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爹！”
“乡亲乡里的，你们就眼睁睁看着陈老五在村里伤人吗？”
陈守兴冷冷道，“于家不干人事，作为娘家人讨公道，天经地义！这是我两家亲家间的事，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闹出一村子欺负来讨公道的娘家人的'好'名声！有这好名声，以后哪个好人家还敢把闺女嫁进来！”
刚刚动了动身的人瞬间都收回了脚步。
陈守兴目光扫过于家众人，声音冷飕飕地道，“这和离书，签还是不签？我大姐，你们放还是不放？”
于老太沉默了，不放人，这疯子就要砍老三的腿，那她家就剩老二一个能干田活的男人了；可放人，没了大妞，家里每年少一两多的收入，一年到头就没钱剩了，而且老二肯定会发疯……
于老二红了眼，竭嘶里底地吼，“我不和离，不签！小舅子别把大妞带走，我会对大妞好……”
陈守兴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姐夫你怎么对我姐好，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上，杀死你两个闺女的人，你连一个怨字都不能说，还得好吃好喝孝顺着！”
于老二颤动着嘴唇，哑口无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泛着泪光。
陈守兴继续道，“我姐今日又受欺辱，你是尽力护着，可你护得住吗？若不是我来了，我大姐就得被冤枉背个家贼的名声！”
“姐夫，你心里该清楚，我姐在于家待一天就受一天的委屈，黑蛋心疼弟弟，捉到鱼想给他补补，让黑娃追了几个村子，躲到我家才摆脱，你护不住我姐！也护不住孩子！”
你护不住我姐！也护不住孩子！
这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于老二的心防，脑子里闪过一幕幕，被淹死的闺女，小小的一团还没睁开眼，梦里都会梦到她的哭声，再到瘦小病怏怏的小儿子，因为鱼被打了一顿的大儿子，以及被打骂的媳妇。
护不住，他护不住！妻儿一个都护不住！
于老二捂脸失声痛哭，“我签，孩子都跟大妞……”
于老太猛地看向他，惊叫道，“不准签！孩子更不能给大妞，那是我们于家的子孙！”
看热闹的群众面面相觑，若是陈家强硬抢孩子，他们肯定出手阻止，可于老二自愿把孩子给陈家！
陈守兴可不管其他人想法，开口让睿睿在和离书再补上一句，三个孩子全归陈大妞。
见和离书写好，陈守兴从怀里拿出印泥打开，递给于老二。
于老二颤抖着手接过印泥，抹了一把泪。
看着他一步步向凳子上的和离书走去，于老太眼睛瞪得大大的，发疯冲过去想阻拦，“老二你疯了啊，老娘不准你签和离书，不准把孩子……”
赵苗苗喊上陈大妞，俩人一左一右拦住于老太。
于老太气得头疼又不敢晕，怕晕了醒来，和离书已经签好！
她捂住胸口，吼道，“老大老三你们几个快快给老娘去拦住老二！”
看着跟陈守兴手里的菜刀，于老大怂啊，于大儿媳光顾着儿子，哪里敢走开。
于老二心里害怕，但听惯了娘的话，忍住腿抖，拿起地上的菜刀想去阻止，被妻女给拉住了。
于小儿媳怕她男人出事，于大丫嘀咕道，“爹别去，干啥要阻止，二伯母和离带走黑蛋几个，最好！”
于二丫点头也道，“家里少了个吃里扒外的，也少几个人抢吃！”
眼看着于老二手指按在和离书上，于老太一下子摊坐在了地上，不明白事情咋闹成这样……
陈守兴拿起和离书，“大姐去收拾东西。”
陈大妞唉了一声，整个人还愣愣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赵苗苗拉着她进房里收拾东西。
花儿跟黑蛋铁蛋呆呆地站着，不明白爹娘咋就和离了，左看看爹，右看看娘，眼里都是慌张。
陈守兴揉了揉黑蛋铁蛋的脑袋，低下头道，“乖，花儿别担心！小舅舅心里有数，去收拾衣服。”
花儿很忐忑，可从小就听说娘没有舅舅外婆，她活不下来，心里信他，半会点了点头。
看热闹的人都呆住了。
“于老二真的和离了？还是妻儿都没了！”
“我的天啊！当初于老太想淹死花儿被逮住，姓陈一族打上门，于老二夫妻都没和离，今儿个因为污蔑陈大妞偷纱线，就和离了！”
“哎哎！你们别忘了当初那事陈老五可一直闹闹着，让陈大妞和离，只是当时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做不了主，今儿个于家欺负大妞，撞在他手里头，和离也不算奇怪。”
……
陈守兴把陈大妞的嫁妆纺车从房里抬出来，放上驴车。
于老太看着纺车，胸口更疼了，想吐血。
赵苗苗把手里的东西丢上驴车，喊道，“大姑子花儿，把东西放车上。”
陈大妞跟花儿抬着衣箱过来，一直呆愣的于老二，忽然走了过去，抱过她们手里的衣箱放上驴车上。
陈大妞跟花儿都愣住了。
东西都放上了驴车，陈守兴回头喊道，“大姐。”
陈大妞看了于老二两眼，最后别过头，几步走过去，爬上驴车。
花儿看娘走了，嘴里喊了句爹，也转身上了驴车。
陈守兴将睿睿铁蛋抱上车。
所有人都坐好，陈守兴牵着驴，往院门外走。
赵苗苗瞧着咬唇不回头看一眼的大姑子，还有一个劲回头看的三个孩子。
驴车出了院门，于老二突然回房抱着棉被，追了出去。
看热闹的群众哗然一片，“于老二是要干啥？后悔了？”
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驴车刚出于家村没几步，后头传来于老二的喊声，陈守兴拉停了驴车。
于老二喘着气，跑了过来，将手里的棉被递给陈大妞，声音沙哑地道，“孩她娘，天冷，带上别冻着了。”
陈大妞低着头不吭声，也不去接。
于老二见状，自个把棉被推上驴车，把手收回时。
陈大妞动了，抱起棉被又塞回了他手里，瞪眼骂道，“咱们房里就一张棉被，给我们，你盖啥？想冷死啊！”
于老二眼眶红红的，嘴巴在动，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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