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生要强倪冰砚
“来,我们轮流躺进去,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克服恐惧的不二法门,就是直面恐惧本身。”
5月12日,宜出行,宜安葬。
《灵魂摆渡人》剧组主创人员在郊区果子沟殡仪馆低调聚首。
导演李忆如,32岁,是个导二代。
有后台有梦想有才华,简称“任性的三有新人”。
所以别人不敢拍的题材,她敢拍。
不仅敢拍,她还敢卖,关键是,还没拍出来,版权已经卖出去了,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厉害了我的姐!”
这部电视剧边拍边播,开机二十天后,大约拍到第六集,第一集后期做完,就要星网双播,这在国内还是首次。
原本倪冰砚还觉得这样做很是冒险,见了李忆如,就知道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这就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
李忆如留着黑长直,肤白貌美,个子高挑,气质温柔娴静像个乖乖女,结果今日聚会,她却是骑着重型机车来的。
车轮上沾了不少泥,也不知为了把这大家伙骑出来,她从城外绕了多少路。
倪冰砚见她第一面,看到她帅气的皮衣皮裤高马尾,哪怕她长相不是御姐挂,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个“飒”字。
果然,之后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简单参观过殡仪馆之后,李忆如带着他们来了片场,打开一道门,指着地上的棺材,干脆利落的选了一具躺进去。
自己躺完不算,还招呼女主倪冰砚,以及男主高俊辉等人跟着躺。
灵堂那边今日有告别仪式在举行,众人在隔出来的拍摄场地这边,都能听到哭声震天。
此时看到面前这些棺材,大家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看剧本是一回事,即将开拍,发现取景地是真的殡仪馆,面前又摆着几个不知道有没有人用过的棺材,还要他们躺进去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华国自古对丧葬之事都很避讳,连带着对从事这个行当的人也不怎么待见,正常人想要正视死亡都不容易,想要体验死亡,就更别提了!
至少在场所有人从心灵到肢体,都是拒绝的。
“别怕,这些棺材都是新的,专门定做的道具,闻闻,还有木头香呢!来,进来感受感受!”
殡仪馆里的棺材与传统的土葬棺材样子并不相同,按理说心理压力会小些,但众人全都站着不动。
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划火柴,因为对火的畏惧,不敢做出简单的划这个动作。
棺材与死亡的关系,就像火柴与火的关系。
划火柴会产生火焰,死亡了才用得上棺材。
人们畏惧火,但更畏惧死亡。
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不敢做出简单的“躺”这个动作,也就很正常了。
倪冰砚却不一样。
她是个穿越者。
对她而言,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知道不是别人用过的,不用担心病菌与病毒方面的风险,她立刻就不纠结了。
“唔,有点难办啊!我们这部电视剧……”
李忆如还要再劝,就见倪冰砚毫无征兆的走到一具棺材前,毫不犹豫的躺了下去。
见她闭着双眼,呼吸平缓的躺在里面,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刚导演还是笑哈哈的说着话躺进去,她却是悄咪咪的,躺进去就闭着眼睛演死了故人,可真敢啊!
倪冰砚闭着眼睛躺在里面,周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缓慢悠长。
恍惚间,灵魂像是脱离了沉重的肉体,在这木质容器中回旋,攀升,直到消失在天上。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血流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上辈子。
若她穿越前已经死掉,会是谁来替她收尸?
她还没来得及立遗嘱,她的遗产会给谁继承?奋斗十几年,好歹攒了几百万呢!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死掉的?该不会是猝死吧?
她又不是什么卷王,不至于不至于。
躺在棺材里,她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起死亡这件事。
这个终点啊,每个人迟早都会面对的……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人活一世,到底奔着什么来?要做到哪些事,当终点来临的时候,才不会后悔?
把所有的目标都达成了,会坦然吗?会怕吗?
这些思考太过哲学,她觉得自己智慧不足以回答这些深奥的问题,或许等她真的快死了,才会有答案吧!
正思绪纷飞,就听得头顶一声“咔嚓”,有人拍照,还很过分的不关音效。
这就罢了,她拍完照片,还十分认真的询问其他人:“你们说?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躺在水晶棺里等王子来亲她,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头发像乌木框子一样黑,皮肤像雪一样白,脸蛋像红苹果一样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实在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气氛破坏到底,倪冰砚睁开眼睛,叹着气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你们不要在这里笑,很容易挨打的。”
五月中旬本就热了起来,最近几天又没下雨,天天大太阳,京城气温最高已经接近三十度,躺在里头,有垫子垫着,又不通风,再这么被人围着,能不热得脸蛋红扑扑吗?
“好了好了,体验一下就好,快出来吧!”
李忆如伸手过来,倪冰砚没让她牵,自己就起来了。
拍摄的时候不可能真的有去世的人来出演,到时候都是拿了红包的群演。
跨过心里那点障碍,接受起来就没什么难度了。
李忆如提前带人过来熟悉一遍,真的是非常用心了。
见倪冰砚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接下来,众人先后躺进去感受了下,就相约回到市里聚餐。
李忆如还要把她的车绕远路开回去,就没跟着,只说来日方长,让他们联络感情,明天剧组正式开机再见。
倪冰砚与新同事聚餐结束回到家,按照往常的作息休息,结果灯一关,她就联想到自己躺在漆黑的棺材里是什么感觉,等把灯打开,被光一晃,更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不出意外,倪冰砚顶着个遮瑕膏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出现在剧组。
“昨晚没睡好?”
导演挑眉笑问,倪冰砚瞪大眼睛,十分不服:“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种胆小鬼,我只是想着今天的戏份需要我憔悴一些,化妆化出来的憔悴,哪有这样真实?”
兽人永不为奴,倪冰砚从不认输!
这一生要强的样子,实在惊呆众人,连李忆如都忍不住啧啧嘴:
“那好吧,待会儿我们就拍韩苏第一次独立入殓亡者的戏,原本我还以为你胆子小,需要多做做心理建设。”
倪冰砚:“……”
这和昨天通告的场次完全不一样好吗!
“不是通知的拍韩苏第一次值夜班的戏吗?”
“临时决定,值夜班的时候,来活儿了!”
倪冰砚咬牙应下:“好!这样情节更丰富!”
摊上个随心所欲的导演,也不知是福是祸。
关键编剧还惯着她,真的改了剧本。
记得第一次面对死亡,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他走的时候,穿着妈妈给我买的新袜子,我舍不得袜子,使劲哭,妈妈哭着打了我。当时还很小,还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家里人也不让我看他,我还是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我的哥哥没了。他是我家人永远的痛,对我来讲,却是几乎没有记忆的过客。第二次是我的奶奶。08年雪灾,我的城市前所未有的下了雪,因为爸妈离婚,我跟的我妈,我爸困在广东回不来,半夜接到奶奶不好的消息,我和妈妈连夜去姑姑家看她。顶着雪从半夜走到黎明,见到奶奶的时候,我给她喂了一碗肉汤,她很满足,叮嘱我一定要独立自强,要努力考上大学……那晚我抱着她的脚睡,怎么暖都暖不热,眼泪流了一晚上,暗暗发誓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要好好挣钱。第二周,接到消息,奶奶走了,享年84岁,走得很安详。匆匆赶到,奶奶已经入棺,姑姑含着泪让我看了最后一眼,就封了盖子。吾未壮,亲已老,未能好好奉养最爱我的奶奶,让她死在女婿家里,因为是外姓人,只能停灵在院坝里,不能停在堂屋,至今愧痛。第三次,是我爸爸,肝癌晚期,饱受折磨,在我面前咽的气。我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麻木的看着他吐血,直到他体温越来越低……最后被人拉开。剩下一章醒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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