箱,可费了我不少力气。”虎彻带有炫耀一般的口气,邀请道:“龙马家主要不要看看,我下刀很利落,他们其实还很完整,只要重新拼出来。”
龙马家主面色一变,因为虎彻说完这句话时已经打开了后备箱,随着一股臭味向他涌来的还有一个蛇形黑影。
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那个蛇形黑影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死侍,他被扑倒缠绕撕咬,喉咙还被咬中。
关东支部部长明智阿须矢突然一挥手,其他11名组长立即狞笑着开始了进攻关西支部。
这是关东支部的反叛!他们已经投靠了猛鬼众,正要进攻红井。
碾压式的杀戮开始了,但对讲机另一边的宫本志雄马上收到了关东反叛的消息,那是龙马弦一郎发来的。虽然龙马弦一郎已经被死侍咬住了喉咙无法发声,但他在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却抖着手上的对讲机以摩斯密码的频率进行了这个通告。
“别了,龙马君。”宫本志雄轻声说,他又将这个消息接入了橘政宗的频道。
橘政宗回复的很及时,“坚守红井,我们的增援很快到来。”
宫本志雄并不觉得橘政宗可以来得及,关西支部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他们失陷后很快就会被关东支部攻入这里,以红井的警卫,对上关东支部就像是以卵击石。
但危险的不止是反叛的关东支部,连红井的警卫和工程人员都有猛鬼众渗入。宫本志雄被一个工程人员叫去处理盾构机的一个故障时,另一名在他背后的工程人员突然就掏出了一把消防斧,跺向宫本志雄的后颈。
……
前往红井的高空,一架黑色直升机打着螺旋桨,上面坐着戴着公卿面具的王将,他通过对讲机与关东支部,红井的工程人员取得了联系,得知了今晚的反叛蛇岐八家的杀戮行动一切顺利。
他满意地笑道:“有了这个好兆头,那么另一个计划也可以开始进行了。”
王将拿出一部手机,里面几乎什么软件都没有,在桌面上只存在一个音频文件。他点中了这个音频文件,很快弹出了一段问项“是否要进行全日本播放?”
当王将点击是时,全日本的信号频道突然错乱了,所有可以进行音响播放的电子产品都开始播放一段音频。
那是梆子声的敲击声,又伴有摩擦的沙沙声,忽远忽近,好像来自遥远的时代,正在闯入了这个世界。
日本街道上,到处回响着这种并不悦耳的声音,许多人停下脚步,摸出自己的手机,他们发现这种声音是从自己的手机上诡异传出,可找到播放的音频竟然发现无法删除,想要彻底停止的方式就只有强制关机。
虽然这道音频出现的十分突兀,但并没有什么影响,仅仅只是十分恼人而已。
梆子声几乎无处不在,就连牛郎夜总会病房区的广播系统,都渗透了这种声音。
要是平时,在墙面上明标‘禁止喧哗,保持安静’的病房区会涌出许多的白大褂教授,他们会集体怒喝是哪个混蛋搞出了这一处恶作剧,不知道病房里那些喂了进化药的猛鬼众是一点稍微大的动静都能醒来吗?要是他们集体暴动,病房区今晚就要被拆掉了!
可是往常会因为一点小动静而出现的白大褂教授们,今天出奇的安静,走廊上没有见到他们任何一个的身影,甚至那些理应在病床上醒来暴动的猛鬼众也静悄悄一片毫无动静,每个病房的门都紧闭着。
今晚的病房区十分诡异,诡异的就像是无人存在。
直到一条走廊尽头的一个病房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身穿病服的绘梨衣,但她双眼无神,好似丢失了三魂六魄那样,只剩下一魄留在身体,像是木偶的牵线那样引领而去。那是通往牛郎夜总会的一个出口。
她在前进路上经过一个病房时,那个病房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从熄灯黑暗里显现的风间琉璃,脸素白上粉,穿着戏子衣服,要是再笑一笑,就会如同从黑暗中突然隐现的一个笑鬼,令人惊悚至极。
所幸他如今双眼无神,就像是行尸走肉那样,没有那么诡异,但即使如此,他本身仍然能让人感到危险,因为他身上还留了一些捆缚的粗重铁链,那是被挣裂开的铁链。一个可以挣脱碗口粗大铁链的人,这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披着人形的猛兽。
绘梨衣前脚刚走,风间琉璃后脚就跟上,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木偶状态,就像是被人控制,要往一个地方而去。
他们的行踪被走廊的监控所看到的,那个摄像头还闪动了一下,但就是没有出现一个阻止的人,只不过要在病房区找出可以阻止这两个超级混血种的人,也几乎没有。
唯有一个病房,有一个被巨大金属爪子紧攥住的人,通过门框玻璃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时,突然睁开了黄金瞳,瞳孔里似乎同时交杂着难以置信和不好的强烈预感。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绘梨衣和风间琉璃。前者是他一直想要照顾好的妹妹,后者则是蛇岐八家一直在寻找消灭的猛鬼众龙王。
源稚生不知道为什么绘梨衣和猛鬼众龙王会一同出现在这里,但当他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心底里就产生了十分强烈的不好预感。他的身体不自觉绷紧,肌肉力量开始攒聚,想要第一时间挣脱巨大金属爪子的束缚,然后去到他们的面前。
但是直到绘梨衣和风间琉璃走远,源稚生都无法挣脱巨大金属爪子,他的拼尽全力就像一个笑话,巨大金属爪子岿然不动,所有的力量都像是流入了大海,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在源氏重工遭遇路明非的惨痛经历鞭打着源稚生,他再一次经历了无可奈何的挫败,他的骄傲,他的自信,都被打击的一无所有。
“为什么!”源稚生仰天咆哮,可是他到底不肯放弃,他身上的血管如同青色的树根般凸现,而那似乎带来了更加强大的力量,终于将巨大金属爪子撑开了一条缝隙。
但那一刻,他也力竭了,巨大金属爪子重新合拢,就像关押他的牢门重新关闭。
黑暗里的源稚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弱小到极点。
越是弱小,他脑海里就越有如同梦魇一般的话语在嘲笑他。
“你的力量只有仅仅如此吗?皇也不过如是,自以为高高在上,实际上连个平民都不如。”
“你的信念是错的,你的荣光也是他人捧上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就像你本身就是个虚假之皇,那么你还能做到什么呢,你只不过一直以来就是套了个虚假之皇的皮套,站在高处俯视他人,用自以为是的大义来约束他人,同时也自以为是地欺骗你自己。你已经很习惯满足了自己内心的虚荣,你也很习惯他人畏惧你而得来的敬仰,你迷失在虚假的世界,你觉得自己是天照命,你的光可以传达到每个人。”
“但樱井明不认你,猛鬼众也不认你,你的天照命从何而来,你不过是虚假的天照命而已,你的光只带给那些服从你的人,而那些不服从你的人,你假借仁义道德就将他们抹除,就当他们从不存在于你的世界。”
“可悲可怜可叹。”
那些梦魇般的声音,缠绕着源稚生,他痛苦不已,可是他无法摆脱,他身陷黑暗之中,找不到光。
可他又是白王后裔,他的精神永远也不会崩溃,他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怪圈,一直痛苦一直无法摆脱可又一直往复循环。
终于,他当机了,大脑一片空白,双眼黯然无神,只知道呆呆地注视着面前一片白色的墙壁。
自从来到这里,他注视这面白色墙壁的时间要远远长过其他的时间,那是他唯一可以摆脱梦魇的方式,因为这白色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就像他压抑到极点后空空如也的思绪。
他极少有这么大脑一片空的状态,无论是日本分部部长,黑道少主,蛇岐八家的源家主,还是天照命,皇这些东西都十分沉重,在他人生成长中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时刻都分不了神,可直到被囚禁这几个星期,他失去了所有,但那同时也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负担。
“为什么?”
这是源稚生第一次呆呆看着这面白色墙壁的扪心自问,但那是一种感觉上的自我询问,他为自己多次能够摆脱梦魇而逐渐意识到的一问,这种摆脱梦魇的方式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他心如止水,他才有一问。
可他一问,也就有了答案。
因为答案早已在他心中,只不过被诸多杂事遮掩,此时才拨开云雾见明月。
许多被遗忘的记忆浮上了他的心头。
“在加拉巴戈斯国家公园有一只象龟,就像源家最后一人的我,如果有机会环球旅行的话我想去看看它,因为它和我太像了,别人觉得它高贵,可它自己觉得自己很悲哀,它因为作为濒危灭种的动物被保护起来,它被囚在了别人为它打造的高贵牢笼里。”这是一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长期以往的黑道生活真让人疲惫,有时候真想去法国找一个朋友,夏天一起在天体海滩卖防晒油,冬天的时候关掉店面领政府救济,像个普通人那样过活不也挺好的吗?”这又是一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皇也是人,民也是人,皇和民其实不也是一样是人吗?那么民也可以当皇,让人来取代我。”这又是另一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
源稚生的表情越来越呆,被这些彼此反复的记忆冲刷着,那本是一般人咸鱼一般的草芥记忆,可不知为何,就是比起繁荣高贵的黑道少主生活,还要令他心中一动。
他的心一动,身体也随即一动。
巨大金属爪子被轻而易举地撑开了,他脱离了开来,但直到走出了病房,整个人仍然有一种呆滞恍惚之感。
铃铃铃——
源稚生从身上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辉夜姬,可接通时,出现的是EVA的声音。
“S级离开时特意交代,当你可以挣脱金属爪子时,你将被委派执行一个SSS级任务。”
“你的身份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
“但级别,只有普通一级。”
“普通一级,就是差不多刚加入执行部的新人水平。”EVA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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